第18章 少年沉浸在无望的深渊
次日,温野起早上学,破天荒的发现沈氿已经起了。
天蒙蒙亮,少年穿戴整齐,眼神凌厉。见到温野背着书包要出门,他长腿跨了两步靠近,抓住她,神色严肃:“先别出去。”
温野挣开他的钳制,后退两步,眼神询问,为什么?
沈氿摘下她的背包,视线投到院门方向,一手食指抵在温野的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接着,两人进了主卧。
沈氿将书包随手挂在门把上,站在门边,蹙着眉,似乎有些压抑的暴躁:“上次那个花臂在周围,你暂时别出门,等会我去把他们引开,等我信息。”
沈氿在对方复杂的视线中替她关了门,还剩一条缝时,沈氿想起什么,眯着眼看向温野,“别报警了。”
很快,温野听到院门被打开,不久后,外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追逐声音。
温野站在原地,有些焦急。
她虽然困惑这个人怎么知道上次是她报的警,但是眼下这件事并不重要。
温野是见过花臂的,虎背熊腰的,壮硕的很,而且总是带着一群小弟。
沈氿只有一个人,他,应付的了吗?
温野攥着手机,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声音,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边,沈氿一出门,躲过几人的搜寻,掩藏住了自己出门的方向后,便大摇大摆的在花臂面前露了面。
下一刻,四散在周围的小弟迅速聚拢过来。
只是,还没等对方发话,沈氿直接一个中指竖过去,口中的话挑衅又欠打:“孬种!单挑不过带小弟来报复,你是家养的小猫吧!”
真是不多不少,一句话既把当初警局时花臂的原话回了去,又在此刻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值!
“草!虎哥,弄他!”
接着,便是一只猎豹敏捷的在前面跑,闲暇玩闹似的溜着后面的一群小猫。
沈氿对这片老巷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以至于花臂的人连着几次都被兜进了死胡同里骂骂咧咧的却抓不住沈氿。
花臂锤了一拳墙壁,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吩咐道:“你们几个,堵住附近出口,你们几个,去找这狼崽子从哪出来的,你们几个,继续跟我追!”
而这边,沈氿蹲在一个遮蔽物的阴影里,手机亮着光,他匆匆发了一条信息,便瞧见不远处跑来几个花臂的人。
熄屏,静音,一个转手,手机被塞进兜里,沈氿唇边挑起一抹笑,站了出来,邪痞的道:“就你们几个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跑来的几个小弟不退反进,见到沈氿第一反应是怕人跑了,完全想不到这人会不按套路出牌来一场反杀。
所以,当见到阴影处的颀长挺拔的身影逐渐靠近,并且手里颠着一根生锈的铁棍时,那样子摄人的仿佛从地狱出来的大魔王手起刀落敢要人得命,甚至脸上还能挂着微笑。
论气势,这几个落单的小弟已经输了,更何况,这个大魔王还握着凶器!
几人撒腿就跑。
温野等在家里,但是许久都没有消息。学校的课已经开始了,宋西西发消息过来调侃说学霸竟然也会迟到。
温野此时没有心情想着学习的事,满心都挂着一人对抗一群人的沈氿。她甚至脑海里都忍不住浮现出画面来:
少年被一群人围在中央,身上脸上都挂了彩,嘴角溢出浓黑的血,哪怕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强撑着要站起身。眼神又凶又野,嘴里也毫不退缩,对着一群恶势力,仍然坚守高地,逞强的挑衅威胁。
何其惨烈,何其悲壮。
温野握着手机的掌心渗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苍白且僵直,她有些艰难的尽量表现镇定的给宋西西回复:“西西,帮我请个病假,谢谢。”
“哐哐哐”院门被敲响,温野紧张的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喉咙。
她没出声,手里却拿过了自己的小手杖。
“温野同学,我是张磊,沈哥让我们来的,麻烦开个门。”
院门开了又关,院中多了三抹身影。
温野小心的观察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这个异军突起的大学霸。
黄阁率先打破沉默,干巴巴笑着:“沈哥竟然住这啊?学霸以前就认识沈哥?”
没人回答,有些尴尬。
黄阁干咳一声,看了眼李树白,但发现这人眼神和他一样的懵。于是,两人一起看向张磊。
张磊摸摸鼻子,别开视线,看向温野,道:“不用担心沈哥,花臂不是他对手。”
温野闻言蹙眉看了他一眼,很不认同。
对方毕竟是一伙人,沈氿再三头六臂也逃不过这么多人的手掌心。温野脑海里又出现了惨兮兮的沈氿定格画面,抿了抿唇,却更加握紧了手机。
如果…
如果第一节课下课沈氿还不回来,她就一定要报警。
张磊若有所思看向温野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思考,该怎样不着痕迹的拿过来,万一这姑娘再报警咋办。
这可是沈氿特别安排给他的任务,难搞。
一行人坐在廊下的桌前,黄阁耐不住寂寞,已经开了游戏,不过是静音的。
门口有人走过几趟,随后又归于安静。
“哒”的一声,在安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一道人影闪进来,温野呼吸一紧,其他人也顿了一瞬。来人转过身,是衣服和发型稍微凌乱了些的沈氿。
似乎并没有受伤。
沈氿走到温野面前,少年第一次露出这种像是苦恼的表情,“抱歉,这里暂时不太安全。”
这几日沈氿进进出出这个院子,只要那些地痞流氓稍稍打听就能锁定这个院子,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温野,他们可不会认为她和沈氿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男女共处,最轻的也会被定义为情人或男女朋友。
黄阁很没眼力劲的打断了有些僵硬的氛围,道:“刘虎呢?”
“我逮着落单的几波人揍了,刘虎暂时先走了。不过,他不会放弃。”
温野听着,心里有股淡淡的烦闷。不知是因为对这些少年们这种刀尖舔血日子习以为常的态度,还是她被迫可能要搬出去一段时间的苦恼。
也或许,两者都有。
从未见识过这种每天不是打架便是逃课,仿佛人生跌在地狱深处的生活,温野第一次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可能会有爬出深渊的勇气。
她来了这里,却注定要离开。
沈氿来了这里,却甘愿沉沦。
那种对生命都无所谓的态度,对自己受伤都毫不顾忌的姿态,好像永远都见不到光的生活。
温野心口闷闷的,良久,才开口道:“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