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或有峰回路转
是夜，连日来一直坚持寻找石青晏下落和失踪线索的石嘉裕，悄悄跟踪邵云釉到了他的住处楼下。自从和石青晏的好友徐梦岚见了面，聊过之后，她也越加笃定她姐不是自己离开了故意躲起来不想联系他们，而是怀疑石青晏遭到了什么不测，尽管她不愿往坏处想。可警察那边给出的结论又让她失望，大有搁置她姐失踪案件的意思。石嘉裕心里着急，又求助无门，于是这段日子和她姐有过交集的人都成了石嘉裕观察的对象，只是大家似乎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除了这位名声在外受人尊敬的画家。
近期石嘉裕发现邵云釉此人越来越不对接，自她姐石青晏失踪几天之后，邵云釉就将工作室解散了，也不教学生了，只整日待在自己的住处不出门。这一切行为怪不得石嘉裕多想，可她没有证据，这不，一下班她就来蹲守了。
“喂，你这样鬼头鬼脑，像做贼一样地偷窥。老师说不定早就发现你了。”
由于石嘉裕正专心，突然从背后袭来一道声音。可把石嘉裕吓个半死。
“妈呀！谁。可吓死我了”
“能不能别在背后吓人。”
石嘉裕看清背后说话的人，捂着心口压着嗓子低喝。
谢央见好像真把人吓到了，歉意地双手合十。
“不好意思！无心的。”
石嘉裕面色好了一点，奇怪地觑他一眼。
“你跟踪我。”
谢央闻言哭笑不得，摆手。
“你想多了，是你自己趴在这里探头探脑，不想别人注意都难。”
石嘉裕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可能之前的蹲守也是无用功，邵云釉或许早就发现了她在监视，一时就有些泄气。
谢央见石嘉裕一副蔫蔫不得劲的样子，那张秀致小巧的脸上带着疲惫与憔悴，和眼底明显没休息好的黑眼圈，便想找些话安慰对方。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你过好自己的生活，你姐她也会为你高兴。”
“不要再跟踪老师了，老师虽然严厉但对我们这些学生都是爱护的。”
“其实青晏的事老师他也很自责。
石嘉裕知道对方是在安慰她，可一想到石青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便想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吗。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做到那样平静，甚至她姐认识的人，还有她们的父母也一样。
“你懂什么，我姐从来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交代就一走了之的人。”
“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或许正等着谁拉她一把。”
“还有，你又怎么肯定我姐的失踪跟谁没有关系，你亲眼目睹了吗。”
石嘉裕一通质问，看他如看仇人。谢央心中震动顿时愣在原地。
他有些羞愧，甚至有几分隐秘不能为外人道的情绪。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石青晏的情景，之后他总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那或微笑，或沉静，或清冷，或调皮的人。他遵循心中的感觉，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表达自己心里那份珍藏的喜欢，可对方避开了。那一刻他只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喜欢，每个人年少时都会遇见自己的喜欢，只是他第一次尝到了比吞咽苦瓜还要苦涩的滋味。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确实不了解你姐。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天天这样风吹日晒地奔忙，却不一定有个结果。所以才忍不住说了这些冒失之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央说完又借着路灯的光亮看了看石嘉裕的面色，见她突然也抬头看向他，两人眼神不经意就撞在一起，但又很快转开去。
“现在很晚了，你如果实在不愿回家去，我也没什么事，若你不介意，我就待在这里陪你一起蹲守。”
石嘉裕见谢央眼光真诚，可她心里并不想麻烦别人。
“不用了，谢谢你。”
“你回去吧，我再观察一会儿，等下就回去了。”
说着便转过头不出声了。
谢央被拒绝了，也没再多言，只是依然站在原地。望着石嘉裕的侧脸，他脑中便想起石青晏的侧脸来。
“你们还真是两姐妹，虽然长得并不相像，但骨子里的倔强倒是差不多。”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这会儿想转身离开，又做不到那么干脆了。
…………
“你好像见过我。”
石青晏闻言怔怔地看着面前一张美人脸，心里踟蹰片刻，说见过好像也没错，但隔着一层屏幕，她认识对方对方并不认识她，但那也算真的见过不是。
于是石青晏毫无负担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死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命短，英年早逝。不想你年纪轻轻也来了这里。”
想到青头鬼曾经说这里是恶鬼才来的地方，石青晏就忍不住暗自腹诽一番。
“也不知道这大明星做了什么错事，或者犯了罪做了恶。不过瞧着对方模样也不像个黑心黑肺的啊。”
“嗯，搞不好和我一样是无辜被弄到此地的。”
石青晏霎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尤其大家一个世界来的，虽然二人早前并未照过面，也并不熟识，可石青晏这会儿莫名觉得怪亲切的。
对方一直在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又像是估量。
“你在说我坏话。”
石青晏有些猝不及防，像被看透般地觉得喉咙都噎了一下。于是忙正色，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
一想到在现世于风鸣还比她小好几岁，再看对方那张精致美丽，颜若春晓，可称得上摄人心魄的脸庞，想到对方生前被那么多人喜爱追逐，会写那样动听的歌，可这会儿竟和她一同站在鬼府门前，就一阵唏嘘。
“你年纪比我小，看在同是老乡的份上，我会多照顾你一些的。”
“若是……”
“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做我弟弟。我在生时没有弟弟，你就当我弟弟好了。我会关照你的，放心。”
听她这样说对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理她，径直往前走。石青晏看着前方往鬼府大门走去的背影，望着对方一袭洁白素袍，清隽如松的身影，随意散在身后无风微扬，顷长如缎的墨发，那样明显不像现世之人的模样，石青晏心中不免疑惑顿生。
“此人真是于风鸣么，可对方好像也没否认的样子。”
眼看那道洁白的身影入了鬼府，再看不见了，石青晏心下一急速速跟了上去，即便经过门前那座小山一样的残肢断臂时仍有些心有余悸，石青晏还是尽量稳住心神飘进了鬼主府那扇敞开的大门。
只她刚飘进门内，便被迎面一股气流卷着，身不由己被带入了一个窒闭黑暗的空间里，霎时石青晏只感到神智昏胀又像是身体被什么紧紧扼住，窒息，无力，无法挣脱，她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虽然当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此刻她竟真切地尝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剧痛和不甘两种情绪绞着石青晏，让她不自觉湿了眼眶，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她不懂，明明她已是个鬼魂了，难道还要再死一次。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消失。
对了，突然福至心灵的她，想起了陶桀教予她的咒语，正当她准备默念咒语向陶桀求救时，就见眼前忽地如天光乍亮般豁然开朗，方才束缚着她的那股危险迫人的压势，如被凶兽环伺的错觉刹那间也离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