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军营
“说说吧。”老人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将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军正襟危坐着,看着眼前的羊皮卷地图,手指在之上划来划去,随口说了一句话后就将老人晾在了一边。老人尴尬地站在军营正中央,只好打量起这位坐着的将军来。金得宛如晨曦的胸甲,红得好似晚霞的披风,这是尼禄帝国每一位将军的标准穿搭。再看一看脸,满是横肉,头发宛如枯草般扎扎楞楞地栽在他的头上,被一只红头巾绑着紧竖了起来。
“说啊!”将军抬起了头,皱着眉头瞪起了老人,“在那空城里干嘛?”
“将军说得什么话,”老人忙接起话,打起了太极,“正巧......”
“正巧?”将军摇了摇头,“布匿将军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布匿将军是?”老人从未听过这么个名字,干瞪着眼睛,问道。
“现在不说,一会就没机会了,”将军望了望营外,又阴森森地笑道,“不用说了,已经没机会了。”老人疑惑地回头望去,一位士兵抱着一个鹿头般大小的水晶球走了进来。
“证明了你的身份,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将军站起身来走到了士兵身边,“来吧,把手放上来!”
老人哪里肯,但已然由不得他,将军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腕,按在了水晶球上。
水晶球稍稍冒出了些紫白的光后,一个纯白色的章纹出现在了老人的手背之上。
将军皱了皱眉头,放开了手,抬头看向捧着水晶球的士兵:“那个孩子呢?”
“是尼禄公民。”士兵回答道。
“把他和这个流民关在一起,看起来,”将军摆了摆手,半转过身,然后又补充道,“把布匿给我叫过来!”
“是!”士兵迅速应合了一声后,朝向了老人,“跟我走吧。”老人还没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士兵伏过老人耳边,再一次更大声喊道:“跟我走!”老人却还是没听到似的,仍旧盯着自己手背上那个逐渐消失的印记。
“不就是个身份证明吗!”士兵急躁地拍下了老人的手,“有什么好来来回回看上没完的!”就在这个动作完成地一瞬间,一股寒意涌上了士兵的心头。他僵硬地抬起了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啊!”
士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一脚踩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地上。水晶球被高高地扔起,随后便随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迅速砸向地面,随后在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后,老人回过神,将军也调过头来。
“这些事都做不好!”将军破口大骂,大跨步走了上来,一把拉起了惊魂未定的士兵。
“啊......”士兵还没从那个眼神的冲击里缓过来,只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行了,”将军无可奈何地看着地上还冒着些许紫烟的水晶球,抬头看向了营里的一位士兵,“你,赶紧带着这个流民去。一并给我把布匿叫过来!”随后又向营里的另一位士兵说道,“你去叫一个【奥术师】来把这东西清理一下。”但没有动静,士兵们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呆若木鸡般地看向了将军。
“动起来啊!”将军一拍脑袋,再一次大骂道,“看我作甚!”
这一嗓子才充当了发条,插在了众军士心中拧了俩圈。大家都一激灵,忙听着将军的安排,干起了自己该干的活来。
士兵带着老人出了营帐,也没太和老人说话,引着老人向着布匿将军的方向走去。老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后面打量着这片军营。
向远望去,几个帐篷遮了视线。但很明显,这个营地很大。右手边向上看去,冷洌洌的山石闪着晃眼,倒是不高,但肉眼可见的崎岖陡峭。左手边则是一片镜子般的湖水,波光粼粼,泛着浅蓝色余韵,四下是高高的芦苇丛,青郁郁的一片,吐着一层丝丝绵绵的白绒。
“布匿将军,”士兵探身进帐,留着老人一人在外,“君士坦丁将军叫您过去一趟。”
老人抬了抬手,没有枷锁。
跑吗?老人犹豫了下,士兵走了出来:“走吧,别楞着了!”
又走了一段路,士兵终究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自作聪明地用着一种漠不关心的口气问道:“老头,你怎么把桦那小子吓成那样的啊?你干了啥?”
“桦是哪个?”老人也以同样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
“就是刚刚那个小子。”士兵有些急了,“你在装傻是吧?”
“你们平时看押人都不带铐子的吗?”老人抬了抬手,狡猾地笑着,答非所问。
“当然带了,尤其像你这样被指控是奸细的人,”士兵摇摇头,“你可能是因为是比较紧急吧?带回来时就没有给你拷上。”
“毕竟他们还要打扫战场,万一处理不及时......”
士兵突然一拍脑门,怒气腾腾地转过头来:“你在套我话吧!”说罢就闭了嘴,再不搭理老人,只是仰头向前走去。
“你们为什么要打这场仗?”老人摇摇头,看着这个眼前十几岁大的孩子,“是打算侵略谁呢,还是......”
“我怎么知道,”士兵顺着老人的话茬说道,“长官指个方向,我们冲就是了。拿战功换财产,这可是我们公民的特权......”话说到一半,他又突然一拍脑袋,之后再仍老人怎么问,都不再说一个字出来,直到到达目的地。
“老师!”那孩子本安安静静地坐着,可远远地看着老人被带了过来,马上便一脸兴奋地跳下椅子跑了过来。
“我可没承认......”老人叹了口气道。
“老师?”但这勾起了年轻士兵的兴趣,他自然没有听得到老人的碎碎念,“教什么的啊?”
老人只是摇头,并不说话。那孩子小跑过来,呆在了老人的膝前。
“行吧。”那年轻士兵也没说什么,转身向着帐篷前的几个士兵走去交代了下将军下达的指令。
老人和孩子呆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士兵相互交流,时而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人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最听不得别人笑,例如现在的老人。那笑声越大,就越吵着老人想起来他的被这支军队缴获的俩件【神迹】,不得意自然而然地涌上了心头。
“老师,”那孩子看着面色逐渐难看的老人,颤巍巍地问道,“你还好吧?”
老人低头看向了这个孩子,用着一种极为陌生的口吻问道:“为什么要叫我老师?”
“妈妈说,对有知识的长者,就要叫老师。”孩子即刻答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知识?”老人心情很是不好,少见地咄咄逼人了起来,“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有知识的人?”
“我......”孩子哪里能答上这些问题来,支支吾吾着。
“你们俩个,别聊了!”士兵转过身来,打断了一老一小的对话,“你们就先在这个帐篷呆着吧,看之后君士坦丁将军的意思。”说罢,士兵就转头离开了。
“你们俩个,快进去吧!”帐篷口的士兵目送那位士兵离开后,就转过身来要轰着二人进去。
太阳被湖面慢慢地咽了下去,又打了个饱嗝,染出一片火烧云来。
几百里外,一位一头红发,穿着银白色胸甲,整体衣着偏黑的将军放下了在他的眼前呆了良久的望远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愁云紧缩地望向了落日的方向。
“可真是,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