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陶白露与赵唯一
静女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许多陶白露的“不正常”之处。
刚开学的陶白露总是写错姓名,乐静女跟她聊天的时候看见课本和试卷上都有一个“赵唯一”然后被划掉,再写个“陶白露”。
她以为是写的朋友的名字,所以就没当回事。
再后来老师点名喊“陶白露”,她还总是忘记叫到,点名“陶白露”回答问题,她总以为喊的是别人。
别人叫她名字,她总是反应不过来,于是逐渐班里开始传言她爸妈离婚,妈妈改嫁,原本姓赵的现在改成了陶白露的名字,乐静女一时间还有些相信这些传闻,对她很同情。
老师也以为她是不是家里事情乱糟糟的跟不上进度,所以成绩一塌糊涂,就没有开展线上电话家访。
可是,乐静女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陶白露这个人好像就是假的。
因为正常人一般都会改姓,很少有全部改掉的,而且,她问过在十班的同学,陶白露的弟弟陶世远就很正常,没有出现不认得自己的名字的情况。
怎么可能改姓名,而弟弟不改的?难道她是重组家庭?可是她也问过陶世远的同学,对方都说是亲姐姐了。
乐静女细思极恐,她的胸腔内的心脏跳得很快,一个念头缓缓浮现:陶白露跟她哥哥差不多。
他们都不“认得”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们两个人“一见如故”,刚见面的时候就好像很熟络,是那种另类的相处模式。
而且,乐静楠的反应好像在确认对方是谁,她就越想越惊骇。
太诡异了。
赵唯一看着沉默的女孩,犹豫着要不要走。
乐静女突然抬头,盯着面前的女孩,试探性的问:“赵唯一?”
“轰!”她的耳朵出现轰鸣,剧烈的震感摇晃着她的心脏。
赵唯一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她缓涩的歪了歪脑袋,显得疑惑极了:“谁?”
乐静女干笑了一下:“没什么。”
“那我先走了。”赵唯一转过身去,她的骨关节发出很轻的“咔咔”响。
赵唯一很慌,乐静女怎么会知道这名字?难道是死张建炜说漏嘴了?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她以前对这些人物和环境都抱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些人在她的眼里很陌生,赵唯一都给他们打上了标签,就像帖子里那些人给水维他们三个打标签一样。
在她的眼里,好像从来没有把这些人看得多重要。
不,现在慢慢地不一样了,她发现这里的人都是“真实”的人,都是有血肉有感情有人格的人。
矛盾心理在这一刻爆发,赵唯一踟蹰不前,她既担心他们,又害怕自己如果有一天要离开呢?而她又会被怎么抹去存在过的痕迹呢?
还有,陶世远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乐静女说出她的名字了,难道乐静女和陶世远一样?
各种谜团搅得赵唯一腿肚打颤,她好像被一种东西压住了,手和脚都沉沉的在地上拖行,心里越来越压抑,光是想到这些令人苦恼的事情,她就想躺在地上,还想叫一辆轿车压扁自己得了。
“赵唯一,你不去教室躺在这里?”
张建炜不知何时返回了,他盯着躺的直挺挺的赵唯一,十一月天气骤降,厚厚的棉衣将她变得像个气球。
赵唯一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语气苍老:“再叫我赵唯一,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不要叫她赵唯一了,不要叫。
“乐静女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不对劲。”张建炜皱着眉,伸手拉起死鱼一样的赵唯一。
赵唯一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张建炜,但是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昨天晚上真的贼恐怖,她都不怀疑陶世远会做掉自己。什么鬼啊,拉她进这个世界,再丢给她一本书自生自灭,然后变成她的弟弟“监视”她。
目的是什么?赵唯一又没有任务,为什么会被陶世远监视?
“怎么不回答?你又不说?”张建炜怒了。
赵唯一赶紧跟张建炜说了乐静女喊她名字的事情。
“都说了以后叫我陶白露,现在好了吧?”她故作生气的戳戳张建炜的胳膊,想要转移其他的事情。
张建炜抬头吸了口冷空气:“不可能,我从来不会在还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叫你赵唯一。”
赵唯一:“万一有疏漏呢?”
“……行吧。”张建炜点头,“我的错,给你。”他拿出一袋奶糖。
赵唯一接过,自然极了。
虽然张建炜这个上司很贱,但是他是个时不时会体恤下属的好上司。
赵唯一连续丢掉了两份工作之后,还是张建炜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offer,赵唯一奋力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以至于她的生涯才没有出现第二个“失业期”。
至于赵唯一为什么和张建炜那么不对付,为什么不会因为是张建炜的人情才让她有这个机会来上班而对他感恩戴德呢?
赵唯一之前是对他很感激的,可是时间一长,工作能力很优秀的赵唯一就和有点散漫的张建炜起了摩擦了,张建炜对待自己很散漫,对待他人很严苛,很多次赵唯一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工完成了项目,每次都提前完成送给张建炜过目,却总是被他压在最后两天去处理。
久而久之那点恩情也被消磨殆尽,赵唯一慢慢地就对上张建炜了。
怎么会有人宽己律人啊。
赵唯一含着奶糖,看着张建炜走在前面,她看见他的头发有一处翘起来了。
张建炜对这个世界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跟她一样吗?
心底突然涌出一股疲惫,她咂咂嘴,感觉自己像一个扎在混凝土里萧瑟的枯枝条,头上顶着一团干枯的花瓣。
——
“白露,班长她还好吗?”
“对啊,班长她是因为孟玉才生病的吧?”
“班长在哪个医院啊?她最近还好吗?”
“那个道歉视频在我们学校炸开锅了,孟玉也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我听说她是转学了,发生这样丢脸的事,脸皮多厚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啊。”
赵唯一一坐上自己的位置,就有一大堆同学围着她七嘴八舌的,有人问尹悠还能回来吗,赵唯一看了眼身边的空桌子,蓝色塑胶桌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尹悠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上学。
水维他们坚持给她录课,尹悠说过会在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看课,她不想落下进度,赵唯一不明白尹悠是如何能够做到得了重度单向抑郁症的同时兼顾学业的,她休学的时候,除了班长一职被水维揽在头上,其他的就好像一切如常,尹悠的课桌只是搬进了医院而已。
围在她身边的同学太热情,都在为尹悠打抱不平,赵唯一实在回答不过来了,还是代理班长水维嚎一嗓子,然后打了个哈欠。大家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同时,班主任也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班主任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精干气质的女人,她时常戴着一副红色细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