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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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诗篇

森林开始熬冬,动植物开始越冬

12月。

冰雪封冻大地,大地冻成漫无边际的冰板。

12月结束了一年,开始了一个全新的冬季。

现在没有水的事了,连汹涌的河流都被冰封住了。大地和森林都盖上了雪被。太阳躲到厚厚的云层后面去了。白昼一天比一天短,黑夜一天比一天长。

积雪下面掩埋着多少尸体啊!一年生植物按节气长起来,开花了,结果了,然后枯败了——它们重新回到了曾经生长的泥土里。一年生植物和那些无脊椎小动物,都按时令过完了它们的一生,然后化为尘埃。

但是,植物留下了种子,动物产下了卵。到一定的时候,太阳又将用热吻来唤醒它们,就像《睡美人》童话里所说的英俊王子唤醒公主那样。

太阳是无所不能的,它将从泥土中重新创造出生命体来。那些多年生的动物和植物,它们有办法保护自己的生命,平安地度过漫长的北方冬季,直到来年的春天又活跃在大地上。不过要知道,12月的冬季,还没有完全显示出它的威猛来!

太阳还会回到人间的。太阳回来时,生命又都将复活。

眼前,得把冬季挺过去。

林野专稿

冬天的书

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雪。

如今,田野和林间空地像一本摊开的大书,平平展展的,没有一丝皱褶。这本书那么光洁干净,没有一个字。要是有什么动物此时在上面走过,就会写上“某某到此一游”,告诉人们这行字是它留下的。

白天下了一场雪。雪停了,写在雪地上的字就不见了,重新变成一面洁白的书页。

早晨,你来看看这雪地,你会发现洁白的书页上印满了各种各样神秘的符号:有竖道儿的,有圆点儿的,有逗号,有省略号。这说明,夜间有各种各样的林间居民来过这里,它们在这里走动、蹦跳,还看得出,它们都干过些什么事。

是谁到过这里?它们干了些什么事?

要赶在再次下雪前分辨出这些符号,解读这些神秘的字符。不然,再来一场大雪,你眼前又会只是一面干净的大纸,仿佛是谁来把书翻过了一页。

怎么读

在这本冬天之书上,每一个林中居民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各有各的笔迹,各有各的符号。人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来分辨这些笔迹。

然而,动物跟人不一样,它们能用鼻子读。就以狗为例吧,狗用鼻子闻闻冬天书页上的字,就会读到“这里有狼来过”,或者,“刚才一只兔子从这儿跑过”。

动物的鼻子学问可大了,它们绝不会读错的。

谁用什么写

大多数走兽是用脚写字的。

有的用五根脚趾写,有的用四根脚趾写,有的用蹄子写。有时候,也有用尾巴、用鼻子、用肚皮写的,反正各种不同的动物用不同的部位来写字。

鸟用脚和尾巴来签名,也有用翅膀来签名的。

正常字体和花体字

我们的森林通讯员多年来学会了读《冬》这本书。他们从这本书里读到了林中发生的各种大小事件。他们掌握这些科学知识并不容易,因为林中居民并不总是用正常字体、字号的,有的喜欢玩点儿新名堂。

灰鼠的字迹很好认,也很容易记。它在雪地上玩跳背游戏,跳得很带劲儿。它跳的时候,短短的前腿撑住地,长长的后腿向前超出前腿好大一截,同时宽宽地叉开。所以,前腿的脚印就小小的,并排印出两个小圆点儿;而后腿的印迹长长的,好像两只小手掌,伸着纤细修长的手指。

野鼠的字迹小是小,可非常简明,很容易辨认。它很有心计,从雪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往往是先兜个圈子,然后再朝它要去的方向快步跑去,或者回到自己的洞里。这样一来,雪地上就留下了一串冒号,冒号和冒号间的距离是一样的。

鸟儿们签下的字,比如喜鹊的字迹,也很容易辨认。它的前脚趾印在雪地上,是十字形的,后面的第四根脚趾是一个短短的破折号;小十字形的两旁是翅膀羽毛画下的弧痕,好像手指划过雪地那样。有些地方,雪地上还留下参差的尾羽尖扫过的痕迹。

这些签字笔迹都是工工整整的,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是一只松鼠从树上爬下来,在雪地上蹦跳了一阵,又回到树上去了;这是一只野鼠从雪底下钻出来,兜了几圈,重新回到雪底下去了;这是喜鹊落下来,在积雪上跳了一阵子,尾巴在积雪上扫了一下,翅膀在积雪上扇了一下,随后就飞走了。

而狐狸和狼的笔迹,你倒是要花时间辨认辨认!若是对雪书的功课学得不扎实,那么你一定会陷入它们精心制作的谜团中。

小狗和狐狸,大狗和狼

狐狸的脚印很像小狗的脚印。它们的不同在于,狐狸把脚掌收作一团,几根脚趾紧紧并拢。

狗的脚趾是舒展的,所以,它的脚印会浅一些,不那么坚实。

狼的脚印则像大狗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它们的差别也只有一点:狼的脚掌由两边往里略略收紧。因此,狼脚印比狗脚印长一些,匀秀些;狼脚爪和狼掌上那几块小肉疙瘩,在雪地上压得瓷实些。狼脚掌印的前爪和后爪间的距离比狗的大一些。狼的前爪印在雪地上往往拢成一团。狗的脚趾上的小肉疙瘩并在一起,紧紧合拢,而狐狸和狼的前脚趾都是分开的。

这是一本“看图识字”的课本。

一串串、一行行的狼脚印特别难读,因为狼总是要把自己的足迹弄乱,留些谜团在雪地上。狐狸也是这样。

狼的狡智

狼在森林里走动或小跑的时候,它的右后脚总是准确地踩在左前脚踏出的脚印里,左后脚总是踩在右前脚踏出的脚印里。因此,泥地上,雪地上,它的脚印是单行的,呈一条直线,仿佛是一根绳子绷在地上。它似乎是沿着一条直线走动或小跑的。

当你看到这样一行脚印,你会这样解读:“有一只壮壮实实的狼打这里过去了。”

这你就错了。

对这行留在地面上的脚印,你得这样读才对:“有五只狼打这儿走过去了。”走在头里的是一只聪明的母狼,后面跟着一只老公狼,尾随的是三只小狼。

它们排队走的时候,后面一只狼的脚总是不左不右、不前不后地踩在前面那只狼的脚印上,而且重叠得非常整齐。你看了绝对不会想到,这竟然会是大小五只狼的脚印。

一定得把眼力练得敏锐些,才能在雪地上辨别出狼的动向,成为一个好猎人。

林木越冬记

严寒会把树冻死吗?

当然会。

如果一棵树整个儿冻透了,连树心都结了冰,树自然就冻死了。在俄罗斯,要是冬天特别冷,雪又下得少,那就会冻死不少树。首先被冻死的是那些幼嫩的树。

好在树有对付严冬的招数,它们有办法使寒气不透进身体里去,让自己的树心保持温度。要不然,所有的树都会被冻死,一棵不剩。

汲取营养,生长发育,传宗接代,所有这些都得消耗大量的能量和热量。所以,树木整个夏天都在积蓄越冬需要的能量和热量。冬天一到,它们就不再汲取营养,不再生长发育,不再把能量消耗在繁衍后代的工作上。

它们停止活动,沉入了长久的睡眠。

树叶呼出大量的热。所以,树木一旦感觉冬天来临,就会很快抛掉树叶!树木毫不犹豫地放弃它们,就是为了把维持生命的宝贵能量留存在自己的身体里。而且,树叶落到地上会腐烂,腐烂的过程也会散发出热量,保护娇嫩的树根,使之不被冻坏。

还有呢!树木越冬着实有它们的高招儿哩!每一棵树都有一副铠甲,以保护植物的肉质层,从而抵御寒冷的侵袭。每年,整个夏天,树木都在树干和树枝的皮层下储存多孔的木栓组织,那是一种死去的间层。木栓层不透水,也不透气。空气滞留在它的气孔中,挡住树木活机体中的热,使之不外泄、不散发掉。树的年龄越大,它的木栓层就越厚,因此,老树、粗树的抗寒能力就比干细枝嫩的小树强。

树木用来抵御寒冷的不只有铠甲。如果严寒把这层铠甲也穿透了,那么它会在植物的活机体中遇到一道可靠的化学防御线。冬季到来前,树会在树液里积蓄起各种盐类和可变成糖的淀粉。盐类和糖的溶液,具有很强的抗寒能力。

树木最后的防寒手段,是松软的雪被。大家都见过,细心的园丁把小果树弯到地面,用雪把它们埋起来,这样,小果树在雪被下就暖和多了。在多雪的冬天,白雪像一床硕大无朋的鸭绒被,把森林覆盖住。树木有雪层保暖,就算再冷的天气,也不用害怕了。

不管冬天有多寒冷,也摧毁不了咱们北方的森林!

森林里的树木棵棵都是好样儿的,它们能战胜一切暴风雪的袭击。

积雪下的生机

四野一片白,雪积得很厚。

现在,地上除了积雪,就什么都没有了。花凋谢了,草枯萎了,你不免会因此感到单调和荒凉。

有这种感觉是不奇怪的。“就这样。大自然安排下的冬天,就是这个样子的!”人们还会这样来安慰自己。

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我们对大自然了解得还太少!

今天天气晴朗,还有几分暖意。我想趁着好天气到草地上去做些观察活动。于是,我蹬上滑雪板,滑到我的小草场上,清除了这块小试验场上的积雪。

除尽了积雪,阳光顿时把草场唤醒了。它照亮了一簇簇、一丛丛紧贴着冰冻的地面的小绿叶,照亮了从枯草间钻出来的、鲜嫩的小尖叶,照亮了被积雪压倒的各种细小的绿草茎。

我在这些植物中找到了我的一棵毛茛。入冬那会儿,它还在开花。现在,它在积雪底下仍完好地保存着所有的花朵和花蕾,静静地等待着春天的来临,连花瓣都不曾散落下来!

你们知道我这片小小的试验地里栽种了多少种植物吗?

六十二种。

这六十二种植物中,有三十六种是绿油油的,有五种还开着花。

你能说,元月里,我们这片草地上没有花、没有绿草吗?

生物学博士 尼·帕甫洛娃

森林要闻

这里载述的几则森林要闻,是我们的森林通讯员从林兽走过的雪地——“银砌的兽径”上读出来的。

自作聪明的小狐狸

小狐狸在林间空地上,发现了几行老鼠写在地上的小楷字。

“啊哈,”它心里想,“我这就去吃掉它!”

它也不好好用自己的鼻子读读这几行字,弄清楚是谁来过这里,而只是潦草地瞅了几眼,就做出判断,以为这几行字是通往矮树林里去的。

“到矮树林里去吧,准能找到吃的。”它这么想着,就往矮树林走去。

它看见雪地里有个小东西在蠕动。这小家伙灰毛、短尾。狐狸纵身扑上去,一把抓住这个小东西,咔嚓一口咬下去!

噗噗——呸!

臭死了!恶心死了!狐狸忙不迭地吐出咬进嘴里的小兽,跑到一边去吃雪……雪或许能把嘴里的臭味冲淡点儿。哎呀,那气味可太难闻了。就这样,小狐狸到口的早餐没吃成,还白白断送掉一只小兽的性命。

原来那只小兽不是老鼠,是鼩鼱。

鼩鼱远看像老鼠,近看,一眼就能将它分辨出来:鼩鼱的嘴脸是长长的、翘出来的,背脊总是弓着。它以虫为食,跟田鼠是近亲。凡有经验的野兽,都不会去碰这个臭东西的,因为它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近似麝香的气味,难闻极了。

骇人的脚印

我们《森林报》的通讯员在树下发现了一串脚印。脚印很长,长得让人一看就发怵。脚印本身倒是不大,跟狐狸脚印差不多,但是爪印又长又直,活像钉耙。谁要是给这样的脚爪抓上一把,准能连五脏六腑都被揪出来。

通讯员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走去,来到一个大洞前,洞口的雪地上散落着一些细毛。他们仔细研究了一番。细毛是直挺的、硬的、有弹力的;毛的颜色是白的,毫尖是黑的。这是人们用来做毛笔用的那种毛。

他们马上明白了,住在这洞里的,是獾——一种阴郁的动物。不过,它并不像它的脚爪那样骇人。大概它是嫌洞里太阴冷,所以出来走走,借洞外暖和的天气暖暖身子。

大雪海

初冬,雪下得不多,对于荒野和森林里的野兽来说,这是最难熬的日子了。地面光秃秃的,冻土越来越厚,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地洞里阴冷得厉害。在这样的日子里,连习惯于在地下安居的鼹鼠都要受罪了——冻土坚硬得像岩石,它的爪子虽然锋利如铁,但挖起这样的冻土来也费劲儿极了。鼹鼠都这么难,老鼠、田鼠、伶鼬、白鼬这些动物又该怎么办哪?

盼啊盼啊,总算盼来了一场大雪。大雪下呀下呀,下个不停,积雪也不再消融了。茫茫一片干爽的雪海啊,把整个大地都覆盖起来。人在雪海里,积雪没了膝盖。花尾榛鸡、黑琴鸡、松鸡都被埋在积雪里,甚至连它们的脑袋都看不见了。老鼠、田鼠、鼩鼱之类不冬眠的穴居小兽,全都从地下住宅里钻了出来,在雪海底下窜来窜去。肉食的伶鼬不知疲倦地在雪海里忽而钻到东,忽而钻到西,就跟小个子的海豹一般。有时候,它会跳出来,在雪海海面上待上一阵,东张西望,指望花尾榛鸡什么的从雪海里探出脑袋来,接着,又一个猛子扎回雪海的海底去。它就这样诡秘地出没在雪海里,直到逮到猎物填饱自己的肚子为止。

雪海底下比雪海面上要暖和得多。冷风和寒气都灌不进雪海里。这厚厚的一层固态水,可以阻挡酷冷和严寒靠近地面。于是,许多穴居的鼠类就把越冬的窝直接筑在雪层底下的地面上,俨然是离开地下洞穴,到冬季别墅来避寒。

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是,有一对短尾巴田鼠用细草和兽毛做了个小小的窝,这个窝竟架在一棵覆盖着雪的矮树上。它们呼出的丝丝热气,正从窝里轻轻地冒出来。

在这拥着雪被的小窝里,有几只刚出生的田鼠娃娃,身上光溜溜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呢!而那时外面正是-20℃的天气呢!

雪爆了

我们的通讯员努力了好久才解开这个谜团:雪地上的脚印究竟是谁留下的?曾发生过怎样的事件?

最初看到的脚印小而窄,步子稳稳当当的。这行字不难读懂:有一只母鹿在树林里散步,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会顷刻间大祸临头。

突然,这行脚印旁出现了大脚爪的印迹,随即,母鹿的脚印就呈现出蹦跳、逃窜的样子。这也是不难读明白的:一只狼发现了母鹿,就向它飞奔过去了。

母鹿这时撒开四蹄,闪身从狼身边逃走了。

再往前去,狼脚印离母鹿脚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狼逼近母鹿,眼看就要追上母鹿了。

脚印前方倒着一棵大树。

到了大树旁边,两种脚印完全混在一起了。看来,母鹿在危急关头纵身跳起,飞越过了大树干,狼紧接着也纵身跳过。

树干的一侧,有个深坑,坑里的积雪被搅得乱七八糟,抛起的脏雪溅向四面八方,好像雪底下有枚炸弹轰然爆炸了。

坑外,分明可见母鹿的脚印和狼的脚印分别跑向了两边,而当中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另一种很大的脚印,很像人的光脚板留下的印迹,只是脚印前头有可怕的、弯弯的利爪印痕。

这雪下埋着一枚什么样的炸弹?这可怕的新脚印是谁的?狼和母鹿为什么分道扬镳(biāo)?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通讯员苦苦思索着这个谜团。

终于,他们弄明白了这些大脚印是谁的。想明白这一点,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母鹿凭借它的细长腿,轻捷如燕地一跃就跳过了横在地上的树干。

狼紧随其后跳起,不过没能跃过去,显然,它的体重过重,扑通一声从树干上滑了下来,砸在了雪里,四只脚插进了熊洞。

哦!原来,树干底下有一个熊洞!

熊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然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大家伙,一惊之下纵身跳起,于是雪啊,冰啊,枯枝啊,顿时飞向四周,就像一枚炸弹爆炸了。

熊飞也似的向树林逃去——它以为有猎人朝它开枪了呢。

狼呢?狼一头跌进了雪里,猛见身子底冒出一个巨无霸,哪里顾得上再去追什么母鹿,还是赶紧逃命吧!

母鹿呢?母鹿早已逃得没了踪影。

雪底下的鸟群

一只兔子在沼泽地上蹦跳着,它从这个草堆跳到那个草堆,又从那个草堆跳到这个草堆。忽然一个趔趄(liè qie),它掉在了雪地里,雪一下淹没了它的耳朵根。

兔子觉得脚底下有个活物在动。

就在这时,从它的身子底下飞冲起许多雷鸟,噼里啪啦,使劲儿地扑扇翅膀。

兔子吓坏了,转身就跑,逃进了森林。

原来,有一群雷鸟住在沼泽地的雪底下。白天,它们飞出来,在沼泽地上活动,找雪里埋着的蔓越莓吃。吃饱了,它们重新钻回雪底下睡觉。

在雪底下,雷鸟们睡得既暖和又安全,没有谁会来打扰它们。除了这只冒失的兔子,有谁能发现它们呢?

一个冬季的正午

元月里的一个正午,阳光寂然地照着大地。

积雪披覆着的树林里,悄无声息。熊沉睡在洞穴里,它的洞穴上堆满了被雪压坠、压弯了的大小树木。在那些树木间,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一些童话里的城堡,幻现出拱形圆顶、空中廊道、庭院、窗户,还有尖顶的塔楼。这一切都在阳光下迸射着光芒,显得那样的神秘,繁密的小雪花像钻石的矿藏,耀眼夺目。

忽然,一只袖珍鸟儿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一下子跳了出来。它翘着尾巴,嘟着小嘴,扑棱着翅膀,哗的一声飞到云杉顶上,随后就用它颤动的嗓音鸣啭着,银铃般的啁啾(zhōu jiū)声,顿时响彻整片森林。

就在这时,在那白雪庭院的幻境中,一个洞穴的小窗口里,突然露出一只迷蒙混沌的绿眼睛……难道说,春天这就到来了吗?

这是洞穴主人的眼睛——熊的眼睛。熊在建自己的冬眠地洞时,总会在洞壁上留一扇小窗。它从哪一面进去睡觉,这扇窗就开在哪一面——森林里是随时都可能发生不测的啊!熊看了看,还好,在它那钻石般晶莹闪烁的庭院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平静如常……于是,那只绿眼睛很放心地从窗口后消失了。

在冰雪裹盖的树枝上,小鸟蹦跳了一阵,就又钻回雪被子下的树根里去了。在那里,它有一个用干苔藓和绒毛精心营造的暖窝窝。

乡村消息

宅鸟山鹑

在积雪和坚冰掌管的世界里,树木沉睡了。

树干里的血液,那些夏日流动在树木体内的树液,现在都结冰了。

打谷场附近,如今飞来了成群的灰山鹑。

积雪深深,漫无涯际。这些灰山鹑呀,到哪儿去找食物填饱肚子呢?就算是扒开积雪,积雪下面也还有厚厚的一层坚冰,用它们那细脚爪再去扒开冰层,这困难可想而知。于是,它们就都往村庄里飞。

冬天要捉山鹑很容易。

但冬天是禁止捉山鹑的,因为法律不允许人们在冬天捕捉这些无助的生灵。有的人很聪明也很细心,冬天,他们在田野间用云杉枝搭起小棚子,在小棚子底下撒些燕麦粒和大麦粒——他们就这样给山鹑设立食堂,让这些无助的小鸟来吃。

即便冬季再冷,这些食客也不会饿死的。第二年夏天,每一对山鹑都会生蛋,孵出二十只甚至更多的小山鹑来。

犁雪机

昨天,我到村子里去看望从前的一个同学,他叫米沙,是村里的拖拉机手。

米沙的妻子开门让我进了家。她是一个特别爱开玩笑的人。

“米沙还没回来,”她说,“他忙着犁地呢!”

我心想,这玩笑也开得太叫人不能相信了。说他在犁地!刚会爬的娃娃都知道,冬天不犁地。

我也就接过她的话茬儿,笑嘻嘻地说:“是在犁雪吧?”

“不犁雪,还能犁什么?”米沙的妻子回答说,“当然是犁雪啰!”

我转身去找米沙。当我在地里找到他时,他正轰隆隆地开着拖拉机,拖拉机后面拖着一只大木箱。木箱把雪都推到一起,堆成一堵严实的高墙。

“米沙,这墙有什么用?”我问。

“这是挡风用的雪墙。有了这么一堵墙,风就不能把雪卷走了。要没有这些雪,秋播谷物都会被冻死,所以得将地里的雪都留住。我这拖拉机现在是犁雪机,是固雪机呢!”

生物学博士 尼·帕甫洛娃

城市新闻

《森林报》编辑部收到了一些国外消息,报道了从我们这儿远飞他乡的那些鸟儿的生活细节。

我们这儿的著名歌手夜莺,它们飞往非洲中部过冬;云雀现在在埃及度假;椋鸟则分批到法国南部、意大利和英格兰旅行去了,它们在那儿并不像在家乡时那样终日歌唱,它们得为自己的吃和住而忙碌。不是有句古话吗?“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现在在异乡作客的它们一心等待春天的到来,到那时,它们就又可以飞回家乡,爱唱歌就唱歌,要孵雏鸟就孵雏鸟了。

鸟的天堂

埃及是鸟的天堂。尼罗河和它的无数条支流拥有广阔的河滩,河滩上积满了淤泥。尼罗河河水流经的牧场和农田都很肥沃;尼罗河畔的湖泊和沼泽星罗棋布,有咸水的,有淡水的;在这里,温暖的地中海有着曲折的海岸线,造就了众多的海湾。所有这些,都在盛情地欢迎越冬的鸟,款待它们的美食已经准备好了。夏天,原本这里就有一支鸟的大军,一到冬天,我们的候鸟也加入这支队伍了。

于是,尼罗河畔和地中海海湾那儿,鸟拥挤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仿佛全世界的鸟都在那里碰面了。

水鸟密集的湖泊和支流上,放眼望去,挤挤挨挨,密密匝匝,似乎连水都看不见了。嘴巴下方吊着个肉袋的胖鹈鹕(tí hú),跟我们的赤膀鸭和白眉鸭一起捉鱼吃;咱们的鹬鸟,在华丽的红鹤群里悠然漫步;一旦出现彩色羽毛的乌雕,或是由咱们这儿飞去的白尾海雕,所有的鸟立刻会四散飞逃。

如果有人拿猎枪到这儿放上一枪,那么多的鸟儿齐飞起来,那阵势如同突至的风暴;那么多的鸟一起惊叫,也只有千面皮鼓一齐擂响才可比拟。眨眼间,大片浓影就投落在湖上——天上的鸟群把太阳遮住了。

那里是名副其实的鸟的天堂。

在咱们辽阔的土地上,也有一片鸟的天堂,那儿的鸟也像在非洲的鸟一样,生活得很快活。许多水禽和沼泽地里的鸟就在那儿过冬。那里像埃及一样,冬天能看见许多红鹤和鹈鹕,同野鸭、大雁、鹬鸟、鸥鸟和猛禽在一起,成群结队地嬉戏与游弋。

那儿是我们国家的禁猎区。那里像埃及一样没有冬天,不像咱们这儿的冬天满目风雪、天寒地冻。那儿有温暖的海,浅浅的海湾里也尽是淤泥,沿岸矮树密密丛丛,草原上的湖泊平静如镜。禁猎区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鸟类的食物,它们大可以各取所需。辛苦了一个夏天的候鸟,在这里可以平安地生活好几个月。

这个禁猎区的名字叫作塔雷什禁猎区,它在里海西南岸的连科兰附近,那儿生活着阿塞拜疆人。

一只鸟轰动了南非洲

在南部非洲,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

一群鹳降落在那里,人们发现,在这鹳群里,有一只脚上戴着白色金属环的鹳。

他们把戴脚环的鹳逮住,看清了刻在金属环上的字:“莫斯科,鸟类研究委员会,A组第195号。”

我们的报纸报道了这则消息,于是我们就知道,前些时候我们的通讯员捉住的那只鹳冬天去了什么地方。

鸟类学研究的科学家们用这种给鸟戴脚环的办法,发现了许多关于鸟类生活的趣闻和秘密。林林总总的秘密包括:它们在什么地方过冬,它们长途旅行的路线,等等。

为了更好地研究鸟类,世界各国都有相应的鸟类研究机构。在铝质的各种尺寸的脚环上,刻着分发脚环的机构名称,还刻着组(按脚环的尺寸分组)和号码。要是远方有谁捉住或打死了这种戴脚环的鸟,就应该按照脚环上所示的科研机构名称通知他们,或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公布在报纸上。

林野专稿

林中猎狐记

经验丰富的猎手,只需瞟一眼狐狸的脚印,马上就能找到狐狸洞,把狐狸给捉住。

塞索依·塞索依奇一大早走出家门,一眼就发现有一行狐狸的脚印留在刚下过雪的地面上。雪不厚,脚印却非常清晰、鲜明而又整齐。这位小个子猎人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来到狐狸的脚印旁,站在那儿,寻思了一阵。

塞索依奇卸下滑雪板,单膝跪在滑雪板上,弯起一根手指头,伸进狐狸脚印的凹坑里,竖着量量,横着量量,又想了想。然后,他站起来,套上滑雪板顺着脚印滑去,一路滑,一路牢牢盯住脚印。他滑着,一会儿隐进了矮树林,一会儿又从矮树林里钻出来。

他来到一片树林边,不慌不忙地绕着树林滑了一圈。他从树林那头出来,便立即加快了速度,奔回自己的村庄。他滑得那么娴熟,不用滑雪杖也能飞一般地在雪地上滑行。

冬季的白昼很短,而他为了弄清脚印已经用了两个钟头。塞索依奇心里拿定了主意,非逮住这只狐狸不行。

他向我们这里另外一个叫谢尔盖的猎人家跑去。谢尔盖的妈妈从窗户看见这个小个子猎人来,就走出来站在门口,先开口说话:“我儿子这会儿不在家,他没告诉我他上哪儿去了。”

塞索依奇知道老太太有意瞒着他,就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安德烈那里。”

塞索依奇果然在安德烈家里找到了这两个年轻人。

他一跨进门,两个小伙子立刻停止了谈话,一脸尴尬的样子。他们有事瞒着他。

谢尔盖甚至还从板凳上站起来,想用身子遮住一捆围猎用的小红旗。

“嘿,别遮遮掩掩了,孩子们。”塞索依奇说,“我知道你们这么偷偷摸摸的是想要做什么。昨天夜里,狐狸来拖走了一只鹅。这会儿,这只偷鹅的狐狸躲在哪里,我知道。”

塞索依奇单刀直入地揭穿了两个小伙子的秘密,弄得他们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在半个钟头以前,谢尔盖遇见了邻村的一个熟人,听这人说昨天夜里狐狸来偷走了他们的一只鹅。谢尔盖听到后,立刻赶来告诉他的好朋友安德烈。他们刚刚商量好怎么去找到那只狐狸,怎么在塞索依奇听到风声前下手,把狐狸捉住。谁知,塞索依奇就在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他连狐狸在哪里都已经弄清楚了。

安德烈打破了沉默,说:“是哪个老娘儿们多嘴,你听说的吧?”

塞索依奇意味深长地笑笑说:“老娘儿们?我想,她们是一辈子也闹不明白狐狸住在哪儿的。是我一大清早看脚印看出来的。现在,我就来跟你们说说这只狐狸:第一,这是一只老狐狸,个头儿很大。脚印是圆圆的,走起路来,那是不含糊、齐刷刷的,不像小狐狸那样在雪地上乱踩乱踏。它拖着一只鹅,从村子里出来,走到一处矮树林里,停下来,把鹅吃了。我已经找到那个地方了。第二,这是一只公狐狸,很狡猾,身子胖,毛皮厚——那张皮能值大钱哩!”

谢尔盖和安德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连肥胖、毛厚、毛皮值钱都写在脚印里了吗?”

“当然啰!瘦狐狸连肚子都填不饱,它身上的毛皮必定薄,没有光泽。可是老狐狸狡猾,肚子吃得饱饱的,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的,它的毛必定又厚又密,油亮亮的,这种皮子自然值钱了!饱狐狸跟饿狐狸的脚印也不一样:饱狐狸走起路来,步态轻盈,就像猫一样轻巧,后脚踩在前脚的脚印上,一步一个坑,齐齐整整的一行。跟你们说,这张皮子,在省城收购站,人家会争着出大价钱的。”

塞索依奇说到这里,不再说了。

谢尔盖和安德烈互相又使了个眼色,一同走到墙角里,叽里咕噜低语了几句。随后,安德烈对塞索依奇说:“那么,塞索依奇,干脆点儿说,你是找我们合伙来了,是吧?我们没意见啊!你看,我们听到鹅丢了的消息,连围猎的小旗子都准备好了。我们原想赶在你前头的。那么现在咱们就说定:合伙干!”

“咱们还可以说定,第一次围猎,猎物算你们的。”小个子猎人爽气地说,“要是让它跑了,那第二次围猎十有八九是逮不到它的。这只老狐狸不是咱们本地的,是过路的,顺手牵羊逮了咱们的鹅。咱们本地的狐狸,我知道,没这么大个儿的。它听得一声枪响,就会逃得连影子都找不着,我们也休想再找到它。这小旗子,你们还是留在家里吧,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被人围猎,大概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然而,两个小伙子坚持要带上小旗子。他们说:“还是带上吧,用围猎的办法逮狐狸,要稳当些,把握会大些。”

“好吧!”塞索依奇点了点头说,“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谢尔盖和安德烈立刻收拾好围猎家什,扛出一捆小旗子,拴在雪橇上。

就在小伙子们忙活的时候,塞索依奇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裳,找来几个年轻小伙子,让他们帮忙赶围。

猎人们都在他们的短皮大衣外又套了件灰罩衫。

“咱们这是去打狐狸,不是打兔子。”塞索依奇走到半路上,告诫大伙,“兔子是笨家伙,可狐狸的鼻子要灵敏得多,眼睛特尖。只要让它察觉到一点儿异样来,马上就逃得没影儿了。”

大家直奔狐狸的藏身地,很快就到了那片树林。

塞索依奇立刻部署,大家分别站好各自的位置,谢尔盖和安德烈往左绕着林子挂起了小旗。塞索依奇带了另一个小伙子,从右边把小旗子挂上。

“你们可得多留神,”临分手的时候,塞索依奇又叮嘱说,“注意看有没有走出树林的脚印。要轻手轻脚,别弄出声响。老狐狸可奸猾了,要是让它听见有响动,咱们可就别想逮住它了。”

“没见狐狸离开林子的脚印吧?”塞索依奇跟两个年轻猎人碰头的时候问。

“我们仔细瞧过了,没有出林子的脚印。”

“我也没看见。”

他们留下一段约一百五十步宽的通道,没插小旗子。塞索依奇安排好两个年轻猎人,为他们选定守候的位置,自己踏上了滑雪板,悄悄赶回赶围的人们那里去。

塞索依奇部署好了一条狙击线。

围猎开始了。

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团团松软的积雪从树枝上跌落下来的声音。

塞索依奇紧张地等待两个年轻猎人的枪声。他的经验告诉他,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今后就再也碰不到这么大个儿的狐狸了。

塞索依奇已经走到小树林中央,却还没有听见枪响。

“怎么会呢?”塞索依奇不无担心地寻思着,一面从树干间侧身穿过,“狐狸早该出现在通道里了。”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树林边上。这时,安德烈和谢尔盖从他们躲藏的几棵云杉后走了出来。

“没看见?”塞索依奇压低嗓门,问道。

“没看见。”

小个子猎人一言不发,转身往后跑,他要去检查包围线有没有出问题。

“哎,过这儿来!”几分钟后,传来他气喘吁吁的声音。

大家都聚到他跟前来。

“你们会辨认脚印吗?”塞索依奇狠狠地责怪起那两个年轻的猎人,“还说没有跑出树林的脚印呢!这是什么?”

“兔子脚印。”谢尔盖和安德烈异口同声地回答,“兔子的脚印我们还不会认吗?刚才展开围猎时就看见了。”

“兔子脚印里头呢?兔子脚印里头是什么?你们这两个稻草人,我早就对你们说过,这只狐狸狡猾着哩!”

在兔子长长的脚印里,只要定睛细看,真是,隐约间还有别的野兽脚印:比兔子脚印圆些,短些。老猎人一眼就识破了狐狸的花招儿,两个年轻猎人瞅了半天,才琢磨明白。

“狐狸借着兔子的脚印掩饰自己的脚印,这一点你们不知道?”塞索依奇眼看丢了一张上等的狐皮,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看,它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踩在了兔子的脚印上,你们这两个睁眼瞎子!白白耽搁了好机会!”

塞索依奇顺着脚印追去,其他人默默跟在他身后。

在一片矮树林里,狐狸脚印同兔子脚印分开了。狐狸的那行脚印像一大清早看到的那些脚印一样分明,显然,狐狸是在绕道走,绕出了许多鬼花样。他们跟踪这脚印走了好半天。

太阳半掩在黛色的暮云中——一日将尽。大家都很沮丧,这一天算是白辛苦了!脚上的滑雪板不由得沉重起来。

突然,塞索依奇站住了。他指着前面的小树林,低声说:“老狐狸在这里。瞧,前面五公里都是旷野,像一张白桌布似的平坦,没有树丛、溪谷。狐狸要穿过这样一块开阔地,对它是很不利的。它就在这里——我敢拿脑袋担保!”

年轻人一下子振作起来,把枪从肩上放下来。塞索依奇让安德烈和三个赶围的小伙子从小树林右侧包抄过去,谢尔盖和两个赶围人从小树林左侧包抄过去。大家同时向小树林中心缩小包围圈。

他们走后,塞索依奇独自一人悄悄溜到树林中间。他知道,那儿有一块小小的林间空地。老狐狸绝不会待在一个无遮无拦的地方的。但是,不管它朝哪个方向穿过这片小树林,都必须经过这块空地的边缘。

在这块空地中央,有一棵高大的云杉。旁边有一棵枯死的云杉,倒在它黑漆漆的树枝上。

塞索依奇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顺着倾倒的枯树,爬到大云杉上去。从树上居高临下,不管老狐狸往哪里跑,都能看得见。空地周围只有一些矮小的云杉,还有一些光秃秃的山杨和白桦。

但是思虑周全的老猎人立即放弃了这个主意。他想,他爬上树的工夫,可能就让狐狸跑掉了,而且从树上放枪也不顺手。

塞索依奇在云杉旁站住了,站在两棵小云杉中间的一个树桩上,扣住双筒猎枪的扳机,全神贯注地四下里张望着。

赶围人的呼声从四周响起来。

塞索依奇确信那只非常值钱的狐狸就在这里,就在离他不远处,错不了。它随时可能闪出来。可是,当一团褐红色的毛皮在树枝间闪过的时候,他还是打了个冷战。那畜生出乎他意料地窜到毫无遮拦的空地上去了,塞索依奇差点儿扣动扳机,可是他没有。

不能开枪——那不是狐狸,那是一只兔子。

兔子在雪地上蹲下来,心惊肉跳地抖动着它长长的耳朵。

围猎的人越来越近了。兔子跳进了密林,逃得不知去向。

塞索依奇收回了视线,重新回到林子边缘。

从右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打死了?还是打伤了?

从右方传来第二声枪响。

塞索依奇放下枪,他想,不是谢尔盖就是安德烈,总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把狐狸打死了。

过了不一会儿,赶围人走到空地上来了。谢尔盖和他们在一起,他一脸的狼狈。

“没打中?”塞索依奇皱着眉头问。

“矮树林后头呢,怎么打得中……”

“唉……”

“瞧,在我手上掂着呢!”从背后传来安德烈兴高采烈的声音,“没逃出我的枪口呢!”

安德烈走过来,把一只打死的……兔子,扔到了塞索依奇的脚下。

塞索依奇张大嘴巴,像要说什么,可一句也没说出来。赶围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三个猎人。

“好啊!运气不错!”塞索依奇终于压下火气说,“现在,大家都回吧!”

“狐狸呢?”谢尔盖问。

“你看见狐狸了?”塞索依奇问。

“没有,没看见,我打的是兔子,兔子在矮树林后头……”

塞索依奇把手一挥,无奈地说:“我看见了,狐狸叫山雀抓到天上去了。”

大家有气无力地走出空地时,小个子猎人独自落在了后面。这会儿天色还没黑尽,还能看得清雪地上的脚印。

塞索依奇绕空地走了一圈,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慢,走几步,就停一停。狐狸和兔子进入空地的脚印都印在雪地上,一个凹点一个凹点,清清楚楚。

塞索依奇睁大眼睛,细心察看着狐狸的脚印。没有,狐狸并没有踩着自己原来的脚印往回走,它也没有这样的习惯。出了这块空地,脚印就完全没有了——既没有兔子的,也没有狐狸的。

塞索依奇在小树桩上坐下来,双手捧着脑袋沉思起来。终于,一个很奇特的想法出现在脑中:没准儿这只狐狸是在空地上打了个洞,然后就躲在洞里呢?这一点,猎人刚才完全没想到。

但是,当塞索依奇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要抓住这个狡猾无比的家伙,想都甭想。

塞索依奇只好回家去了。

野兽有时会给人出一些谁也猜不透的谜,有些人就被这些谜难住了。塞索依奇可不是这样的孬种,再狡猾的狐狸出的谜,也难不住他。

第二天早晨,小个子猎人又来到昨天狐狸离奇失踪的那块空地上。狐狸的脚印出现了。

塞索依奇顺着脚印走去,想找到那个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狐狸洞。狐狸的脚印把他一直引到了林间空地中央。

一行清晰而整齐的脚印,通向倾倒的云杉,顺着树干上去,消失在针叶茂密的大云杉树枝间。那儿,在离地大约八米高的地方,有一根特别繁茂的树枝,上面一点儿积雪也没有,积雪被一只藏在这里的野兽给震落了。

原来,当塞索依奇在这里守候的时候,老狐狸就趴在这棵树的树枝上。如果狐狸也会嘻嘻发笑的话,它一定会嘲笑这群愚笨的猎人,笑得花枝乱颤吧。

不过,狐狸既然会动脑筋藏身树上,那么嘲笑一下人类也是很自然的事吧。

本报特约通讯员来稿

八方呼叫

注意!注意!

《森林报》!《森林报》编辑部向你们呼叫。

12月22日,冬至。这是一年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我们通过无线电与天南海北进行联系。

苔原和沙漠,森林和草原,海洋和山峦,都请注意啦!

请你们讲讲,现在,你们那里都在发生些什么?

喂!喂!这里是北冰洋极北群岛

现在,我们这里正是黑夜最长的时候。太阳沉落到大洋里去了,在春天到来之前,太阳再也不露面了。

洋面被坚冰封锁,岛屿的苔原上也布满了积雪。

还有谁留在我们这里过冬呢?

海豹是在大洋底下生活着的动物之一。趁冰还没冻结实的时候,海豹们在冰层中给自己开了个通气的窟窿,一有薄冰把这气孔堵住,它们立即就用嘴去重新打通。海豹通过气孔吸入新鲜空气,有时也会从大一点儿的气孔爬上冰面,小憩一会儿,睡上一觉。

这时,往往有公北极熊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它们靠近。公北极熊跟母北极熊不一样,它们不用冬眠,不用钻进冰窟窿里过冬。

积雪底下的苔原上,生活着短尾巴的旅鼠。旅鼠在雪层下挖了四通八达的通道,啃食埋在雪层下的细草。雪白的北极狐正在寻找它们,用鼻子追踪它们,想把它们从雪层底下刨出来当晚餐。

除了旅鼠晚餐,北极狐还能吃到在苔原上越冬的岩雷鸟。当这种苔原寒禽藏在雪层底下睡觉,睡得迷迷糊糊时,嗅觉灵敏的北极狐偷偷走过去,很容易一下就逮住它。

除了这些鸟兽,我们这里冬天几乎就没有别的什么动物了。原本在这里生活的驯鹿,刚一入冬,就都设法离开岛屿,走到密林里去过冬了。

这里昼夜没有太阳,我们要看什么?能看见吗?

能!要知道,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太阳,却依旧是亮可见物:第一,这里的月色皎皎如昼;第二,这里常有北极光出现。

北极光变换着各种颜色,神奇而炫丽。它一会儿像飘动的丝带,沿北极方向的天空舒展开去;一会儿像瀑布,直从天际笔直泻落下来;一会儿又像一柄长剑,拔地而起。在北极光映照下的纯净雪原,闪耀出璀璨的光芒。此时的岛屿,亮得俨如白昼。

冷得难受吗?当然,冷极了。除了寒风,还有暴雪肆虐。暴风雪一袭来,我们的小屋就被埋在积雪里了,一连六七天都没法往门外探探脑袋。不过,我们都很勇敢,我们年年向北冰洋更北部进发。实际上,我们的探险队员已经在研究探索北极了。

喂!喂!这里是顿巴斯草原

我们这里的冬天不长,只下点儿小雪,但我们不在乎。我们这里冷得不厉害,甚至不是所有的河流都结冰。

从各地的湖泊来的野鸭,都在这里汇集,在这里落脚,不再往南飞了。白嘴鸦从北方飞到这里,逗留在各个村镇和城市里。它们在这里不愁找不到吃的,所以会一直住下去,住到3月中旬,才动身回家乡。

飞到我们这里来过冬的,还有从遥远的苔原飞来的小客人:有雪鹀;有角百灵;有个头儿很大的雪鸮,通身雪白。雪鸮本是夜间出来袭击动物的食肉猛禽,但是它在这里得白天出来猎食,不这样,它夏天在苔原上该怎么生活呢?要知道,夏天的苔原是没有黑夜的啊。

喂!喂!这里是卡拉库姆沙漠

春天和秋天,沙漠并不荒凉,这里活跃着各种生命;夏季和冬季,沙漠却一片死寂。

夏季的沙漠,流火遍地,鸟兽找不到食物;冬季的沙漠,严寒刺骨,空无一物。

初冬,禽鸟们就都飞走了,走兽们也都跑掉了,它们纷纷离开这可怕的沉寂之地。这里是南方,明亮的太阳天天升起,但是在这积雪覆盖的辽阔平原上,却没有飞禽走兽来欣赏这朗朗晴日。阳光消融了积雪,但仍然缺少眷顾它的欣赏者,因为雪下依旧是坚硬的沙原。乌龟、蜥蜴、蛇、昆虫,甚至野鼠、黄鼠和跳鼠等都钻到沙下冬眠,它们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寒风在无边的旷野里游荡,没有谁能阻拦它。冬天,风才是沙漠的主人。

不过,这种情形并不长久。人们正在用开渠挖沟的办法灌溉沙漠、营造森林。所以,将来的沙漠在夏冬两季,也一定会生机盎然!

喂!喂!这里是新西伯利亚大森林

大森林里,雪越积越深了。猎人踏上滑雪板,成群结队地向大森林开拔了。他们带着一辆辆轻型雪橇,载着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猎狗在他们前面带路,这都是善猎的北极犬,尖尖的耳朵支棱着,蓬松的尾巴弯曲着。

大森林里有数不尽的淡蓝色灰鼠、珍贵的黑貂、毛茸茸的猞猁、雪兔、森林大汉似的驼鹿、金色的黄鼠狼——最好的画笔就是用这种小兽的毛做成的。还有白鼬,从前,沙皇的皮斗篷就是用白鼬皮缝制的,现在人们用它的皮来做小孩子的帽子。另外,还有赤狐和银狐,以及无数美味的花尾榛鸡和松鸡。

熊老早就在它的洞穴里睡大觉了。

猎人待在大森林里,一连几个月不出来。他们在大森林深处的小木屋里过夜。冬日时光短暂,所以他们和他们的猎犬整个白天都忙个不停。猎狗特别兴奋,它们到处跑、到处闻、到处瞅,四下寻找松鸡、松鼠、黄鼠狼和驯鹿,或者睡得正香的熊。

从大森林里出来的猎人的雪橇上总是满载着猎物。

喂!喂!这里是峰峦起伏的高加索

我们这里,冬季里有“冬”和“夏”,夏季里有“夏”和“冬”。

即便是在夏天,高峻的峰顶也仍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像卡兹别克山和厄尔布尔士山那样直插云霄的雄峰,面对它们的积雪和冰岩,即使是夏天最炽烈的太阳也无能为力。而冬天最严酷的风雪,面对我们以群山为屏的低谷和海滨,也会不战而败的,在这儿树木茂密、百花盛放。

冬天的寒冷,只能把岩羚羊、野山羊和野绵羊从山顶赶到山腰,然而也就到山腰为止——冬到这里就耗尽了力量。

冬天,山上下雪,山下低谷地带却正在迎接降下的暖雨。

不久前,我们的果园刚刚奉献出橘子、橙子和柠檬等水果。我们的花园呢?玫瑰从没有停止过热闹,蜜蜂也没停止过舞蹈。在向阳的山坡上,第一批春花开放了。这些春花中,有花瓣白、花蕊绿的雪花莲,有金色脸庞的蒲公英。总之,山脚下的谷地里,鲜花四季不断,母鸡整年下蛋。

冬天,我们这里的飞禽走兽眼看要找不到吃的东西了,可它们用不着远走高飞、背井离乡,它们只需从山顶转移到山腰,再不,就到山脚吧,到谷地里来吧,这里有温暖的怀抱。

我们高加索收留了多少远来的客人啊!收留了多少为逃避严寒而来的难民啊!多少难民在我们高加索解决了温饱!

到这里来的,有苍头燕雀,有椋鸟,有野鸭,有嘴巴长长的森林鹬鸟——丘鹬。

我们的国家幅员辽阔,当北冰洋的一端因为天寒地冻,人们连门都出不了的时候,在另一端,在我们这里,到户外连大衣都不需要穿。这里的新年时节,白天阳光明媚,夜晚星斗满天。我们观赏高耸入云的群山,看着细如新眉的月牙儿挂在雪峰之上,挂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中。大海的波浪,在我们脚下轻轻推送,映衬得大海更显静谧。

喂!喂!这里是黑海

这里的秋季多风。暴风一来,海浪滔天,怒涛撞击着岩石。一天到晚只听得见海浪在吼叫,看到海浪哗啦啦被抛向高空,然后碎玉乱琼般地倾倒下来。而在冬天,大风就很少来袭扰我们了。今天的黑海,微波轻轻拍打着海岸,温柔地冲刷着岩石,发出睡意浓浓的催眠声。幽暗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弯银镰般的新月。

黑海,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冬天。只是在冬天,海水变得微凉一些;还有,就是北海岸一带会短暂地结冰。我们的大海,一年四季都有鸟兽在这里狂欢。快乐的海豚在海浪里游玩嬉戏,黑鸬鹚(lú cí)在水里钻进钻出,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下翻飞。海面上终年都有大汽船和轮船穿梭往来,有摩托艇贴着海面飞驶,有轻便的帆船在海面上滑行。

各种各样的鸟都飞到这里来过冬了。它们有潜鸟、野鸭,有浅红色的胖鹈鹕——它们嘴巴下面垂挂的袋子能装下好多鱼呢。

冬天,我们这里也像夏天一样富有生机,一点儿都不寂寞。

竞技场

冬季第1次竞技

1.哪几种鸟在雪地里过夜?

2.为什么兔子奔跑的时候,后脚印在前,前脚印在后?

3.离开北地的候鸟,冬天在南方做窝吗?

4.什么动物印在雪地上的脚印像竹叶?

5.狐狸和黄鼠狼都不吃的小兽是什么?

6.哪一种野兽的脚印像人的脚印?

7.腿受伤的野兽走路,留下的脚印与不受伤的同类野兽的脚印有什么不同?

8.什么动物爱成群出行,见草不吃,在荒野里颠沛,时而停下来仰头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