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首胎
尽管一再压抑自己，但内心深处窜起来的火气依旧让林兮橪胸膛急剧起伏。
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小心眼儿起来，这房间让给谁都可以，就是让给那个老太婆让她十分不爽。
想着还要去帮温玉澜拿钙片儿，林兮橪没有多停留，出门时，正好遇到从对面屋里出来的林子成。
这家伙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还哈欠连天。
见到林兮橪面色不虞地杵在那儿，林子成显然明白是为什么，他走过来，揉了揉林兮橪的脑袋，用十分无所谓地语气宽慰道：“脏了的东西就不要了，我那屋让给你。”
这形容，虽然有些恶毒，但令正在气头上的林兮橪十分受用。
“那你呢？大过年的去哪儿住？”
“我自己还有房子住啊，再不济，我不还有个妈嘛。”
林兮橪：“……”
行吧，怪不得这人之前可以一直不回家，林兮橪以为他住学校，还暗自可怜了他一番。
“谢了，我今晚还是去隐山吧，吃完饭麻烦您老人家送我一下。”说完，林兮橪抬脚往三楼走去。
温玉澜床头的瓶瓶罐罐一大堆，且全是英文，林兮橪拿着一一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找出那盒钙片。
下楼时，发现林子成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干嘛？”林兮橪莫名。
林子成懒散地挪动身子，朝楼下瞥了一眼，“那老太婆太热情，我有点儿招架不住。”
呵呵。
热情。
“走吧，一起下去，我跟你综合一下就好了。”
林兮橪把钙片儿给温玉澜，又主动给她把水倒好，温玉澜僵着嘴角，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然后，林兮橪见她打开盒子拿了一粒钙片儿放进嘴里，嚼碎着吃了，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林兮橪：“……”
原来吃钙片不需要喝水啊！
老太婆话多，埋怨林兮橪拿个钙片儿也能磨蹭那么大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听你妈说你很少住家里，我呢，要在谨城住到你妈坐完月子，腿脚不方便爬楼，就睡你房间了啊！”
这不是商量，就是知会一声。
林兮橪忍了忍，呼出一口浊气，问道：“那我的其他衣物呢？”
秦召明和王姨进来，正巧听到这句话。
“在我房间里。”王姨连忙说道。
林兮橪回过头，见王姨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神色里含着怜悯。
“哦，兮橪，我在三楼给你……”秦召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兮橪打断了。
她接的是王姨的话：“谢谢王姨帮我收着，一会儿我全部带走。”
秦召明叹气，没再说什么。
这一顿团年饭，因为有齐老太而显得不那么冷清。
她是一个势利眼，谁都看得出来，饭桌上，先是夸女婿，再是夸女婿的儿子，眉眼间都是谄媚的笑。
林兮橪在心里冷笑，也愈加厌恶看到齐老太这副嘴脸，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
吃完饭，温玉澜说想出去走走，有齐老太主动作陪，秦召明便留在家里。
他招呼两个孩子到客厅，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红包。
对林子成不咸不淡的一句“新年快乐”，秦召明也是无奈。
而对于林兮橪，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愧疚的。
在之前的电话里，他们俩已经把话说开了，面对秦召明，林兮橪反而坦然了许多，接过红包时笑着说了些祝福的话。
三人坐在沙发上，颇有些尴尬地闲聊着，秦召明问起了林子成女朋友的事，被他打哈哈敷衍了过去。
正当林子成朝林兮橪使了一个“撤了”的眼色时，秦召明的电话响了。
温玉澜说外面有些起风，让他送一件外套出去。
孕妇千万感冒不得，况且温玉澜不是普通的孕妇，秦召明起身离开时，裤腿带动茶几上那张纸飘落在地。
一张A4大小的纸张，对半折起，林子成捡起来打开一看，竟看得入了神。
林兮橪刚回来时就见温玉澜和齐老太拿着这张纸乐呵呵地在研究什么，好像是分辨男女？
她一时好奇，也跟着凑过去。
这是一张B超单子，最显眼是中间的四张图，画面模模糊糊的，完全看不清这到底照的是什么。
林兮橪只好去看图片下面的文字，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各种指标她不懂，但结论看懂了，孩子发育正常。
林子成抬起头来，望着她，那眼里分明是震惊的神色。
林兮橪懵逼回视，这家伙怎么了？
难不成看出是个儿子了？
不过是儿是女，将来不都得跟他争家产么？
林子成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蓦地闭上了嘴。
他将单子重新对折，再对折，最后竟然揉成了一团。
“你干嘛！”林兮橪大惊，觉得林子成下一秒就要将单子扔进垃圾桶。
她赶忙地从林子成手中将单子抢了过来，若这单子真沦落到此命运，他们两个都逃不开什么“不安好心”亦或是“恶毒诅咒”的罪名。
她这个外婆可不是吃素的，她不敢说林子成什么，肯定会把所有恶意的揣测都按到她头上。
她已经想开了，真的，不能再让温玉澜觉得她内心深处容不下那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的亲妹妹或亲弟弟。
林兮橪蹲在茶几旁，将那张单子摊开，努力抚平上面的褶皱，但收效甚微。
她正想着要是有一个老式熨斗就好了，手却忽然一顿。
旁边的林子成也因为她这一动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想抢回来，但他没这样做。
或许，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他们都不是从医者，对有些专业术语的解读肯定有偏差。
可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去瑶凌镇时探听到的消息：温玉澜根本不管这个孩子的死活……
林兮橪呆呆地蹲在地上，目光紧紧锁住第一排的那两个字上：首胎。
首，不是第一的意思么？
可怎么会是首胎呢？温玉澜不是生过她了么？
难道是医生打错了？
指尖抚摸过那两个字时，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脑袋里混乱得让林兮橪有些不知所措。
林子成一把拉起她，将那张单子胡乱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大步朝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