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寻踪觅迹
“辛苦到现在，总算有了些收获。”
尚沉浸在对赵霁担忧中的宁仙儿抬头，“什么收获？”
她的急切在杜显彰看来，显然是为了父母，耐心为她解释，“邺城确实曾有一位高人，可惜他们只是听闻，并未见过。”
“灌木丛呢？”宁仙儿追问道。
杜显彰说道：“灌木丛并不适宜居住，所以这五年来，他们俱藏身在卢氏以往的山寨中。”
“他们胡说。”宁仙儿脱口而出，“世子这五年几乎将渚州踏遍，数千人哪里藏得住？”
杜显彰望着她，意有所指道：“赵霁说的？”
宁仙儿一想起赵霁刚才说他已无法自保，心里就难受得紧，倔强说道：“渚州又不大，闲谈也能听得见。”
“言归正传吧。”杜显彰轻抚着木香花树，眼神有些黯淡，“自从去年邺城换了千户，就陆续有人迁往灌木丛居住。”
“灌木丛居中之处，甚为宽阔，却住的人最少。”
“有一妇人，长得绝美，却不良于行。”
只凭此刻杜显彰看她一眼，宁仙儿立即心漏了一拍，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无论何时都只待在二层的格子里，望着天空发呆，日复一日。”
宁仙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是我，真的吗？”
杜显彰点头，“原话就是如此。”
“爹不会抛下娘一人的，他必定也在。”
从赵霁第一次提及有人在灌木丛呼叫宁叶诚的名讳开始，始终都是些不靠谱的猜测，直到此时此刻，头一次有了确切的讯息。
宁仙儿激动得眼神发亮，“我爹与你身量相差无几，但比你魁梧些。”
“长得，长得，我眉眼似他。”
宁仙儿语无伦次说道：“还有什么？我怎么一下都记不起来了。”
“毕竟五年过去，多少会有些变化。”杜显彰安慰道：“至少他们已从灌木丛脱身，又没被困在邺城，应该暂时无虞。”
宁仙儿思绪已经全然混乱，“我就说当时在灌木丛外听到有人唤我的，我根本没有听岔，当时，当时，”
她已然说不下去，当时爹娘应该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不与她相认呢？
“你既近在咫尺，他们都不能现身，可见是受了胁迫。”杜显彰的解释，令宁仙儿即刻焦灼，“自然是胁迫，否则，五年了，他们怎么可能，音讯全无。”
“你若信我，定会有与爹娘相聚一日。”杜显彰说完，宁仙儿急切接道：“我自然信你的！”
看着她迫切而诚挚的眼神，杜显彰决定放下心中的芥蒂，全力满足她的心愿，“那我就不负你所愿。”
此刻的夜静谧且详和，仿佛天地皆顺从于暗香浮动的木香花，其他烦忧退避三舍。
向来对居所毫无定念的杜显彰，觉得是时候在自己的院中种些花草，毕竟要长成这样的规模，尚需时日。
“义兄，明日能陪我去灌木丛走走吗？”那里是爹娘曾待过的地方，她想亲眼去看看。
“好。”杜显彰于梦境中清醒，“夜已深，我送你回去歇息。”
再次站在火烧后的灌木丛外，不得不佩服自然之力的强大，这才多久，焦黑之处，竟然又开始泛起新芽。
可以想见，数年之后，这里又会是一片郁郁葱葱。
当初也是在这里，她与赵霁探讨涂铭樾将防线设在此处的用意，赵霁还趁机展示了其出色的箭法。
也正在那时，她听到灌木丛内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仙儿，她早该想到的，这世间除了爹娘，还会有谁那样亲昵地呼唤过她。
爹的软肋，除了自己就是娘，只要有人以此为要胁，他别无选择。
杜显彰见她驻足不前，“我陪你进去。”
沿途地上都留有新鲜的脚印，应该最近有为数不少的人进去过。
很快就到了赵霁第二次火烧后的边界，再往里面其实烧得并不严重，倒是被砍出了一条宽阔的路。
杜显彰在前面带路，苏无量则紧随她身后，时不时感叹，“可惜了那样的机关，竟看不出丝毫过去的影子了。”
赵霁最近就守在邺城，宁仙儿说道：“毕竟有兵匪藏身过，这样多半也是逼于无奈吧。”
快到中心时，又是一片焦黑，可见当初火烧的程度。
就算四处狼藉，依旧能看出昔日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宁仙儿抬头张望，所剩无几的二层框架，依旧是灌木生成，可以想见往昔这里极难看见日光。
不觉眼眶发酸，娘是何其讲究之人，却不得不屈居于这暗无天日，阴冷潮湿之所。
不良于行，这四个字像刺扎入她心，痛得她整夜未眠。
“苏无量，我想上去看看。”她说完，苏无量没有犹豫，寻了处粗些的藤蔓攀上去，一番搜索后，在二层处探头，“姑娘，以前应当有藤蔓织成的梯子，便于上下。现在都损毁了。”
“你拉我上去。”
宁仙儿刚说完，杜显彰已于高处伸了手来，“我扯你上来。”
她并不是矫情之人，伸出双手，就这样被杜显彰轻巧拎了上去。
二层为了便于踏步，空隙处都用藤蔓枝条填满。
孔洞大的也只有拔步床大小，小的连杜显彰都得屈着腰。
如此憋屈仄逼之所，爹娘是如何熬过来的？
抚着焦黑的藤蔓，宁仙儿潸然泪下，“不管怎样，总算知道他们还活着。”
杜显彰宽慰的声音传来，让她抹去泪水，“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她一间间孔洞攀过，努力猜想哪一间才是娘曾住的，杜显彰和苏无量则默默跟在她身后，只在她需要帮助时援手。
就在她快要气馁的时候，在一个孔洞的壁间，发现有人刻画过的痕迹，可惜经了火烧，变得模糊不清。
“像是及笄二字。”杜显彰辩认后说道。
宁仙儿拿出随身的丝巾轻轻擦拭掉上层的黑色烟灰，颤抖的抚着上面的字痕，“是我娘的笔迹。”
杜显彰一听，即刻去周围细细寻觅，果然也有其他的刻痕。
有一处极深的刻痕，写着‘仙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