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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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壁画

往事不断地出现在徐海洋眼前,然后扩大爆炸在房间里。

从这些事上看逼迫自己的不是马耀扬,也不是乔叶馨。

应该说他的背井离乡是姜豪仁导致的。

徐海洋脸上不动声色的望着姜豪仁,嘴角向两边延申。

这次刚回来马耀扬就找到他,要他知道自己带走了谁。

原来以为只要羊仔还在他的手上,马耀扬就会仰着头望他求他。

可是,来找他的马耀扬没有这样,是用面带威胁的笑容告诉徐海洋,元旦前必须拿出来一个羊仔给他。

马耀扬没有说羊仔是谁,因为马耀扬知道金逸没了!

金逸没了,这事只有眼前的姜豪仁和他知道,还有死了的丁三的爹知道。

金逸没了这事是姜豪仁做的,姜豪仁最清楚,现在又和自己耍无赖,真是个有趣的无赖啊。

申明能准确地找到自己,说出金逸的死和自己有关系,八成也是马耀扬找人散播的。

马耀扬的人面太广了,哪里都有。

徐海洋额头无限的放大,就像一朵向阳开放的花朵。

他知道是姜豪仁把这事告诉了急需熊猫血的马耀扬,一定还说这事是他徐海洋解决的。

这个一边和自己说忠诚的人又一边和别人保证的人,活得可真滋润啊。

望着很会演戏的姜豪仁,徐海洋突然很想大笑,为了自己大笑。

这些年的躲藏都是惊心动魄的,到如今回来已是不容易,自己还冤枉乔叶馨,现在才知道,是姜豪仁和别人联手逼自己回来的。

自己就够会伪装的了,姜豪仁更会,可是还有一个人才是他们三个里最会演的。

“豪仁啊,你也知道了他们是羊仔啊……看来这些年你和马耀扬好得很啊。”

徐海洋的不但脸上有了笑容,声音里也开始有了笑意,这是让人惊骇的笑意。

姜豪仁一愣,自己怎么忘了徐海洋的忌讳了,不应该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要不知道啊。

“大哥,我就是一说,人家马老板根本就没空搭理我,听说我是你的兄弟,人家才和我相处的。

他知道我对您忠心耿耿,我的话都是您的话,我的都是您的。”

姜豪仁声音里开始哆嗦着说。

他的忠心更让徐海洋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温和的脸上带着关心贴近在姜豪仁。

“嗯,行啊,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干了不少事,单说我为你求人的也有几件了,以后啊,你的事可能就少了,你呢也该找个地方休息啦,不该你操心的你就省心点。

乔叶馨的事警察也找到了我,应该是有人把不利于你的告诉了人家,看看也就这一两天,会有人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你呢杀没杀人自己想,这两天该干嘛你要清楚些,有些东西东挪XZ的也不方便。

以后啊你就不用管你的孩子了,我已经要人过去啦。

女孩嘛也是你的孩子,以后你的孩子我替你管着,你也该知道在有些地方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是啥了。”

徐海洋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然后从姜豪仁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角,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

他不怕姜豪仁说自己,因为他从来没有给姜豪仁留过任何把柄,尽管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手上有了乔叶馨的血。

他是要出门了,去见一个可能能帮助自己的人。

听他说到孩子,惊慌失措的姜豪仁一下又抱住徐海洋的大腿,急得咬破了舌头。

他吐出些血水眼含泪水望着徐海洋。

徐海洋这是在干嘛,是要和自己算帐吗?

看来春草说对了,自己已经被徐海洋看成拖后腿的啦。

不止春草说过,那个和自己见过面的陌生女人也说过,要时刻防着徐海洋。

“大哥,我不知道啊,是你说的,不对是春草说的啊,她说你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做的,羊仔也是她说的,我是啥也不知道啊……”

他可不管和春草是不是什么一伙的啦,为了能脱身,谁都可以出卖。

“春草啊,我还以为你是听了马耀扬的话才去动手杀乔叶馨的。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从来没想过要乔叶馨死的,真的,这一点你没懂我。

看来你和春草很熟哦,奇怪了,你们都是背着我做事的人,奇怪了……”

徐海洋一连说了几个奇怪了,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的冷静让姜豪仁坐在那啥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喝茶压压惊,要是警察来问我,我依旧会为你兜些的,反正知道你干过的事人也不少。

你现在要干的事只有几样,比如去你的赌场收拾收拾,别留下什么把柄,毕竟当年那个女孩是报过案的。

你该承认哪个就说哪个。

干活的时候想想你的孩子,以后到了我的身边,我会把他教育成好孩子,比起姜美丽更聪慧的孩子啊。

啊,对了,那个孩子真的是女孩吗?”

看着姜豪仁狂乱的摇头,徐海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的说,他再也不想瞧姜豪仁一眼。

姜豪仁除了瘫软地坐在那,还把徐海洋给他准备的大红泡的茶水都喝了。

他知道徐海洋此时说姜美丽也是别有用心的,姜美丽是在地下赌场出事的。

“走吧,豪仁你还是我的好兄弟,送我到茶馆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申明这回主动找他,说是有些事需要徐海洋给把关。

把关是不可能的,是想从自己口里套话的吧。

这些公务员,想要消息也就那么几个理由,一点也不会玩阴的。

徐海洋没有往身后看一眼,当然也不知道姜豪仁望着他的样子。

那是一双没有黑眼仁的凶恶眼睛,如同索命的吊死鬼一样。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姜豪仁收起自己瘫软在地上的肥硕身体,灵巧的站起来。

他把徐海洋送到春草茶馆,看着徐海洋进了房间后,假装自己很饿的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喂,到手了,好,明个一早我去拿。”

姜豪仁直起了腰板,咬着牙憋出来一个臭屁。

他怕啥,大不了鱼死网破嘛。

他要趁着徐海洋还没动手的时候去转移自己的儿子,对,他骗了徐海洋,他的孩子不是女孩是个男孩。

接下来自己还要去见那个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女人,这个女人可是徐海洋没有想到。

我不是蝉你也不是螳螂!谁的背后还没有个黄雀呢,哼!走着瞧。

姜豪仁好像忘了自己刚才的摸样,他又开始摇着自己肥硕的大头走在风声中。

徐海洋在房间里等着申明,他的脸因为有些激动竟然发红。

刚才和姜豪仁的对话让他真的很兴奋,自己竟然忘了见面的时间还早些。今天是自己自由的一天,可能一会自己就要失去自由了。

以前他还以为自己能够活着是因为自己足够聪明。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聪明比不了王佑的毒辣。

也就是从刚才的谈话中,自己明白了,王佑和尚静一直是合作关系。

尚静能那么快的找到羊仔,王佑这个血液科的大佬功劳肯定不少。

王佑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特殊血液的人。

他和尚静一直联手蒙骗自己,自己其实也是一只羊仔。

徐海洋坐在那里,感受到房间里越来越热乎,他顺手拿起炭火炉旁边的杯子。

抬头撩了一眼他熟悉的四周,看到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幅《蜀道难》,不用细看,他就知道字不是大家写的,但也不俗。

笔墨里泛着蓝幽幽的紫色光,旁边还有幅手绘的山水画。

画上青幽幽的群峰耸立云上,嶙峋峭壁上藤曼古郁,一棵墨绿松柏盘亘奇石上,婀娜多姿松柏上有只黑毛白肚猿猴。

猿猴望着青色的天,尾巴夹进屁股里,白色的脸上都是迷茫。

山脊上有高耸入云的一条路,最远的地方细的犹如针尖。

可能是因为要呼应字,画里的景象明显是和字的意思相应的。

画里的墨彩也用了蓝紫色为主,深岙里还用了墨绿,这些颜色更显得山俊水深的神秘感。

字画前还点了熏香炉,遥遥升起的一缕烟气荡漾在房间里,被窗帘遮挡的阳光渗透进来,让烟气里有了淡淡的蓝。

身边的桌子上有个精致的红古铜炭火炉,炉上煮着茶,滚滚的开水上竟也飘了些浮尘。

氤氲在阳光里露出艳丽的色彩,一圈一圈飘浮在空中。

房间里的布局可能是因为有了新字画,加上熏香味道竟然让徐海洋感到很新鲜。

他知道因为自己喜欢用炭火煮红茶,这些都是春草备下的。

闭上眼睛的徐海洋有些陶醉,放到嘴边的杯子里是很浓的杏仁味。

温暖的杏仁露在他的胸腔里流淌,直至他的脚底。

渐渐的徐海洋也有种荡漾在带有温度的海洋里,温暖让他开始迷糊起来。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英俊儒雅,满面春风的站在乔叶馨的面前。

然后渐渐地离开,听着乔叶馨的哭泣声。

他终究是没有解释,是姜豪仁误导了自己。

他也没有回头,不是不敢,是不愿意相信有人会为他哭泣。

其实徐海洋是一个多疑的人,他总会怀疑对他好的人企图他的什么。

他太聪明,他习惯把别人想成一个假想敌人,然后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进攻,最后甄别出是不是自己的人。

他的这个习惯,在他的一生里会冤屈了无数的好人好事,和对他释放出千般柔情蜜意的人。

但正是这个习惯也无数次救了他的生命,成全了他的野心和鸿鹄志向。

当年他从尚静手里拿到一些钱,那点钱对于治疗雅馨的病杯水车薪。

后来尚静的一个玩笑刺激了他。

尚静说,人都这样了,死马也不能当活马医了,还不如用那些好的器官去救些别的人,也当自己的爱人还在这个世上,也算延续你的挚爱了。

这个玩笑可能只是玩笑,却也要了尚静的命。

尚静出事那天他眼看着王佑里爬出来,却等着车子燃烧然后爆炸。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就要看看尚静的能力,是不是能救了自己。

那时候的他坏透了,他自己都钦佩自己是个坏人。

他可不想去救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接下来他好像很孤独也好像什么都有了。

对,他有了王安,也好像他只有王安了。

不对,他的一生里也有几个忠诚的跟随,几个从监狱里出来的人都一直肯为他办事。

人都要有几个誓死的追随者,就好比遗臭万年的秦桧吧,那不也有三两个挚友保了他的后人。

谁这一辈子就一定是背着标签活着呢,那将是多么单调的活着啊。

想了这些,徐海洋的心情无比的舒畅,气血畅通后,他想仰天长笑。

可是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扭动身躯,很快他眼前又出现了王安。

王安的惊恐和叫声,然后摔在他的面前流血。

他心尖的血液如滔天的巨浪,在血管里流通,撞击那坚实的皮肉,他的脸红光满面。

血让他有些兴奋,他想到了乔叶馨的血,是不是也是红的,就像王安的一样,摔在路上。

他会心疼的,可能会心疼的。

他若能再见到乔叶馨,他会慈祥的满脸带笑,他会在眼睛里释放出无比舒缓的温柔,他会用最浑厚的声音朗朗上口的给乔叶馨朗读《蜀道难》。

是的,只有这个女人才真正的打动过他的心。

他的直觉告诉他,乔叶馨是最合格给他繁衍后代的人,其他人都不配。

若把一个男人非得用感情拴住了,他应该更欣赏乔叶馨,更希望乔叶馨是拴住他的人。

曾经有好一段时间,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爱过乔叶馨。

乔叶馨在街头追他,他犹豫过。

在雅馨弥留时,问他有没有女人时,他想过乔叶馨。

若不是王佑这个家伙说自己是他的情敌,说那个孩子是他的,他还不知道乔叶馨也会玩脚踏两只船的呢。

他不要孩子,谁都不知道他不想要孩子。

不对,是姜豪仁骗了他和乔叶馨。

徐海洋摇晃着身体,头靠着椅背上,嘶吼的声音从他的鼻子里发出。

他闭紧的眼皮急剧的滚动,可是他就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心里叹息,女人啊,都是一样的,给了身体就总以为自己的爱就是纯洁的。

男人也是一样啊……

自己当初一直表现对雅馨好,不正是想给一直追求自己的乔叶馨一个好的一面吗?

自己不是也想要乔叶馨看到自己是个好人。

是不是正是自己不断地误导,才让用尽各种办法寻找自己,使自己遁形无数次,躲避、戒备那只无形的手。

若是这样,应该是自己害了乔叶馨啊。

徐海洋使劲的捶打自己的头,晕乎乎的他看到王佑戴着手套走进了乔叶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