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蛔虫
金哲礼望着眼前的尚香,见到她眼角处也是有了些细小的皱纹,心里一酸痛了一下后,暖暖的深深的叹息一声。
尚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在自己面前露出甜甜的微笑。
可是,那场车祸呢,是不是这个微笑的后面也隐藏了什么。
“哥,金逸到底去哪了?”
尚香把头放到金哲礼的肩膀上,温暖就在两个人身上柔和了。
金哲礼心里酸酸,要不是有了变故,一家人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呀。
还有翔叔,送地图的翔叔在说好的地方也留了个记号,说是到这里来找他们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计划开始时就是错误的,那个被传成神探的人怎么会生病呢,自己去找他,就想要他帮忙的呀。
可是,当自己看着李佳鑫躺在那时,一动不动的就像个死人时,自己心里的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若不是自己阻止了尚香,怎么会只用几个竹木夹呢。
“哲哥,你是不是又想到过去啦,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有龙纹石,哎,本来放在我这好好的,要不是我那天发善心,去扶那个老头,石头也不会被他偷走。
我也不知道他会是个老小偷啊,小偷小偷不都应该是小孩么,咳!”
金哲礼一想到石头丢的时候,不过自身危险的尚香疯了一样的来找他,脸上那种悔恨杀了谁都不解恨。
可是谁能又想到,这老小偷还成了王佑里的爹,这绕了一圈又被找到了。
想一想,那老头一定是不知道信物上的龙纹是个秘密,只顾着好玩了。
想到这些金哲礼心里很堵,他恨李佳鑫,干嘛不追查自己,自己是谁被谁偷走的,又被谁追杀到这的。
他希望李佳鑫好起来,看一看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被人家陷害的。
金哲礼始终都不相信尚静会对自己下手,他更愿意相信,害自己的是徐海洋。
“哲哥,你放心,现在看来在乔老爷子家找到石头被我藏的地方是很隐秘的,放到尚静他们的骨灰盒里是最保险的,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回去的。”
尚香看出来金哲礼脸上失落的灰暗,就想着法安慰他。
尚香的安慰让金哲礼心里很酸,尚静活着的时候就是想要那块石头,如今死了才拿到,是不是可笑。
再说石头找到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需要死人来看着,还是见不了天日,孩子们也一样,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金哲礼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压抑着在心里悲鸣,这一辈子的奔波都是为了什么呢。
眼前的尚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直以为他就是个神,永远都不会受伤的神。
金哲礼还是在心底把尚香当作亲人的,这世上唯一的需要他照顾的亲人。
他把手放到尚香的头上,梳理尚香的头发,心酸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也给尚香的心带来了柔软,她心里也很乱的。
“哲哥,金逸到底去哪了,后来来找咱们的人到底在哪,咱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现在,金逸失踪了,王安又失忆了,那个来接我们的翔叔也不见了。
我去找他,他来找咱们都错过了。
好不容易徐海洋回来了,他也把王安带回来,本来想着等找到金逸,咱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到时候一起回到那个地方,过咱们想过的日子。
现在,怎么感觉又回到了最开始,什么都是乱的呢。”
尚香是很爱自己孩子的,金逸眼睛和金哲礼很像,其他的地方和大姐尚敬更像。
王安更像年少的金哲礼,特别是那股子冷冷的倔强。
尚香知道,金哲礼对金逸的宠爱就是因为这个。
这么多年了,金哲礼还是在想为了救他的尚敬。
尚香最看不得金哲礼叹息的时候,她记得那个时候,街上贴着金哲礼和她的照片,照片上她的脸是模糊的,金哲礼是清晰英俊的脸。
为了她的安全,金哲礼选择自残。
也就是那天,尚香知道,金哲礼望着她的脸,眼睛里涌出来泪水,她看得出,金哲礼看自己是在看死去的姐姐,他是在向心里的尚敬告别。
尚香心里常常想,要是自己有一天也为金哲礼做点什么,也要金哲礼记一辈子就好了。
“哥,我想要你一直记得我。”尚香心里悄悄地说。
天黑的更神秘了,星星们都跃跃欲试的在空中闪耀,生怕错过一个向它们许愿的人。
尚香敬爱金哲礼,可她也不敢说自己已经约了王安见面的地方。
金哲礼说,王安现在很好,若是真到了他们的身边可能就不会这么好的,就像金逸,失踪的金逸,至今下落不明的金逸。
尚香心里还是放不下王安,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过王安,好不容易见到了又不认识自己。
金哲礼从尚香的脸上看出来了牵挂,他怎么不想王安的,自己也偷偷过去过的,也看到过王安在乔石身边开心的样子。
“尚香,王安是我们的孩子,尚静是知道的,她最开始对王安是很好的。”
尚香脸上有了怒色,眼睛里突然显出来狠戾在黑暗里泛出绿光。
尚静是对自己好,好到对自己的男人下手。
尚静在第一次见到金哲礼的时候就惊讶的问,是谁伤害了他。
在知道是为了能好好的保护尚香以后,尚静的脸上就有了愠色。
自己当时就看出来,尚静也喜欢金哲礼的。
“哼,她说是让马耀扬知道你会干啥,才去找你麻烦的,可是她不说你,根本就不认识你的马耀扬怎么会追到山里,又在监狱里摆了你一道。”
尚香不知道金哲礼的想法,她一直认为,害金哲礼的是马耀扬,间接人是尚静。
“你别忘了追到山里的人还有别人,他们的身上可也有星图的。”金哲礼提醒着尚香。
尚香点头,是啊,本来设计好的都变了,等自己回来时,金哲礼进监狱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没有脸没有身份的,到处游击的人。
“尚香,你现在还用她的身份吓唬别人呢。”金哲礼语重心长的说。
他们都是养父母的亲人,自己都没有照顾好。
“我也不想老用她的身份,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心思。”
听她说这些金哲礼也有些烦躁的转了一下头,眼睛睁大看向乔巧刚开走的车那。
那是王佑习惯放车的地方,王佑的车还在。
尚静死了……尚香告诉自己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
哎,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尚静死啊,那可是养父母的孩子啊,是救自己命的人的孩子啊……
他也不明白,一直对尚香很好的尚静怎么会变了,是看到刚出生的王安开始的吧。
也可能,真的像尚香说的,尚静也喜欢过自己。
金哲礼挠着头,尚静从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好感的呢?
那么多年没见过的人,怎么会呢?
“哲哥,爸妈为了咱们炸掉宅院,也隐藏了进矿的洞口。我只知道咱们手里有石头,还需要翔叔的地图。
这么多年了,翔叔生死未知。
说好了来找咱们的,怎么就不见了……
你说,是不是尚静干的,翔叔的事咱们就告诉她了。”
尚香对一直沉默的金哲礼很在意,金哲礼在意的她都在意。
她也望向那块空地。
“咦,那到底是谁开车走了,怎么没看到呢。”金哲礼漫不经心的嘀咕着,狐疑的眼神在黑色气球那停下。
那个人没有动气球,是没发现,还是没想,还是他不认得气球上的星图。
金哲礼突然有些气馁,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座山,还是愚公,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自己才是愚公,尚家是座大山吗?
金哲礼开始无限惆怅的自责。
这一生的一切就像噩梦一样,自己也老了,算了吧,有些东西也不重要了。
哎,可能错过的都是最好的,老天给的最好的安排。
金哲礼心里这样想着,眼神里有了落寂。
他在气球上故意的画了六角芒星图,就是为了给蓝爵看的。
有些事蓝爵的身份更方便,这话是李佳鑫说的。
“我应该再去找一找姜豪仁,他是最有嫌疑的人。”尚香也学着他漫不经心地说。
匆忙回去的蓝爵和秦瀚还在电梯里,秦瀚又给王佑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师父,金哲礼的脚是真的受伤了呀?”电梯停下时秦瀚说。
蓝爵“嗯”了一声,继续走。
“师父,气球上的图案很重要吗?”秦瀚问。
“嗯。”蓝爵说。
“师父,王佑怎么会自己走的?”秦瀚继续问。
蓝爵瞟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头,指了下他的胸口。
秦瀚跟着他的手看他的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不是胸牌吗?”秦汉疑惑地问。
“想。”蓝爵说。
“想什么呢?”秦瀚撅起嘴。
“你想一想啊,谁会藏到王佑的办公室里,为了什么?”
“啊!师父你的意思是说,王佑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是为了王安刚出来的化验单,王安身上的秘密还有别的吗?”
之前蓝爵已经和自己说过,要去查找王安和秦小希的,后来又说去查一查王安和乔石的恋爱。
“嗯,会动脑子啦,王安啊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她有了一个监护人是徐海洋。”
“师父,你的意思,徐海洋有问题,那他监护王安也是善举呀。”
“是啊,就是这个善举才是问题,他千不该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回来,好像他更应该在国外治病才应该。
两个人又回到王佑的办公室,蓝爵站在王佑刚才站的地方,盯着已经关上的双开门的大衣柜。
这是医院给每个办公室都配备的,让医生们方便放些自己的衣物。
蓝爵缓缓的打开大衣柜的门,王佑缩卷在里面。
他带着象征他身份的白手套,缩卷着,身边是他一直在闪动的手机,秦瀚的手机号大方的飘在上面。
蓝爵哭笑不得的说:“他果然在这啊……”
刚才的大衣柜门是开着的没有人,现在里面有人了,还是王佑。
蓝爵蹲下身,伸手按在王佑脖子那的大动脉说:“他在这啊。”
秦瀚很纳闷蓝爵是不是说错了,怎么感觉“他”的意思,就像这里不应该是王佑的意思呢。
秦瀚疑问重重的说:“师父,你说的他……”他手指着王佑,“是他吗?”
蓝爵摇摇头。
秦瀚“哦”了一声,蓝爵说的“他在这啊”,不是眼前还在昏睡的王佑。
秦瀚说:“那这里应该不是他?那是谁呀?”他指着王佑问蓝爵。
蓝爵用手比量衣柜的高度,歪头看他说:“我说的是,那个从这走出去的人一直在这间屋里听我们说话,我们就差一点就知道他是谁了。”
秦瀚准备扶起王佑,听蓝爵说了这句,他停下了行动。
然后他快速跳起来,贴近蓝爵,警觉的又看了屋子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蓝爵无奈的说:“行了,别费劲了,能藏进来的人也是偶然的。”
秦瀚听了这句后,才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有多傻,他脑海里立马跳出一个字。
真笨!
秦瀚转头再看一直盯着衣柜的蓝爵,他深深的怀疑,蓝爵的大脑里都是什么,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
他没有看到蓝爵眼神里的自嘲。
蓝爵也是在自责,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屋子里有没有人。
是啊,当时他们俩过来时,只注意到瘫软的王佑,坐在地上的样子。
没有想到,王佑是在掩饰,然后不停的吐露自己的过去,用更多的信息掩饰屋子里的人。
这个人是多么值得王佑冒险的。
他嘟着嘴说:“师父,我真想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蓝爵问:“你要当蛔虫干嘛?”
秦瀚说:“那样我就不用老猜你啦。”
蓝爵说:“你还别是了,你也是知道,我最近闹肚子,我怕我一使劲把你拉出去了,你就死了。”
秦瀚说了句“真埋汰”后就不去搭理他,伸手探了王佑的鼻子那,说:“睡得挺香。”
两个人抬起王佑,放到屋子里一张单人床上,秦瀚取来些水,准备喷到王佑脸上。
听到些敲打的声音后,他转头看到蓝爵正在大衣柜那琢磨呢,对着柜门敲敲打打的。
他好奇心十足的说:“师父,你说的那个人在这屋子里呆了多久?”
蓝爵已经钻进大衣柜里,他的个子高,直不起来腰。
他弯着腰,使劲的跺跺脚,听听声音,说道:“很久了,看着也是个小个子,比王佑娇小,要不在这呆久了,真受不了。”
秦瀚问:“师父,他躲在这要干嘛?他又不知道你会来,也不知道咱们会在这谈什么。”
蓝爵点个头说:“他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你会来了,可是,他一定是想知道他!”
蓝爵指着昏睡的王佑。
秦瀚说:“师父啊,你说王佑会不会知道,躲在他的屋子里的人回给他一下子……”
秦瀚指了下地上的矿泉水。
蓝爵说:“你要不钻进他肚子里,问问他?”
秦瀚看了一眼王佑的肚子,一脸嫌弃的说:“他啊?我可不想做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肚子里的坏水多,我怕被他熏死肚子里。”
蓝爵哈哈的笑,说:“一会天亮了,我们去找姜豪仁,他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秦瀚莫名其妙的看蓝爵,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师父,想的问题真多,自己都跟不上他了。
王佑很快的被秦瀚弄醒,他发懵地看着眼前两个人。
坐起来的王佑闷着声音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他看到两个人看他的表情,像是看邪祟一样。
他抖着声音说:“看着我干嘛?我怎么了吗?”
他现在很戒备蓝爵和秦瀚,深怕他们在问他,他可真的不能再和他们说什么啦。
他伸伸手,动动脖子,起身站在地上跺了几下脚,他感觉身体就像折了一样的难受。
蓝爵指着大衣柜:“王佑,你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别人塞进去的?”
王佑一脸的惊讶:“我自己啦,我怕你们再来找我问话,睡在那里安全。”
“什么叫我们再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再来找你呢。”秦瀚不屑地说。
可不是嘛,刚才蓝爵可说啦要再回来的。
这个王佑还真会算计,说谎话还理直气壮。
“我不知道啊,你们走了,我就看病例,想着想着心里很难过,就感觉有些困了……然后就去了卫生间,在那里洗了脸,精神一下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就想睡个好觉,就躲在这里了。”
王佑说话的时候,手还总是摸他的后脖子,可能是窝在衣柜里太久了,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蓝爵指着桌子有些乱的地方,看着王佑不说话。
王佑没懂蓝爵的意思。
“王安的化验单没了?”
“在我这里呢,我放起来了。”王佑从兜里拿出来一张。
秦瀚又带上了手套,把化验单拿过去仔细地看。
他冲蓝爵伸了下大拇指,说:“师父,你还是别把我拉出来吧,我喜欢待在你肚子里。”
蓝爵笑了,说:“好吧,那我试试尽量不上厕所吧。”
听他玩笑地说,秦瀚竟很开心。
他对蓝爵的佩服已经是五体投地了。
这一张不是刚才的那一张,那一张蓝爵已经做了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