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操冥之术
这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迪格仿佛沉溺在水中，他不能呼吸，感觉喉咙内压着一块石头。
他惊恐的张开双手，想要将面前的黑暗驱赶。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刻，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还有女人的咒骂。
他想起来了，他出生在诺顿小镇的海尔村庄。
他的母亲是普通农妇，每天辛苦的打理着菜园子，上街售卖蔬菜瓜果维持生计。
无时无刻不埋怨着战乱，嘴里还操着一口流利的诺玛语，咒骂着一个人。
她是个普通的妇人，做着微不足道的家务，辛辛苦苦的生活着。
后来一切都变了，战争开始了。
他们家乡有一句谚语，叫做“战火所到之处，必是绝望的坟墓！”
一次空袭，数十吨的汽油弹投放在海尔小镇，火焰如同病毒般，迅速将整座小镇化作炼狱。
他的母亲，就那次空难中，葬身在了一片炽热的火海内。
与她的庄园，蔬菜都化作虚无的灰烬。
那年他才14岁。
他哭喊着冲进火海，他想要扑灭母亲身体上的烈火。
可是那些火焰如同狮虎般，在他的面前咆哮着。
他没能救回他的母亲，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化作一根人形的“黑炭”。
那个几乎化作“黑炭”的女人，最后的一个动作，却是张开双手，向前推开。
她想要推开迪格，这个她不喜欢的孩子。
迪格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他也知道母亲天天咒骂着谁。
那是他的父亲，一个喜欢微笑的男人。
迪格的父亲是传说中古赫斯的族人，拥有一些神秘的力量。
他隶属于国家的军事顾问。
当年在母亲分娩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她，选择了投身军队。
母亲出生名门，家族追溯到上个世纪，也算是出过王公贵胄。
可是，母亲为了他的父亲愣是脱离了家族，并和外祖父签订了“契约”，以后的一言一行与家族再无关系。
本来他们应该很幸福，可惜一场战争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宁静。
他的父亲是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不顾母亲在身后怎么样的的哭喊，老赫斯都绝情的坐上了马车，离开家乡。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迪格的母亲为此，恨透了“赫斯”这两个字。
迪格依稀还记得，那个男人顶着一张和煦的脸庞，胡须如同树根般坚硬。
他喜欢较教迪格写字，他总是喃喃自语，认为一个无产阶级战士，需要知识的力量大过于刀剑。
他曾经听自己的曾祖母说过，他的母亲想尽一切办法要杀死他。
想过服毒，也试过发疯似的锤动着小腹，最后却没有下得去手。
那个女人用那双粗糙的手掌，无力的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她知道迪格的父亲是有苦衷的，但是她也有苦衷。
她为了老赫斯放弃了家族的荣耀，她本该与另外一户名门望族联姻，下半辈子的生活衣食无忧。
结果迪格的父亲，却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抛弃了她。
迪格想起来了，他当兵的出发点，就是想要找到自己那个失散多年的老父亲。
如果他还健在的话，应该发须皆白了吧？
迪格想要将老赫斯找到，然后恶狠狠的照着他的鼻梁打上一拳，让他为自己的母亲赔罪。
只可惜当兵十年，转战世界各地，都没有发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战火纷飞的年代，和平只是弱者的奢望。
迪格想要以暴制暴，他不喜欢战争，却试图借助战争来平息战争。
因为教官马达曾经说过，这世间最好的话语权就是手中的长剑。
你的愤怒会化作火焰，烧死面前的一切。
弱者是没有资格生存在战乱的年代，因为生命轻贱如蝼蚁。
“该死！”迪格突然睁开双眼，他发现四周是黄褐色的木板。
他躺在一张石床上，面前是摆放整齐的“寿司”，还有德国黑啤。
“赛琳娜！”迪格鬼使神差的叫喊着这个名字。
可是面前出现的，是一位神情冷漠的黑衣侍者。
他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衫，听到迪格的呼喊，第一时间来到迪格面前。
“先生，先生，您需要什么？”侍者问道。
一把寒光灼灼的匕首，死死的抵在侍者喉咙上。
只要侍者动弹一下，下一秒他就会化作一具新鲜的尸首。
迪格神色冷酷道：“我的朋友们呢？你只有三秒钟的时间回答，不然我就送你去见你们的天照大神！”
侍者冷汗如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只是负责照顾迪格的饮食起居。
至于其他，哪里是他这个小小的侍从可以知道的？
“迪格先生，你应该冷静！”迪格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叫做亚门生鬼。
一个使剑的高手。
“我需要知道我朋友的下落，他们是生，是死？”迪格没有放下匕首，反而更加用力。
他心中有一团怒火，将体内的血液点燃。
迪格始终是军人，他骨子里藏着凶悍的狮子。
“你就算杀了他，他也是不会知道的！”亚门生鬼穿着黑色的羽衣，神色冷漠的说道。
“呼.....”迪格长呼一口气，放下那位神色惨然的侍者。
他转身来到亚门生鬼的面前，如同幽灵般腾挪。
“天使之吻”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
亚门生鬼一双死水的眸子，终于出现一丝动容。
这家伙隐藏了实力？
赤红色的长刀瞬间出鞘，在空气划出一道猩红的圆，然后狠狠的击打在迪格的匕首上。
当！虎口裂开。
剧烈的疼痛让迪格的眼角微跳，只是他没有回撤，毅然决然的向前冲锋。
迪格虽然畏惧死亡，但是他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类似的场景他见过太多，太多......
上一秒他的战友还拿着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和他吹嘘着，这是他挚爱的玛丽，等战争胜利后他们就会结婚，在神圣的教堂内宣誓。
然后以国家发下来的津贴买下一座庄园，他负责打理田地，玛丽负责烘烤干香的华夫饼，到时候大家战友好好的喝一杯。
下一秒，他就被炸成碎片，连完整的尸体都无法带回去。
迪格只能含泪拿起战友最爱的威士忌酒瓶，将混杂着他血肉的泥土给装在瓶子里。
他背负了太多，太多！
现在他不想后退，一个没有退路的狮子，是孤勇且不可匹敌的。
“你们觉得血统凌驾一切？”
“你们甚至高傲的碾压别人的尊严，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就算蝼蚁也会愤怒，脆弱的飞蛾也有扑灭火焰的力量！”
“它们没有退路，只有前进才能生存，你们这些，以为掌握天下的神灵混蛋们，也该好好的看着凡人的怒火啊！”
迪格健壮的小腿在虚空一点，绕过那抹猩红，手中的“天使之吻”甚至爆发出雷鸣的声音。
身后的侍者看呆了，他第一次看到身为“剑圣”的亚门生鬼，会被逼入绝境。
对方的攻击并没有多么神秘，就只是很简单的冲刺。
以亚门大人的实力，根本不会让这家伙近身啊！
“凡人的怒火么.....”亚门生鬼露出一抹欣赏。
他舍弃手中的长剑，然后左手虚抹“天使之吻”，那把锋锐的炼金匕首竟然被他的手掌死死捏住，宛若铜浇铁铸。
右手呼啸生风的向迪格肋下切去，那张看似普通的手掌，竟然也爆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迪格没有犹豫，对方的手掌如同黑洞一般，死死的吸住他的匕首。
他下一秒就舍弃匕首，身躯迅速的蜷缩成球。
然后双手狠狠的切向亚门生鬼的喉咙，丝毫并没有顾及，身下那道呼啸有力的手切。
这是生死战，不能畏惧，也无法后退，退一步就是死。
他的手指缝隙中，各夹着一枚“炼金子弹”。
这些特殊处理的子弹，弹头都呈现锐利的梭形。
古人的智慧是很可怕的，为了增加子弹的穿透力，他们故意将子弹打磨成针。
“以死铭志，可称勇士！”亚门生鬼竟然罕见的笑了。
他的身形在迪格的视线中，突然消失。
万千道黑色的影子，在迪格面前鸿飞冥冥。
迪格的手刀落了空。
那本该是亚门生鬼的脖颈，竟然化作虚无。
神谕.月读。
亚门生鬼，鬼魅般的出现在迪格身后，他优雅的端起一杯“清酒”。
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