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学生吃

“老师，丁市长？该去吃饭了。”

“小高，你再提丁市长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高明原来是爱因斯坦号的船员，主要是在干欧罗巴营地的活和开飞碟，丁仪留在火星后他也没回地球，反而专职当起了丁仪手下的研究员。

他其实原本就是北平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因为身体素质好和一些运气去当了航天员，后来又对金属氢感了兴趣，于是又想去参与研究。

丁仪给他出了张卷子，说考过了就让他留在火星当自己助手。结果当他考完后，丁仪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说了声“勉强及格，脑子还是太笨”，然后他就成了高助理，协同丁仪的工作和跑腿。

高明现在都还记得当丁仪看到罗辑的信和市长任命书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老师就这么傻站着，好半天才将两张纸扔在地上，嘴里不停咕哝着什么，看上去很是滑稽。

金属氢样本的一小半带回了地球进行高能轰击实验，其余都留在了火星，还有一部分科学家。

丁仪给PDC列出了一条长长的单子，上面是各种设备和一些他认识的专业学者，PDC为此暂停了一个月的物资运输，把运力都留给了他，半个月前才全部安装调试完毕。

这些设备无一不是耗电大户，PDC不得不提前计划把未来火星城建设用的聚变堆给运了过来，才算解决人员和设备的电力。

在这个过程中，地球的研究也是一刻不停。为了的得到能让三体人都亲自干预的简并态物质，相关的项目都是一路绿灯，有任何要求PDC都不会拒绝，还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目前金属氢在地球已经探明了一些性质，并且进行初步应用。

第一个就是超导性，金属氢是常温超导材料。这其实是电磁炮技术用到的一项很关键的技术，不但能节省电力和重量，还能大幅度增加输出功率。

还有就是加速器上也能用得上，常规加速器内部的线圈也是超导的，但都只能在极低的低温下保持超导性质，需要在整个加速器里装上庞大的冷却系统，不但会极大增加加速器的重量、建设成本，而且耗电更是十分夸张。

尤其是火星加速器原本选定的一种超导材料，它能在零下三十度以下保持超导，而且价格来说相对便宜，产量也高，主要材料是汞和银。要铺满四万公里长的火星赤道，光速材料就要接近六千吨。

而加速器95%以上的质量都是被极为庞大的冷却系统占据，每一次启动都要消耗天量的电力，大概每秒的电力需求相当于一座超大型都市。

要供应如此庞大的电力，计划原本是四座仍处于设计状态的超级聚变反应堆，每座功率高达千兆瓦级，能持续供应加速器满负荷运转120秒。

但是如果全部用金属氢代替就不一样了。光是加速器线材质量就能降低至1500吨左右，而冷却系统更是几乎不需要。

极为庞大的冷却系统不需要了，那加速器的建设过程至少会加速两倍以上，甚至有可能在十五年内完工，所消耗的电力更是原来的四分之一不到。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金属氢能全面大规模量产的情况下的。

专家们提出了这个设想，上报了上去，然后换来的就是PDC更加的重视和继续源源不断砸进来的资源。

反正专家们认为要是实现至少能节约一半的建设费用和三分之一的人力资源，那也就是说差不多五十万亿美元！

就算金属氢研究花的钱多，调用十倍的资源，然后建设超级庞大的工厂，那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十万亿美元吧？甚至他们还算了一笔账，算一算要是建更多的飞船去木星采矿价格怎么样，不过最后因为周期太长和不确定因素太大而否决。

节约出来的钱和时间就是十多年和几十万亿，可以让PDC的财政大大松一口气，无论是拿去搞其他或者改善社会福利都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要知道这个数字几乎是米国一半的GDP，但是相比于火星加速器这个天坑那要好上不知多少。

还有一点不要忘记，PDC可是还有五十年星环城所有生态大楼的统购权，这又是相当恐怖的一笔资金，还能吃几十年呢！

现在加速器项目才启动没几年，连建设都没开始，还在火星上建营地和工厂就让地球的太空船坞全速运转，一艘艘火星飞船不断下线，太空港口更是一再扩建，但运力还是紧巴巴的。

就连后续的木星探索，金属氢后续捕捉计划都被延迟到了五年后，爱因斯坦号都把离心舱拆了变成地火运输的飞船。

反正现在PDC可是对金属氢寄予厚望，直到地球的项目组表示人已经多到了增加再多也无法加快速度，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才。

第二点，就是金属氢强大的储能能力。金属氢电池在几十年前就有过设想，但是一直从未实现。地球想办法切下来一点点金属氢，然后制作成了一块电池，测试其性能。

测试结果表明：金属氢电池的理论能量密度达到了现有最高端锂电池的二十倍作用，实际表现也还是高出了一个数量级，这还是因为制作样品太保守，严格限制了其性能发挥。

而且金属氢电池还有个优点，就是能持续超大功率输出电力，是未来电磁炮能源的不二之选。

第三点，那就是金属氢是一种亚稳态物质，可以用它来制作约束等离子体的磁笼，约束炽热的等离子体气体。然后就直接把聚变反应产生的能量变成电能，效率极高，体积还小。

现在核聚变发电的主要形式虽然也是等离子体发电，但是其利用的是磁流体发电，效率低到发指，要不是为了减小体积给飞船使用，使用传统的烧开水都比这强得多。

这仅仅是目前探明的几种主要性质，但已经让人类兴奋不已，对于中子简并态材料有了更多的期待。

丁仪留在火星，除了看看地球发来的研究报告，基本没有再去研究金属氢，而是专心研究中子简并态。

虽然两者的结构相同，但是形成手段可是天差地别，金属氢能靠压力生生压出来，这是木星存在金属氢就能证明的，而要压中子，那得靠几乎恒星的质量才行，目前看来是完全不可行的。

不过有了现成的简并态材料参考，人类也得到了一些启发。

普遍认为可行性最高的就是制造黑洞，然后依靠黑洞附近的超级引力来制造中子简并态材料，但是毫无疑问被搁置了，变成“闲得发慌可以试试”的项目。

另一种就是老办法，人为制造力场进行约束，目前理想的力是引力，虽然前途渺茫但不是毫无希望。

不过丁仪现在似乎在找另外的办法，经常要求地球方面做一些他要求的实验，但从他吃饭时都是不是停顿一下、眉头紧锁的样子看，遇到的挫折可能很多。

高明也不敢打扰丁仪，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吃饭，不得不说，火星的土豆味道还真不错。听说是食堂的工作人员自己种的，还用的有机发酵肥料，自小城里长大的他不明白，但是吃的倒是挺香。

“小高，你觉得我们该走哪个方向？”

高明埋头吃着，突然听丁仪这么来了一句。他一愣，但是马上想到丁仪在问什么。

“老师，我也不太懂，但是我觉得黑洞比较靠谱，毕竟强引力制造不是有中子星的例子摆着吗，学习大自然准没错。”

丁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怎么造黑洞？你不是一直缺个拿得出手的项目升博士吗？那你不如去研究黑洞，出成果了我就给你过，免得你天天除了吃就是放屁。”

研究黑洞？这咋研究，靠那几张模糊不清的天文学照片还是自己YY？高明一下子懵了，这东西就算是老师也要花个半辈子都不一定能研究出啥吧？

自己去搞，那不是难为人嘛。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丁仪这是思绪不通郁闷时说的气话，但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好像有些懈怠，作为丁仪的学生有些丢脸了。

想到这里，高明才讪笑着反省自己最近的不认真、偶尔摸鱼，并且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追上伟大老师的脚步。

丁仪其实对于小高感觉还是不错，他给小高出的卷子很多都是考自我发挥的，小高很有自主思想，能提出别样的见解，这在物理学里是十分宝贵的。

加上他确实比较有天分，丁仪才破格把他变成自己的助手，可以说他对小高的未来还是有不小的期望。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干脆你把所有的土豆吃完好了。”

丁仪又想回到实验室，把盘子里的几个煮好的土豆放在小高面前，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高明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丁仪总是一有想法就要行动，食堂还特意为和他一样和科学家们开了小灶，一整天都有供应。而且在他看来，把土豆给自己也代表着一种关心和爱护。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土豆大声喊道：

“是，学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