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日交锋

亚瑟·古斯塔夫并不是黑袍孕妇的名字，而是她肚子里婴孩的称呼。

只是称呼，不是名字。

在这个存在超凡的世界中，它暂时还不具备“名字”的神秘力量。

因此，它还算安全。

这个姓氏恰好与因蒂斯那位传奇帝王“凯撒大帝”相同。

祂们，也确实有着难以分割的关联。

事情要从距今33年前的1179年说起，因蒂斯共和国的首任执政官罗塞尔·古斯塔夫跨途径晋升为“窥密人”途径的序列1“知识皇帝”，成为站在神秘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成为祂，真正决定去做一件事。

那是3天后的11月30号。

就在这个改变历史，却少有人知的特殊日子里。

时代之子罗塞尔，为了解决心中压抑已久的疑惑，自以为做好万全的准备，进入旧日盘踞的危险星空，登上了月亮。

那时的罗塞尔，作为亲手缔造一个闪耀时代的天之骄子，有着比肩骄阳的自信，根本不知道祂所谓的万全准备，从头到尾只是个笑话。

在好奇心第一次被勾起的时候，这场布置千年的陷阱就注定了结局。

当祂背向月亮，看向那颗记忆中的美丽蓝星时，属于支柱层次的污染隐秘降临。

没有宇宙破灭、血肉吞噬现实的威能展现。

没有逻辑崩坏，已知重新变为未知的概念化扭曲。

只是简单利用位格，让罗塞尔身后的影子裂开两道细小裂口，随着猩红邪异的光芒一闪而逝，无声无息间，祂的灵体就孕育出一个全新意志，

在这个瞬间，罗塞尔被动成为了“堕落母神”的信徒，将替代祂，穿过“最初”的屏障，进入地球，进一步推动末日降临，独自获取所有的好处。

面对这样的好机会，其他旧日同样不想放过。

祂们都是宇宙概念的象征，追寻自身完整的本能超越一切。

同样被“最初”夺走部分力量的“堕落母神”，即便仍保留支柱的位格，也不足以用恐惧压倒祂们的本能。

那时候，不等罗塞尔继续震惊自己并没穿越，仍在地球的事实，星空就开始剧烈震颤，不可名状的恐怖身影接连出现，光暗在缓慢的快速扭曲，分不清源头的呓语层叠交错，瞬息之间就要将物质世界沉入巨大的、混乱无序的未知空洞。

月亮被赤潮淹没；

褐星裂开层层叠叠的眼瞳；

赤星转过一张诠释哀伤和美丽的脸庞；

橘星舞动手脚相连的血肉网络；

金星立起遮蔽星空的黄衣……

那迫近的湿滑粘稠感让罗塞尔的灵性几乎爆炸。

祂猜到登月会遭遇危险，但没想到危险会来的这么夸张，来不及整理紊乱的思绪，祂的精神体、星灵体、心智体和以太体就分别化作圣灵，同时启动预设在物质世界、灵界与星界的布置。

丝毫没有想要对抗的心思。

面对这么多神灵之上的恐怖存在，估计再多闪过一两个念头，祂这个天使就没了，到时候就算动用“知识皇帝”将自身转化为知识的无解能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还好，祂准备的后手很全面。

顺利逃离月亮，穿过地球外的屏障，化作知识融入灵界的信息中。

这一刻，祂是灵界生物身上的某个神性花纹，是松鼠摘坚果时闪过的念头，是古老遗迹的残破裂痕，是幼童启蒙的牙牙学语……

接近无限的变换，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用这种方法，罗塞尔不仅能摆脱掉有概率遭遇的污染，还能暂时避开星界诸神的视线。

临了，还不忘转身对着月亮比出一个中指。

那肆意张扬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个时代，为传奇的落幕写序。

从此之后，自“深渊”被侵蚀，到“被缚之神”沉沦，末日真正意义上踏出了一大步。

红月依旧高挂于天幕。

谁也没发现。

月亮之上，罗塞尔曾站立的位置，有根细如微毫的影子被钉在原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分解、消散。

那是亚瑟最初存在过的痕迹。

由名为“复苏的永恒”，“混乱之源”的旧日留下。

借助旧日们狂暴的瞬间，动用自身的“混乱”与“永恒”权柄，顺着“堕落母神”的污染，往这个时期的罗塞尔记忆里加了点东西。

一点对旧日而言毫无意义，却能承载位格的东西。

记忆！

属于旧日的记忆！

“混乱”让它就算被发现也无法解析，而“永恒”让它无法被彻底毁灭。

这就是旧日的争斗方式。

力量很重要，但达到旧日这个层次，就只存在权柄的争夺与概念象征的碰撞，除非是完整的支柱，否则不存在胜负这种概念。

输就一起输，赢也一起赢。

不分彼此。

而“堕落母神”作为曾经的三支柱之一，确实能发现并抹掉这种手段。

但在不足万分之一个刹那中，“混乱”加“永恒”的组合恰好能抢出这点时间。

后续不过是千万年的报复与针对。

反正打不死，不亏。

而直面过旧日，又得知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地球，罗塞尔也真正认识到末日的真相。

无可阻挡，无法违逆。

不断滋生的恐惧与绝望彻底将祂拉下神坛，开始寻找获得救赎的办法。

根据晋升后得到的一些隐秘知识，罗塞尔将目光望向直指神灵位格的序列0。

由于所在途径和相近途径都晋升无望，祂决定效仿过去的血皇帝，秘密谋划强行晋升到不相邻途径的“黑皇帝”。

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堕落母神”污染的加深，祂的状态不可避免被七神察觉。

以“蒸汽与机械之神”和教会的钳制为起始，亲信的背叛为终点，于第五纪的1198年，罗塞尔在晋升序列0“黑皇帝”的过程中，被永恒烈阳教会、原因蒂斯王族索伦家族和其他贵族联手刺杀，陨落于白枫宫。

时代之子的故事画上句号，盛极一时的帝国成为过去。

只有神灵屹立不倒。

而祂死前留下的遗产，以22张隐藏成神奥秘的“亵渎之牌”为首，包括5件“0”级封印物在内的丰厚宝藏，都在血色斗争中被各势力抢夺殆尽。

可随着这场世纪盛宴逐渐落幕。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两件极为特殊的封印物在这场乱局中彻底失去了踪迹。

一件名为“许愿神灯”，一件名为“混乱之子”。

亚瑟就是失踪的“混乱之子”！

另一件封印物“许愿神灯”也和祂存在密不可分的关联。

准确的说，是那盏灯里的东西。

那是“复苏的永恒”，“混乱之源”这位旧日的本体，或许用主体来形容更加准确，只有祂们重新融合才能回归完整，成为那位主宰现实世界，名为“秩序阴影”，“失序者”的强大旧日。

而祂们的起始，发生在久远的地球纪元之前。

当“最初造物主”的意识在地球上苏醒，那一刻产生的强烈聚合现象，直接影响到整个宇宙，把宇宙中的大量非凡特性聚合到这里。

最终在积累九个源质、二十二条神之途径时，达到某种神秘学层面的平衡，才停止吸收和聚合。

在这个过程中，“堕落母神”、“混沌之子”、“欲望母树”这些旧日的一部分非凡特性和源质被强行撕裂，然后在地球上聚合。

只差一步，那位创造世间万物的造物主，就有可能摆脱聚合与分裂的永恒循环。

成为绝对至高的唯一。

这是大部分旧日对“最初”不断分裂和聚合的猜想。

正是因为差那么一点，“最初”没能真正“复苏”，只能本能的再次分裂，陷入长久的沉睡中，但这次祂在沉睡前创造了一个包裹地球的屏障，阻止旧日们夺回源质和非凡特性，为自己的下次苏醒做准备。

而再次苏醒的结果，很可能不再相同。

这之后，随着“最初”的意识沉寂，散落在地球各处的非凡特性与源质逐渐影响世界，本能的开始各自聚合，于灾祸中毁灭文明，再造文明，然后再毁灭的循环。

直到复苏“最初”意识的两位支柱级旧日诞生。

“诡秘之主”和“上帝”！

祂们在“最初”意识影响下成为灾祸本身的同时，也给了盘踞在星空的旧日们难以磨灭的重创。

“混沌之子”就是其中最倒霉的那个。

没有之一。

“最初”苏醒带来的剧变里，状态好的类似“堕落母神”与“欲望母树”这种，能维持自身六、七成的完整，但像“混沌之子”这种倒霉的，直接被夺走超过八成的源质和非凡特性，连存在本身都被撕裂成多个碎片，差点就意识溃散直接恢复不过来，以纯粹的空白状态重新开始。

等祂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被“诡秘之主”封印，变成“许愿神灯”里的灯神。

当主体彻底失陷，基于源质能自我修复的特质，一个全新意识从“混沌之子”被撕裂的残骸中诞生，变成互为拼图的另一位旧日。

祂就是“混乱之源”！

这位新生旧日的目的很简单，吞噬被封印的“混沌之子”，夺走对方那部分源质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仅保留不到两成旧日本质的祂，根本吞不掉对方，双方碰撞的结果，只会是被对方轻松吃掉，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生存与渴望完整的本能不断促使祂思考。

这期间，“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两位激进入侵最初屏障的旧日，成为祂观察和学习的对象。

罗塞尔就是这样进入祂的视线。

从对方联系到被“堕落母神”污染的“门”先生开始，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开始了演算。

时间很紧迫。

所有存在都开始赶时间。

地球诸神赶时间成为旧日对抗末日，祂们的末日是盘踞星空的旧日。

盘踞星空的旧日们赶时间补全自身，进而干扰“最初”的再次苏醒，那是属于祂们的末日。

上一次“最初”苏醒，已经表现出成为唯一至高的迹象，这并不是头顶多一位神灵那么简单，凡聚合的必分离，凡分离的必聚合，那种存在诞生的同时，就意味着所有旧日必然迎来终结。

祂或许千年、万年，甚至更长时间里都不会再分裂。

可不会是永远！

分裂的那一天必定会来，这是无可违逆的本能，也是这个疯狂且扭曲的世界，最底层的逻辑。

对于祂们来说，时间没有意义。

祂们会因为“最初”的分裂再次诞生，但那时候，就只是概念象征相同，拥有对应权柄的全新存在了。

谁也不知道“最初”成为唯一至高的猜想来自哪里，又是什么时候产生，只是大部分旧日都这么认为，所以，这就是存在的基础规则。

亚瑟就是在这种局势下出现的意外。

自从在“堕落母神”的胜利果实上咬下一口，“混乱之源”就开始了行动，祂的原计划是：

先赋予罗塞尔一段封印的旧日记忆，然后隐藏下来，随着对方被“堕落母神”进一步污染，这份记忆会越来越难隐藏，从而被处理掉。

但“永恒”给了它无法被摧毁的特质，分割然后封印，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然后，这份旧日记忆会因此沉寂，变成独立存在的特殊封印物。

在单独存在后，基于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空有位格而缺少非凡特性的它，会让“仲裁人”和“律师”途径非凡者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自己身边，逐渐出现得到它、拥有它的强烈欲望。

当有人忍不住接触这份记忆的时候，就必然因为了解旧日彻底失控变成怪物，从而和星空的“混乱之源”建立联系。

这等于被旧日掌控的化身。

没有“被缚之神”和“门”先生这样天使之王的高位格，只能存在非常短暂的时间，甚至掀不起什么浪花就会被处理掉。

可“混乱之源”只需要这样的一瞬。

祂可以顺着关联动用“混乱”权柄，扭曲即将扩散的旧日层次污染，抹去因为高位格会产生的危害，将其转变为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杂乱信息，彻底烙印在对应的非凡特性中。

就算使用天使乃至神灵位格的力量进行粉碎，也无法清除它。

它会成为这些非凡特性的一部分，并随着这些非凡特性的流转，逐步融入更高序列的非凡特性中。

这种特质会滚雪球般加强。

很快就不止这两条途径的非凡者会被影响。

“混乱”会让其他途径的非凡者产生认知错误，将其作为自己的魔药主材料，最终成为横跨多条不相邻途径的高位格非凡特性。

当基于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去到“混沌之子”身边时，两者互为旧日拼图的特质，会让对方无法克制的将其吸收，然后……

“轰”的一下爆炸！

属于“混沌之子”的意识会直接陷入沉寂，甚至溃散。

至于会不会便宜“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高位者？

无所谓。

随着“失序之国”这份源质被“诡秘之主”封印在西大陆，“虚无疆域”又属于自己，没有这两份源质就无法诞生这两条途径的旧日。

不成为旧日，注定只能成为祂的食物。

计划很完美。

只是过程中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偏差。

当罗塞尔决定分离并处理自己的异常人格时……

灯神出现了！

就是被封印在“许愿神灯”里的那位“混沌之子”。

这位存在时间远超“混乱之源”的旧日，居然早就洞悉了祂的打算，早早来到罗塞尔身边，反过来借助“诡秘之主”的封印避过祂的感知，如同欣赏滑稽戏的观众，顺势帮助罗塞尔分离人格。

在解决祂这份旧日记忆的同时，还能延缓“堕落母神”的污染。

之后，祂更以帮助罗塞尔跨途径成就序列0“黑皇帝”，再加一个无代价的“愿望”为条件，教导对方制作名为“母体”的封印物将“混乱之源”的记忆封印。

这还不是结束。

后续“母体”会进入特殊的人类女性体内进行名为封印，实为孕育的处理。

这样就能制造出一位特殊的旧日之子。

依靠对人类繁衍方式的概念扭曲，以新生的人性磨灭掉本就薄弱的神性意识，它就会变成一张白纸，没有自我，既不属于“混乱之源”，也不属于“混沌之子”，只属于名为“秩序阴影”，“失序者”的完整旧日。

它本身没有危险，只是个以权限进行操控的人偶。

而比拼权限，“混沌之子”拥有绝对优势。

到这里为止，“混乱之源”这位年轻旧日全败，先手被后手的老前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身处星空，祂也能感受到来自“混沌之子”的蔑视与嘲笑。

好在这个本就扭曲、疯狂的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意外。

被祂选中的罗塞尔，本质是一位名为黄涛的史前人类，作为“诡秘之主”选中的复苏容器之一降临。

是被“源堡”标记过的特殊灵体。

以他的人格为蓝本进行孕育，在继承对方记忆的同时，也获取了少许这种特质。

这就给了祂操作空间。

哪怕这份特质只有很少一点，对于擅长玩弄规则的祂来说也足够了。

在祂手中，有就等于无限。

双方交锋，“混沌之子”能通过主场优势抢到的主动权，“混乱之源”也能通过这点情报优势凭蛮力抢回来。

对于被剥夺绝大多数非凡特性和源质，还被封印的“混沌之子”，拥有源质的“混乱之源”才是客观意义上的更强者。

祂欠缺的，不过是向“最初”屏障内传递力量的媒介。

现在虽然麻烦了一点，但这个媒介……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