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影子
卡修有钱，但是不多。这些黄乎乎的大额联邦纸币大多数是从那个叫威廉的古董专员身上摸出来的。不得不说，这确实解决了他一部分燃眉之急。饭钱，住宿费，车费……
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他终于在一家偏僻的旅馆住下，因为这里不用开身份证明。
站在二楼某个房间窗边，卡修看了一眼下面湿漉漉的街道。正有两三个穿着廉价衬衫的男人，一边撑着雨伞一边笑骂着聊天。
左侧的大道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学生。一边提着过长的蕾丝裙角，一边垫着小皮鞋走路。雪白匀称的小腿惹人注目，上面还裹着新近流行的丝袜。
一些碧绿的苔藓堆在墙角，墙面上还有挂满露珠的爬山虎，只占据了一小片墙体。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卡修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他到现在才算是吃午饭。虽然这个午饭的餐点时间已经快接近傍晚了。
整整一个下午，卡修都在办理自己的假身份证明，一本褐色的纸质小本子。在这个年代，有心想办一个假身份并不算难。尤其是付钱付的爽快的话，多半中午做傍晚出。
每个城市都有专门干这一行的人。
两口吃掉三明治，卡修扫了眼床上的棕色木质箱子，里面是他买的一些生活用品。
今天得在这家旅馆睡一晚，明天才能够拿着假身份证明去火车站买前往白川市的车票。白川市距离枫南市六百多公里，大概横跨了三分之二个北流郡，坐火车要一天半。
卡修曾经去过白川市旅游，那是泽西大学曾经举办过的一次活动。他在那里待了两个多星期时间，算是对白川市比较的熟悉。
不管如何，先离开枫南市再说。
走到床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卡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劣质二手手表，五点二十一。
距离五点半还有九分钟，差不多了。
他走到衣帽架旁边，随手披起黑色的大衣，戴上帽子。正要开门，又停下来拿起了旁边的雨伞。准备完毕，才噔噔噔走下楼。
旅馆前台，一个秃顶老头正在打盹。
卡修扫了一眼，随即撑伞走了出去。
外面雨不大，但是却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一样，天也是暗沉沉的，如同屋顶上剥落的老旧瓦片。莫名给人一种烦躁沉闷气氛。
雨落在伞面上几乎没有声音。卡修沿着街道四五个拐弯，最终在一条偏僻巷道停下脚步。那里已经有一个男人在撑伞等着他。
“来了？”伞沿微微上抬，一张满是胡渣的脸看了过来，鼻梁上还架着厚厚的眼镜。
“来了，东西带了吗？”卡修开门见山。
“带了，钱呢？”男人把手伸进怀里，很快就掏出了一本褐色的新做的假身份证明。
“这是剩下一半的。”卡修从兜里面拿出了几张大额钞票，两人很快便进行了交换。
“你看一看，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胡渣男弹了弹纸钞，观察着上面的防伪证明。
几分钟后，卡修满意的点点头。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一下手，便转身分散离开了。
果然，专业的人做事就是快。卡修一边沿着巷道向前走，一边从兜里再度掏出身份证明。表面是褐色的皮胶外套，上面突出几个大字，里面则是总共五张黄色坚韧纸页。
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新鲜油墨的味道。
第一页，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李维。
卡修合上证明又塞了回去，路面上有积水，他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右手边的黑色路灯已经开始工作了，散发着温柔的黄光。
这条道路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躲在屋檐下湿漉漉的野猫不时喊叫，身体瑟瑟发抖。
“好安静啊。”
卡修一直沉重的心情，略微有些放空。
他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一直投射在左侧墙面上的影子开始一点一点蠕动，黑色的漩涡就像一只只眨动的眼睛。
一种诡异的，惊悚的气氛逐渐蔓延。
原本一直和卡修同步前进的影子开始一顿一顿，就像是跟不上节奏一样。直到一个没有路灯的拐角走过，卡修的影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在他身后的人影。
人影抬起头，赫然是一张与卡修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身上的衣服雨伞都一模一样。
影子活了！它是复刻出的另一个卡修！
天色昏沉，暗淡的路面上。一前一后两道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影，以同频率行走着。
路灯的光芒都无法照出他们的影子。
突然，后方的那道身影一颤，仿佛解除了对原来身体的模仿一样，加速向前冲了过去。神似卡修的脸表情狰狞就像恶鬼一样。
“！”前方卡修这时才注意到后方有人急速奔来，他以速度爆发技巧猛地转身一拳。
咚！
这一拳打在了影子人的脸上，顿时脸颊被震出肉浪，口腔剧烈压缩。一蓬口水血水混合的液体飙飞出去，连带着三四颗牙齿。
影子人旋转着飞了出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人行道旁边的水坑溅出了大量水花。
“啊！！！”他在地上痛苦呻吟。“你的力量怎么会大这么多！？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什么？”卡修把雨伞一扔直接冲过来。
他一把抓住地上的人，提了起来。
两人站直，互相间也看到了对方。
“不可能！！！”×2
异口同声，双方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卡修心中咯噔一下，因为站在他眼前的赫然是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无论是容貌，神态，甚至是体型都像以前的自己！
另一边，影子人同样是咯噔一下。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对面身体原主人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体型也大了不止一圈，脖子旁的斜方肌相当明显。
看着总体形状就能感受到衬衫下面是一具精悍的身体，是一种常年健身者的体态。
“难道我没复制完全？！”
缩水版的卡修咽了口口腔中的血水，他在正主的注视下，不自觉向后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