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以情断情
长运城内山水相依,究竟是何人将长运筑成?必定是辛勤富有智慧的劳动者,修筑一座如此规模巨大的长运城耗时耗力,长运先辈们留下的汗水与心血滋养了这片土地,如此被给予重托要承载百姓们幸福的长运若是人在城中生活的不幸福,生活的不快乐岂不是有负先人之心意?
鬼独坐在山上一处石板上,有清风为伴,林木为邻,山石为友,感天地之悠然,享万籁之肃静,然而此刻他并没有这份闲情雅致。昨夜一战看似他胜得很轻松可是内力却消耗甚大,大战过后必大养,每位习武者都逃不出的法则,所以他在潜心静修。
静修中的他忽然胸中横生一股暴戾之气,他的内息变得不稳,内力也像是万千条乱窜的毒蛇肆意穿梭,他飞身而起一拳捶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他口中嗫嚅道:“止步不动,止步不动,止步不动,为何就止步不动?”
他满腔怒火地背过身去,此刻的清风、林木、山石都是他的敌人,他却笑出来,笑中夹杂太多感情,不甘心与不屈服交揉,怨愤与无奈相织,逍遥与煎熬相生,心中的那一处地方的残缺让他痛苦,原来鬼也有痛苦,或者说他根本不是鬼,他是人,他此刻是活得生不如死的人。
笑过后,他开始对着看不见的人挥舞着双拳,他却喊不出来,鬼怎麽能像人一样会撕心裂肺地呐喊,唯有疯武可解发狂,内力激荡,身边的树木痛苦地摇摆,他压抑着的情绪得到宣泄却让他眼中的敌人苦苦承受,他将内力汇聚,一股劲泄光,内力如洪向着四周冲荡散开,他躺了下去,心中果然平复了许多。
这时,巡山之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喝道:“此处乃仇宫主之天宝,你是何人,胆敢在这里躺着?”
鬼“呵呵”笑起来,阴声怪气道:“怎麽,连躺都不能躺?”
巡山人道:“莫说躺,就是看一眼都不行。”
鬼笑得愈加狂放,他起身看着巡山人,巡山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猛然大喊一声道:“鬼呀......”
喊罢,撒腿便跑,鬼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落在他的跟前,阴狠地说道:“很好,你知道我是鬼......”
巡山人已经被吓得忘了自己手中还提着一柄长剑,他道:“我......救命啊......”
鬼上前掐住他的脖颈道:“既知我是鬼,便知黄泉路何方。”
他手上的劲力愈发大了起来,直至那巡山人不再挣扎他才将人甩落在地。鬼展开轻功向着远处走去。
仇府,仇高齿已经回到府上,仇高齿道:“小怜不在?”
段白玉道:“人不在。”
仇高齿道:“本宫让她追查的那一老一少可有动静?查的杀害影、枫之事可有线索?”
段白玉道:“她这几日来一直在为这些事奔波,想必应该会有结果。”
仇高齿道:“今日长运又发生了命案,与影她们的死状似乎相同。”
段白玉道:“凶手是同一个人?”
仇高齿道:“长运横空出了这麽一个人物倒真是让人忧心。”
段白玉道:“这总该不会是慕千洪?”
仇高齿道:“若真是他,本宫倒还真是小瞧了他。”
段白玉道:“不如我去会会他?”
仇高齿思考再三道:“好,白玉你就去会会他,探探他的底细。”
段白玉道:“我不会杀他。”
仇高齿点点头道:“只要你高兴随你怎麽做。”
段白玉出了仇府,径直往慕府去了。他来到慕府门前敲了敲门,见内里无人应答,他便推了推门,大门一推便开了,他走进去,发现院子里已经疏落了一层枯叶,段白玉心想道:“慕府景状如此荒凉,看来已有多时无人打扫。”
他慢步走了进去,左右踅摸一番发现并没有人,他又来到后院,正巧此时慕千洪从屋子里走出来,慕千洪先是一惊。
段白玉率先开口道:“在下看慕先生府上疏于打理,已是落叶堆积,杂草丛生啊?”
慕千洪客气地应答道:“自我家管家去世后,我便辞退了家中几个伙计,所以便无心洒扫庭院一事,以至近乎荒芜起来。”
段白玉道:“家中有两个伙计才好,也好帮助料理家事。”
段白玉好似掀起了慕千洪的心痛事,他苦笑道:“家破人亡,家道陵替,哪里还有闲钱养伙计?”
慕千洪并未见过段白玉于是问道:“敢问公子从何处来?”
段白玉道:“慕先生,在下奉仇宫主之命特来此处诚邀先生前往府中一叙。”
慕千洪态度大变,冷哼一声道:“仇高齿残害我家人,抢我家私,夺我产业,甚至连府寺大人都奈何不得她,她还有何脸面要来请我?”
段白玉平静地说道:“先生莫要动气,你们之间多有误会,只要将误会谈开不就没有仇恨了?”
慕千洪道:“嘴巴里吐字容易,与仇高齿和解,除非日月颠倒,山河倒灌,乌头白,马生角,否则我定要将仇高齿告到伏诛为止。”
段白玉心想道:“看慕千洪这般激动的样子好像不是假的,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他开口道:“慕先生,实不相瞒,今日我是特来此取你性命的。”
慕千洪一阵激动道:“取在下性命?这天下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段白玉不屑道:“天理王法是你们的救命稻草,而非我们的长枪利剑。”
慕千洪道:“了不起,仇宫主的手下果然有恃无恐,竟然不将天理王法放在心上,你纵使要杀我可也要让我知道为何杀我?我现在因为仇宫主已经家破人亡,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段白玉道:“你杀了仇宫主的侍卫你说她岂能放过你?”
慕千洪“哈哈”大笑道:“杀她的侍卫?可笑,她哪只眼睛看到了?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百般诬蔑,她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理所应当的杀人借口罢了。”
段白玉心想道:“慕千洪能如此理直气壮要麽是真的没有杀人所以无惧,要麽就是一只很会做戏的老狐狸。”他道:“仇宫主会将她死去的侍女的尸体放到你面前,在下只不过是负责传话的人,告辞。”
段白玉毕竟是棋差一招,他的话中让慕千洪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纰漏,慕千洪语气冰冷地说道:“阁下请便。”
段白玉徒劳无获地走出慕府,他感觉得到慕千洪现在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现在就要等,他要看着慕千洪究竟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长运城死了人出了大事,但活人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活在日子中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守着自己一份清苦业,过着平淡近乎乏味的生活,走在长运街头时常可以听到邻间打招呼闲扯的声音。
“张老哥,你这是去做什麽了?”
“给马老板帮忙去杀猪来着,这不吃完了饭刚从他家出来。”
“行啊,老马给你几两银子?”
“要啥钱呐,街坊邻居帮帮忙呗,还饶人家顿饭吃,来时还非要给带二斤肉来,怪不好意思哩。”
“人家老马讲究嘛,下午来找我喝茶啊?”
“下午也没空,还要去给朱老板养的马钉马掌。”
“你说养马官那个朱老板啊?”
“是他......”
“他不是有伙计吗?”
“伙计忙不过来嘛,去帮帮忙。”
“行,你这身本事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哪里哪里,明个来我家,我把这肉炖上,咱兄弟俩喝一盅。”
“行,可说好了,你可得多整几道菜,我给你带坛子好酒,咱俩可是好久没喝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先走了。”
“先别忙,捎块豆腐回家吃去。”
“不拿了,不拿了。”
“咱兄弟俩客气啥?”
“不跟你客气,你留着多卖几个钱好回家跟弟妹有个交代。”
“行,那我就卖豆腐去了。”
这样的对话在长运可以说随处可见,尽管生活在长运城墙根下的人没有什麽野心,生活算不上富有肩上还有重担也说不上幸福,可是他们时常会从艰难的缝隙中挤出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一杯酒,一位话心人,一起发发牢骚吐吐心中郁闷,平淡无味的日子也就这样打发过去。
赌坊,林惜来到赌坊再次前来找汪为仁。这番前来,有些人看见她跟看见了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林惜找到汪为仁。
汪为仁嘻笑开颜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惜道:“今日,你不如随我去举花楼一聚。”
汪为仁道:“我去举花楼做什麽?”
林惜道:“当然是要为我做一件大事。”
汪为仁笑得十分神秘,笑问道:“什麽大事?”
林惜道:“你莫非忘了对我的约定?”
汪为仁搂住林惜道:“本公子可不会忘了对林美人的承诺。”
林惜道:“还不跟我走?”
汪为仁道:“可是我用什麽理由去举花楼?”
林惜道:“你认为对仇高齿而言什麽最有价值?”
汪为仁道:“赌坊的账本。”
林惜道:“看来赌坊的收益不错?”
汪为仁道:“在本公子的悉心经营下那可是相当不错。”
一日之光景不过区区十二个时辰。白日西沉,飞鸟盘桓。段白玉并未见到慕千洪有何异常,他心想道:“莫非真是我想错了?慕千洪真的与影、枫二人的死全无干系?不然为何会没有动静?莫非他是有恃无恐?”
天色暮合,月起东山,从隐隐约约透明似纱变得质地如玉,清如冰,皎洁明秀,倒是好看至极。
段白玉施展轻功跃上屋脊,悄悄地来到慕府后院向下望着,几间屋子点着火烛,慕千洪伴着夜色扫着院中的落叶,段白玉看到慕千洪时而发愣,时而苦笑摇头,他并未发现慕千洪有何异常行为,他就一直这样看着慕千洪扫完落叶回到房间,期间还有三位少年人出来了几趟确实没见什麽异样?他格外的冷静且有耐性,他决定还是要继续静守下去,或许可以发现一丝端倪。
举花楼内日日笙歌,夜夜不眠,州府大人率领着一班随行官员醉生梦死,无不纵情享乐。
今日,仇高齿未在举花楼,州府大人知道仇高齿有事要做便为让仇高齿陪伴左右,他则跟几位姑娘嬉戏,倒也不胜欢乐。
仇高齿翻看着汪为仁带来的账本道:“汪公子,心细如发,每日的账目都记得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本宫不胜欣慰。”
汪为仁道:“既然为宫主做事,那当然要周全些才好。”
林惜亲自端着酒,一众侍女端着饭菜来到大堂,放下菜她们便走了出去。
林惜道:“还请宫主与汪公子用膳。”
说完便站在了台下听候吩咐。
汪为仁道:“正巧,在下还饿着肚子。”
仇高齿道:“既然到了这举花楼本宫怎能让汪公子饿肚子?”
汪为仁笑道:“多谢宫主款待。”
仇高齿道:“此杯酒当敬汪公子不舍昼夜,一心为本宫的事业操劳。”
汪为仁举杯道:“当初宫主在这里也是帮过在下的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安敢不夙兴夜寐,尽心竭虑?无有宫主便无在下今日,此杯酒在下当先敬宫主才是。”
仇高齿道:“好,我们共举玉觞。”
放下酒杯,汪为仁问道:“宫主,我前几日回府的时候未见舍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
仇高齿道:“汪公子令弟,此事是本宫的责任,令弟在本宫府上被人掳走,实在是本宫未尽到看护之责。”
汪为仁显得有些急躁问道:“宫主,舍弟到底被何人所掳?”
仇高齿道:“此事本宫一直还未查清......”
汪为仁道:“这......”
仇高齿道:“汪公子放心,本宫定会给汪公子一个交待。”
汪为仁道:“好,宫主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在下岂肯不信。”
说完,他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
这时,有侍女来此启禀道:“宫主,州府大人要宫主前去坐陪。”
林惜走到仇高齿身边道:“宫主,州府大人那里让我去。”
仇高齿道:“好......”
林惜走出房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半炷香时间,她又回到大堂,当她再次来到大堂的时候,汪为仁与仇高齿已经按她预料昏死在酒桌上,她一个人将他们二人拖入仇高齿的卧房,将他们放到床上,随即取出药瓶,分别倒入他们二人口中无色之水。
林惜心想道:“中了情毒你们必会融情忘我,欲发难抑,不顾廉耻。”她颇为得意地说道:“好戏很快将要上演。”
她做完这一切便来到易行楼,走入密道,来到那间密室,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小怜笑道:“在这里可还舒服?”
小怜的嘴被封口布满满地塞住,只听她呜呜咽咽什麽也说不清楚,林惜拿出一个药瓶放到小怜的鼻下让她吸进去,小怜一下安静了许多,林惜道:“此药乃是我亲手调制,百试百灵的涣神散,你只要吸入,几个呼吸之间身子便瘫软如泥,纵使你清醒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将使不出来,任你武功盖世也发挥不出半毫功力。”
林惜摘下她的封口布,小怜虽然清醒,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只听道:“没想到你离开我们这麽久,竟然已经变得形同陌路,你这样做,让宫......”后面的话已经全然听不清楚了。
林惜笑道:“宫主,宫主在本姑娘眼里又算得了什麽?只要她敢跟我抢,我林惜照样会置她于死地。”
小怜摇头示意。
林惜搀扶起她来道:“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看出好戏。”
小怜被林惜拖着在密道中绕来绕去,七拐八拐后终于停下,小怜头脑十分清醒,可是她就是无法使出力气来反抗。
林惜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看到床上正在宽衣解带的人了吗?是不是很眼熟?”
小怜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她看到的是汪为仁与仇高齿正在行交合之事,他们似乎忘情所以,小怜想喊却喊不出来。
林惜看着却很开心地笑道:“怎麽样?是不是一清二楚?你心中的那个宫主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很震惊?”
小怜想闭上眼睛,可是耳朵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林惜揉捏着她的脸道:“为何不看,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此时很快乐吗?你觉得现在的宫主会想到你我吗?快乐是她的,而痛苦却是你的,这样的人还值得你付出一切吗?我告诉你世间多悲苦,喜乐需自修,不要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快乐。”
此刻,小怜仍然倔犟地使出力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庆幸的是她此刻还有闭上眼睛的力气。
林惜将小怜又拖回密室,将她凌乱地丢在床上,小怜再无反抗之力,缓缓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一夜缠绵,醒来时明月已经渐渐西沉。
小怜挣扎着起身,林惜也醒了过来,林惜柔情蜜意地看着她道:“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林惜起身穿好衣服,小怜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全无半分力气,林惜为她披上衣服。小怜充满敌意地看着她,手上穿着自己的衣物。
林惜笑道:“为何如此看我?难道你还没看够?”
小怜道:“你......你变了......”
林惜道:“我没有变,变的是你。”
小怜道:“我没有变,变的是你。”
林惜道:“可笑,我们究竟是谁变了?”
小怜道:“这现年,你很辛苦......”
林惜道:“是啊,每天陪着一群让我讨厌的人怎麽不辛苦?”
小怜道:“宫主知道你为她付出的一切。”
林惜讥诮道:“她知道?”
林惜笑起来,心中带着怨气笑起来,她道:“罪我来受,福宫主享,所以让她知道我付出再多有什麽用?我不还是宫主的奴隶?永远被宫主支配?她让我死我便死,让我活我活得生不如死,你告诉我,这是为什麽?”
小怜道:“身为人臣自当尽忠,别无选择。”
林惜道:“不,有选择,我可以选择谁来支配我,现在我自己支配自己,这就是我的选择。”
小怜道:“你变了,我已无话可说。”
林惜道:“对,我变了,我变得自私了,我变得对宫主已经不再忠诚,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她培养了我,我也以生命的代价帮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她总不能夺取我的生命还要夺取我的所爱,无私没有上限,但是我是有底线的,而你,已经彻头彻尾成了宫主的奴隶,而她这样的人不配支配我林惜,也不配支配你。”
小怜道:“身为人臣自当尽忠尽职,这就是我的选择。”
林惜冷笑道:“幸好我离开了宫主这麽多年,否则我就不是今日的林惜。”
小怜道:“你走错了路。”
说完一步一步地向室外走去,林惜不甘心她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她道:“现在你就在我的眼前我绝不能让你再离开我。”
小怜道:“你不要拦我。”
林惜道:“我不会让你在踏出我生命中半步。”
小怜道:“痴心妄想。”
林惜道:“两者你只说对其一,我有痴心但绝不是妄想。”
小怜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林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小怜道:“可我还想给你一次机会,放手,让我走。”
林惜笑道:“你给我机会,你可真会说笑,现在你只不过是我的玩物。”
小怜道:“执迷不悟。”
说完一柄利刃刺入林惜的气海穴,林惜不解地看着小怜,小怜道:“身为杀手,所触之物皆是杀器,难道你忘了吗?”
小怜拔出杀死林惜的杀器,原来是她手腕上佩戴的银镯,而这银镯掰直恰巧当作一件杀器。
林惜已无还手之力,她瘫软地坐在地上,鲜血肆意妄为地流淌,拦都拦不下,林惜自知必将命丧于此,她干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上。”
小怜道:“这都是你自行其是,自食恶果。”
林惜道:“庆幸的是,黄泉路上有你相伴。”
小怜道:“痴人说梦。”
林惜道:“你忘了我是咱们四姐妹当中最擅长用毒的吗?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是在下毒,你防不胜防的。”
小怜这下惊恐起来,她看向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发紫,她惊慌失措地丢掉了手中的银镯。
林惜道:“绝命之毒,你解不了的,一旦毒入心腑,你必死无疑,黄泉路上我还要缠着你。”
小怜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林惜,流下两行清泪道:“你简直是恶鬼。”
林惜笑了,笑得很坦然,她道:“你说我是鬼便是鬼,可我扪心自问,我从没有对不起你们,让我杀人我便杀人,让我以色诱人,我便诱人,可现在我幡然憬悟,我林惜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这是我的选择。”
小怜一口黑血喷出,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好像要跳出她的身体,她感到一阵眩晕,胸中也透不过气来,她趴倒在地上,她拼命向着密室门爬去,林惜也在地上爬过去,她无论如何都要小怜死在她身边,她要去追她,小怜扭头看到林惜死命追上来,她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样的林惜真的是太让她恐惧了,她想脱离她,她努力地向前爬去。
林惜怪笑着向前爬着,她身子下已经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线,最终她没有撑下去,不甘心地死去,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怜,手拼命地伸向前方要去抓住她,可惜永远都有一段近在咫尺的距离。
小怜终于爬到门前,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的意识愈来愈朦胧,渐渐地,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她没有了一丝气息,毒已攻入脏腑,回天乏术。
卧房,仇高齿一觉醒来直觉头晕脑胀,当她看到身边躺着的汪为仁时,突然惊坐起,汪为仁也被她的举动惊醒,他醒来看着仇高齿道:“宫主,我......”
仇高齿质问道:“你是如何爬上本宫的床,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汪为仁瞬间有些慌张,他慌乱地穿着自己的衣服,可穿到一半他终于醒悟过来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这是林惜亲手安排的一场骗局,他随即镇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说道:“宫主,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大惊小怪,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到,这岂不是给你的脸上抹黑吗?”
仇高齿质问道:“你怎麽进来的?”
汪为仁道:“我当然不知道我是怎麽进来的,可是你非要说我是闯进来的岂不是冤枉我,我还说是你引诱本公子。”
仇高齿冷笑道:“好一个无耻之徒。”
汪为仁道:“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还是再睡一会儿。”
仇高齿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汪为仁气定神闲,无所畏惧,仿佛他已经掌握了这一切,淡淡地回道:“你已经中了毒,只要没有解药,我想天亮你自会毒发身亡。”
仇高齿道:“你说什麽?”
汪为仁道:“你若是好好伺候本公子,或许本公子还能帮你求来解药,否则你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仇高齿道:“林惜?”
汪为仁道:“本公子一世英名,也是着了她的道。”
仇高齿随即说道:“你怎麽知道她给本宫下了毒?”
汪为仁道:“她可是举花楼的姑娘,本公子岂能不知?仇宫主若是不相信的话倒是可以用自己的命赌一把。”
仇高齿的语气似乎有些缓和下来她道:“那她有没有给汪公子你下毒?”
汪为仁道:“既然给你下又怎会不给我下?若是她毒害了宫主就我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是会感到有种莫名的威胁?”
仇高齿认为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中了毒的人一定是林惜,更何况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还与汪为仁同床共枕眠,除了林惜能做到再无第二个人,所以她相信林惜不可能没有留有后手,她选择相信汪为仁的话。
汪为仁盯着仇高齿伸手去抚摸着仇高齿的肌肤略带玩味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非我二人之意,可是事已至此不认也是不行的,仇美人,你我二人倒不如作上一对苦命鸳鸯,你说如何?”
仇高齿柔情似水地看着汪为仁道:“好啊,要本宫如何服侍汪公子?”
汪为仁没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仇高齿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他道:“我们都已如此坦白,何必再藏着掖着?”
仇高齿道:“好,你也是个痛快人。”
仇高齿羞赧地扑进汪为仁怀中,还未等他启齿,那软软的朱唇便吻向了他,汪为仁有些发愣。
仇高齿贴着他的脸道:“公子认为本宫不讨人喜欢吗?”
汪为仁看着仇高齿眼神中有种妩媚的单纯,他此时亦是见色起意,盛情正浓,抱住仇高齿吻了上去,二人躺在床上,他静静地欣赏着仇高齿的花容玉貌。仇高齿也已痴情起来。二人春风雨露缠绵悱恻,仇高齿躺平身子,汪为仁看着仇高齿的冰肤玉体,然后注意到仇高齿腕上带着一条不起眼红绳串着珠子的手链,于是问道:“这条手链于宫主而言很重要吗?”
仇高齿道:“它是本宫这一生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汪为仁道:“看来它有故事,能否讲给我听一听?”
仇高齿面色潮红急促地喘息着说道:“这是秘密。”
汪为仁紧扣着仇高齿的十指,他发觉仇高齿已是欲罢不能,心想道:“天生尤物,我见尤怜,容貌姿色更胜林惜三分,若是就这样杀了她,岂非太可惜?可是颜古富还等着我将她的脑袋带回去,否则本公子如何跟他交代?对,不能因为美色误了本公子的大事。”
仇高齿正与他亲热,汪为仁躺下让仇高齿坐到自己的身上来,双手抚着她的腰肢道:“宫主,本公子本来还想好好与你享受享受,可惜有人执意要你的人头,真是对不住了。”
仇高齿脸色一下变得阴冷起来道:“找死......”
汪为仁手已经点向仇高齿的气海,内力冲击之下,仇高齿身体失灵,汪为仁随即一掌将仇高齿拍出去,仇高齿摔落在地上口中吐血。
汪为仁起身来到桌前,端起一杯茶饮下道:“你倒是想服侍本公子,可本公子还嫌你脏了我的身子。”
汪为仁穿好衣服,又拿起仇高齿的衣服丢在她身上,说道:“宫主虽是多情人,可不易行多情事,何必自寻多情路?”
仇高齿道:“本宫有选择吗?”
汪为仁笑道:“或许林惜并没有给你我下毒也说不准呐?”
仇高齿此刻却出奇地平静,她道:“你诈本宫?”
汪为仁道:“宫主不喜诈?”
仇高齿不再搭话,汪为仁走到她跟前一掌将其毙命,仇高齿临死前可能思绪万千似潮水翻滚,可是她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她只是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条红丝绦,或许这里面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了。
汪为仁将仇高齿的尸体拖着来到虎牢,他先是割下仇高齿的脑袋,然后将身子丢进笼子内,猛虎一头扑向尸体,大口大口地撕咬着,牙齿撞击骨头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骨头在它的钢牙之下也显得脆弱不堪。
汪为仁将仇高齿的头颅包好走出虎牢。人头他已拿下,剩下的就是交给颜古富。
天光大亮,汪为仁的心情格外好,他提着礼物走向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