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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打脸

寿宴被设在蜀王府的后花园中。

尽管已经入夜,但整个后花园却早已张灯结彩,各色灯笼将后花园渲染得恍若白昼。

等到姜尚初带着阮夏到时,后花园已经聚集了不少蜀地的达官贵人,正都坐在席间彼此热烈交谈,热闹得很。

姜尚初微微皱眉,正当他不知坐哪桌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试探性的招呼声,“姜公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

姜尚初好奇循声望去,发现不是旁人,正是天府府尹徐奉儒。

见姜尚初真回头了,徐奉儒顿时略显惊喜道:“原真是姜公子,先前我在后头还觉得背影有些像,想着不会这般巧吧,没成想还真就这般巧。”

难得在这种场合能见着个还算“熟”的熟人,故而姜尚初也笑着寒暄道:“多日不见,府尹大人瞧着像是又圆润了几分啊。”

“没办法,整日坐着处理政务难免是会这样的,只不过说到圆润......”

徐奉儒挺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冲姜尚初俏皮眨了眨眼睛,“这还得是托了姜公子的福呐。”

姜尚初笑而不语。

“既是能在这里碰见姜公子,那也算是缘分,那我徐奉儒就仗着年长些厚颜自称一声老哥,如何?”

“我没意见。”

姜尚初耸了耸肩,心下暗道只要你不怕折寿就好。

“成,那我就叫你声姜老弟了。”

徐奉儒乐呵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而压低声音道:“既然都以哥弟相称,那姜老弟不妨和老哥先通个气,告诉老哥一声你备了何等寿礼,也好教老哥有个底,以免到时寿礼拿不出手。”

“寿礼?”

姜尚初一怔,这他倒还真没想过。

徐奉儒吃惊道:“莫非老弟是空手来的?”

“那倒不至于。”

徐奉儒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王爷好不容易十年才办回寿宴,怎么可能有人空手来。”

谁知姜尚初下一句差点没给他憋死,“带了张嘴,成不?”

闹呢?

徐奉儒看着一脸认真不像说笑的姜尚初,嘴角抽搐,随后神色闪过几分挣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婴儿拳头般大的锦盒偷偷塞到姜尚初的手里。

姜尚初诧异道;“徐老哥这是何意?”

只见徐奉儒有些肉疼道:“可别说老哥不帮你,这里头是一枚祖母绿玉扳指,本来我是打算和另一枚镯子凑一起当贺礼的,可眼下老弟你没备礼,那老哥就帮你一把,过会席间找个机会送出去吧。”

姜尚初有些无语,随后将锦盒重新推回给徐奉儒,“多谢徐老哥好意,不过我想应该不用。”

徐奉儒一挑眉,“真不用?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姜尚初真诚道:“真不用,老弟我真就只是来吃个饭,不是攀关系来的。”

“不要算了,我自己还舍不得呢。”

徐奉儒一边嘟嚷着一边小心收起锦盒,“亏老哥还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给你的。”

姜尚初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由对眼前有些油滑的中年官僚升起些好感,毕竟可不是所有人能做到在一朝王爷的寿宴上把自己的寿礼分一半给一个不过一面之交的年轻人的。

即便自己对徐奉儒有点小恩。

“行了,估摸着在场老弟你也没什么熟人,那你就和老哥我坐一席吧。”

徐奉儒拉着姜尚初来到一桌跟前,那桌人见是徐奉儒过来,当即有几个熟识官员笑着起身打招呼,“呦,老徐来啦。”

徐奉儒同样笑着点头致意,“路上耽搁了会儿,来得有些晚了,过会我先自罚三杯。”

“好说好说。”

随后有人看向徐奉儒身旁带着的姜阮二人,迟疑道:“徐兄,这两位是......”

徐奉儒哈哈一笑,“哦,你说姜老弟啊,他算我的一个旧相识,这次恰好也被邀请来参加王爷的寿宴,方才被我撞见了,便被我拉来这桌凑个数,至于旁边的阮姑娘......”

“是我的侍女。”姜尚初接过话头。

徐奉儒一愣,旋即也连忙道:“啊对对对,阮姑娘是姜老弟的侍女,占个位子。诸位应当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在席诸人连忙也笑着应道,只不过对姜尚初却是愈发起了兴致。

藩王寿宴竟敢带着侍女一同入席,不是愣头青就是来头极大。

所以在摸清来头前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果不其然等到众人落座,席间便有一人小心翼翼试着寒暄道:“这位姜公子瞧着有些面生,西蜀官场上似乎也没听说过有姜姓的同僚,敢问姜公子是何方人氏?”

姜尚初淡淡一笑,“大人抬举,姜某就一混江湖的罢了。”

混江湖?

在座众官起先一怔,旋即皆有些了然。

早听说过蜀王有收集江湖高手的嗜好,依眼前此人来看,果然传闻不假,只是你既是武人,那便坐去武人那桌,来我们文官这里作甚?

甚至还领个侍女占座,不愧为混江湖的莽夫,头脑就是比常人要简单些,便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问话那人尤还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听闻姜公子也是收到请帖过来的,敢问是王府里头哪位递的帖子?”

姜尚初想了想这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回道:“徐伯温。”

在座众官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王府里有个叫徐伯温的大人物,这下一来,众人一个个都彻底失去与姜尚初继续攀谈的兴趣,甚至内心都连带埋怨起徐奉儒为啥会带这么个愣头青入座。

自古文官瞧不起武官,更何况还是个没有官身的江湖武夫,在他们眼里,再如何能打,那也一辈子就只是当个打手的命,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既是如此,那便没了深交下去的意义。

徐伯温自然看出气氛有些不对,不由有些尴尬,毕竟人是他带来的,当即小声歉意道:“姜老弟实在对不住啊,老哥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姜尚初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趋炎附势不过是人之常情,更遑论是那步步为营的官场,徐奉儒这样的终究只是少数。再说他本就只是个来吃饭的,别人怎么想随他想去就是了。

便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锦服的老人背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席间有眼尖的当即起身殷勤笑道:“哟,魏大管家,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紫衣老人正是王府的大管事魏渔。

“唉,各位大人都坐下吧,没道理和老头子我请安嘛。”

只见老人摆摆手,而后笑眯眯地指了指姜尚初,“老头子我只不过是来请这位公子移步挪座的。”

请他挪座?

席间有人率先明白过来,当即冲姜尚初阴阳怪气道:“小兄弟你看看你,早说过你不该坐这儿嘛,还麻烦魏老亲自来赶你。”

席间众官顿时心领神会,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徐奉儒皱了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个席位而已,竟是惹得魏渔亲自来赶人,正想着怎么开口帮姜尚初说话,没想到魏渔倒是率先诧异道:

“何大人何出此言?”

“老头子我可是奉王爷的旨意,来特地请这位公子移步去主席落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