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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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玩鞭炮了

小年饭,母亲和庆菊烧了好几盘子菜,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白菜炖细粉,烀了条花鲢,炒了盘毛冬瓜,炸了花生米,煎了粘米饼子。父亲在垱佃里放完几个高升,开饭了。

我跟二丫半下午烧了地瓜吃,不是太饿,拿起筷子塞了几口,各吃了两个粘米饼子,就撤桌了。

庆菊说道我们:你们偷人参果吃了?一天三顿饭,两顿不着饿的。母亲说:年节了,小孩不用管,饿了自个儿会开饭厨子,有剩菜有炉子的。

父亲和严生碰着杯子对饮,两个人喝的不够兴,把我从屋里喊了出来:去把红兵喊过来。

我应着:马上去,正好要去趟广亮家,借几根汽铅。父亲说:快去快回。

二丫跟吸铁石似的:我也去。

一听打牌和喝酒,小叔一喊就走,我说:你先去,我还得去趟广亮家,借几根汽铅。小叔说:那你照好路,慢点,我先去你家了。

晚上虽然气温低,干冷干冷的,但玩起来就感觉不到冷了,不像有风的冬夜,那是一种不愿出门走动的冷,寒风如刀般的吹耳朵,往脖子里钻的冷。或许是人间狂欢,爆竹声声,月亮吓得躲进乌云里不敢露头,村里雾气蒙蒙的。我跟二丫把广亮喊了出来,三个人在烟雾混绕的巷头,玩的不亦乐乎。和广亮一人拿一根香,把出溜子插进沙土里,一点,“呲溜”一声哨响,亮闪闪的腾空窜走了。

二丫点了两根焍焍,“呲呲啦啦”的闪花,一手一根的甩着。

保护提醒:莫甩衣服上,一烧一个洞。

二丫开心呵呵的:哦,知道了。

我跟广亮喜欢刺激,这样玩,单调了些,绑上焍焍,让它飞,看谁的飞的高,亮的远。广亮先来,一点,呲溜一下,火花花的窜到眼前的半空,一下掉来了,轮到我了,加大发射动力,点两根。

广亮不乐意了:你跟人耍赖。我不屑:切,之前又没说,我还想点三根呢,看我的,一点:“蹭”的一声,直嗖嗖的窜的比房顶还高,像流星般短暂的闪耀后,带着残星灰烬的跌了下来,不凑个巧,落到胡老头的茅草屋顶上了。

我们没在意,继续玩自己的,不大一会,二丫先瞅着了,指着屋顶:哥,你快抬头,冒烟了,还冒火星子呢。

我一看:坏菜了,屋顶起火了。

广亮拔腿跑回家,找了根竹竿子,也没敢叫个大人来:莫害怕,砸几下就灭了。高高举起竹竿子,猛抽了上去,这几下如同拔苗助长,火势“噌”的一下起来了。

我们害怕了,万一把胡老头烧死了,都得让公安局逮起来,蹲好几十个年的大牢,搞不好,还得枪毙,一想就更怕了,扯嗓子求救吧:快来人啊,着火啦。 

听到我们的喊救,邻里好几个大人提着水桶,握着干瓢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一通乱泼,火灭了。

广亮默默的拉过我和二丫,悄悄话:别乱说是我们点的,他们一会问起来就说是我们发现的。

我挺纠结的,撒谎吧,不太好,实话实说吧,一顿打肯定逃不了,为难的看着二丫。

二丫一脸的惊恐,无辜的眼神仿佛会说话:你不会说是我干的吧?

我当然不会说是二丫干的,也不会说是广亮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牵起二丫:不玩了,回家挨打去。

其实心里都想好了,一回家就用老办法,扑通一跪,坦白从宽。小叔,庆菊和严生都在我家呢,父亲一动手,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拉二劝的,免我一顿皮肉之苦。但现实跟预想的不一样,一到家,屋里一片欢乐祥和,父亲,小叔和严生打着牌,母亲和庆菊带着丑子,围着炉子扯着家长里短。

母亲见我们回来,淡淡的一句:怎么才回来。撒谎我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昂,广亮有题目不会,给他讲了一会。

庆菊问:饿不饿?切两块馒头烤你们吃。我跟二丫摇摇头:不饿,俺们去小屋里画画耍。

一转头,就把失火这事忘了说。

炕床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困不困的,躺上去就想眯一会,半睡半醒之间,父亲进来了,揪起耳朵把我拽了起来,火气冲冲的:你是不是把人家屋顶给烧了?

耳根子生疼生疼的,疼的直掉眼泪:不是得为的。(注:得为:故意的意思。)父亲抓起门后的笤帚旮瘩,照腚盘子和大腿上就抽了过来,抽哪抽疼,疼的我嗷嗷叫唤。小叔夺下父亲手里的笤帚:大半夜的,你揍什么。

心里十分感激小叔,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他的下一句,又贼气人:让小孩早点睡啵,明天再揍。

父亲气狠狠的丢了笤帚:明天再跟你算账。

后来我才知道,当晚那时候胡老头没在家,在前头儿子家吃饭的,邻居见他回来,跟他说了这事,让他明天瞅瞅,烧的碍不碍事,修修补补。邻居也不知道怎么着火的,告诉他:多亏三个小孩耍时看见的,要不然你的小屋就烧没了。胡老头问哪三个小孩,邻居就说了。胡老头心存感激,提两袋山楂跟橘子,先去了广亮家。广亮一瞅胡老头找上门,以为兴师问罪来了,一嘴撇了个干净:海东放出溜子,掉上去的,不怪我。胡老头也没说啥,聊么几句,咂吧着烟袋子就来我家了。父亲听胡老头一说:回头我问问,明天爬上去给修修。

然后,牌也不打了,就来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