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访
月上中天,四下一片寂静,姜韫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月光下,那人身量修长,正缓缓解着身上的衣裳,她悄声往里挪了挪,迟疑地问:“殿下?”
那人的动作顿了顿,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朝着她微微颔首,沉声回她:“嗯,别怕。”
姜韫心下稍安,慢慢坐起身来,有些纳闷:“殿下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她并不觉得谢济会独宠她一人,因此,用罢晚膳,便打发人熄灯睡了。
闻言,谢济的身子微僵,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淡声道:“刚看完折子,离你这儿近。”
实则是他本准备在书房睡下的,可躺在榻上,闭目间尽是姜韫的睡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当下便带着李胜来长乐宫了。
夜里凉风习习,半路上便吹得他完全醒了神,这个时候过去,该如何解释呢?
然而眼下回去也是来不及了,前头李胜已经过去叫门了,他无法,只得悄声步入姜韫的寝室。
他竭力放轻动作,却不想还是惊醒了她。
正想再说几句,却不想女子忽地探身凑近了些,将脸贴至他的腹上,少顷,谢济听她嗡声道:“殿下,妾身好想你啊。”
被女子紧贴着的地方微微发麻,谢济的喉结滚了滚,轻抚上女子的青丝,哑声道:“乖,别闹。”
话音一落,就感到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女子若有若无的馨香萦绕在鼻尖,谢济忽然觉得三月的天热得有些过分。
他搭上女子的肩,轻轻推开了些许,这才觉得好受些,低声诱哄:
“膝盖不痛了?”
食指弯曲,轻轻碰了下女子的鼻尖:“别招孤。”
肩上传过来的体温过于炙热,姜韫瞬间被烫得羞红了脸,她倏地放开手,叠声撒娇:“妾身没有……”
吴侬软语,并没有什么力度,倒像极了诱惑。
黑暗中,谢济并未有什么动作,只一双眼愈发亮得惊人。
姜韫后知后觉,她倏地翻身将自己埋入锦被,咕哝道:“很晚了,殿下早些歇息。”
谢济立在原处,待身上的热意平息了些,这才翻身上,床。
经此,姜韫不敢再说什么了,二人一夜无话。
翌日,谢济早起上朝,姜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眸子,瞧见谢济正在屏风那处更衣。
她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没能起得来,只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谢济。
谢济很快发觉了她的视线,他拧眉,眼色不善地瞪了一眼正替他穿衣的李胜。
毛手毛脚的,又把人吵醒了。
李胜无故受了个白眼,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这尊大佛不乐意。
似乎自太子去了一趟河东,回来就老是对他不满意。
但他很快便知道了原因,因为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唤:“殿下慢走。”
李胜讪笑了下,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位主子醒了。
他正要替人戴上玉佩,眼前突然一阵风刮过,玉佩和男人一起没了踪影。
谢济走至床边,俯身看着还在神游的人,温声道:“既已醒了,便替孤把这个戴上。”
他拿出手中的玉佩,在姜韫面前轻轻晃了晃。
闻言,姜韫定了定神,翻身坐起,跪坐在床榻上,依言替人戴上。
此前姜韫从未服侍过男子,只之前被桂嬷嬷带着传授了些理论知识,第一次实践,倒也还不错。
她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正微微有些得意,就听上首传来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姜韫。”
她抬头,就撞进了男人如泉水一般温柔的眼睛,她听见那人淡淡的声音:“勇敢些,好姑娘,孤知道你很聪明,别再受伤了。”
……
直到这日晚间,姜韫仍未想明白谢济那话的用意。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事,因为,太后的千秋节要来了。
与此同时,整个皇宫处处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喜庆,各宫的宫人们都在为此紧密锣鼓地忙碌着。
自从淑妃失势,后宫诸事皆是由赵王的母妃,良修仪在管着。
虽然太后也指派了几个得力的嬷嬷来帮衬她,但她到底是头一次筹办千秋节这么大的宴会。
皇帝又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特意嘱咐了往热闹了办,这不,接二连三的压力下,良修仪便病倒了。
这日,有宫人向良修仪出了个主意:“娘娘贤德,为皇上管好后宫自是分内之事,但这太后娘娘的寿宴……您也大可不必大包大揽,倒叫让人的孝心没有出力的地儿了。”
良修仪闻言,忍不住喜上眉梢:“你是说……”
那宫女点了点头,凑近她耳边低语:“太子……”
于是,宫里很快便传出话来,良修仪请太子妃入宫商议太后娘娘的千秋宴。
此话一出,梁意如就算再是不愿,也不得不收拾好心情速速进宫了。
算起来,她也有近两年未曾参加过任何宴会了。
和她的兴致缺缺不同,绿芜显然对此很是欢喜,她让人送来了春衫,又着人准备了精致的首饰,只等宴会那日,便要将人妆扮得艳压群芳。
绿屏昨日也已被放回来了,面上倒是没看出来有受什么伤,只是胆子比从前小了很多,也不爱说话了,梁意如无奈,只得放她回家歇息几日。
梁意如扫了眼榻上那些艳丽的衣衫,轻轻抚过案上的书,眼中带了几丝伤感和怀念。
这些人……就连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呢。
当然,这些本来都同姜韫没什么干系的,就算她是太后送到谢济身边的,但也终究只是个妾,千秋宴那么大的日子,必然不会有她出席的机会的。
直到晚间谢济归来,向她传达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妾身千秋宴那日同您进宫?”
姜韫依偎在谢济胸前,微微张大了唇,有些不可思议。
谢济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把玩:“嗯,的确是皇祖母的意思。”
他的手心有些薄茧,刺得姜韫有些痒,她反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捏了捏,面色有些迟疑:“娘娘叫妾身进宫,可有吩咐些别的什么?”
谢济被她捏得有些心浮气躁,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回她:“没有,放心,一切有孤在。”
姜韫还想再问,却不料谢济倏地起身,一阵失重感传来,姜韫已然落入他怀中。
心绪紊乱间,姜韫听他沉声:“膝盖可还痛?”
其实早就不痛了,只是看着还吓人些,但画眉她们还是每天坚持为她上药。
然此时,姜韫突然觉出几丝危险,不自觉脱口而出:“还,还痛。”
“呵——”
话落,便听男人低低地笑出声,带着几丝暗哑:“是吗?那今晚孤亲自替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