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刺
谢济说到做到，果真陪着姜韫赏了一夜的灯。
怕途中再遇变故，这回姜韫老老实实地紧跟着谢济，二人衣袂相交，近得谢济可以清晰地闻见姜韫身上的清香。
在夜色的掩盖下，没有人发现谢济微红的耳尖。
路过护城河时，有人正在放灯祈福，各式各样承载着心愿的河灯飘荡在湖面上，远远望去，仿若盛满了星星的夜空。
姜韫望向谢济：“公子想不想也放一个？”
“嗯？”谢济似有些不敢信：“你还信这些？”
“从前不信，现在却觉得信一信也无妨。”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若能将自身的信仰寄托予神明，以求保佑，姑且也算是一种安慰。
不知为何，谢济总觉得现在的姜韫好像沉浸在一股悲伤之中，他心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快得来不及细究。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指着不远处的湖面：“姜韫，若你有愿望，不需写这些，我自可帮你实现。”
姜韫闻言，微微福身：“多谢公子，奴婢并没有什么别的愿望，这些……只是寻求安慰罢了。”
谢济收回背在身后的手，掩唇低咳：“罢了，那就先欠着吧，你若有了，可随时来讨。”
说完，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取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递给姜韫：“此物，便作为凭证。”
姜韫接了玉佩，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见谢济满意的样子，她倒也没说拒绝的话。
这时，又有一群小姑娘嬉笑着来到河边，四下寻找安全的地方放灯。
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湖边，给沉冷的冬天凭添了几分春意。
谢济有些后悔方才没让姜韫放灯了。
不过现在倒也还来得及，他转头看向姜韫，低声询问：“你想不想放一个？”
姜韫有些意外，她瞪大了眸子，有些惊喜地问：“可以吗？”
她刚才哭过，这会儿眼睛还有些肿，此刻瞪圆了眼看向自己的时候莫名让谢济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养的小巴狗。
一样的可爱。
得了谢济肯定的答复，姜韫立马转身找了摊主选了两盏灯。
她递给谢济一盏，软声道：“若是公子有什么不能自己做到的，也可以写下来试一试，说不定就被天上的神仙听见了呢。”
谢济失笑，但还是接过了灯。
罢了，一盏灯而已，小姑娘今天受了委屈，该顺着她些。
待两人在纸上写好愿望，便一同寻了一个地势低的地方将灯放了出去。
河灯陡然跌入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姜韫看着湖面，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很快又被她掩盖下去，再转头时，又是一副温软无害的模样。
“公子写了什么愿望？”
谢济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姜韫一噎，她没想到谢济竟然还懂这些，明明先前还一副不信的模样……
耳畔传来男子低沉的笑声：“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待两人回到客栈，已是亥时初了。
姜韫很少这么晚睡过，这会儿两只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洗漱过后便立马在被窝里寻了个舒服地儿躺着，甚至还有意识地给谢济留个一块地方出来。
谢济看着她连贯的动作，一时有些无奈。
明明昨儿还紧张得不行，这会儿倒是睡得和小猪仔似的……
过了十五，年味就淡了。
姜韫一行人继续出发向河东而行。
越往东走，路过的城镇便越萧条，这种情况在就要抵达河东时愈发明显。
这天，一行人在距河东二十里之外的一处长亭歇脚。
贺宰领着两名护卫去寻野味了，剩下的人聚在一起烤火歇息。
姜韫自行李里拿了一些薄饼烤热了分给众人。
薄饼是在永州买的，算是永州的一大特色，这会儿被烤热了后内里的香味全都散发出来了。
众人闻着，只觉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出来了。
谢济也不例外。
作为一群人中身份最重的太子，他自然是最先接到姜韫的饼的。
可现下看着她笑着为其余众人分饼，他莫名有些不快。
他心里早已将姜韫纳入了自己的领地，可姜韫似乎还没有这个觉悟……
谢济敛眉，正要开口，就听耳边一阵破空声——
“咻——”
有箭矢自四周而来。
众人立时起身，一边将谢济和姜韫围在中间，一边和拥上来的黑衣人厮杀。
这批人并非什么乌合之众，下手皆是又快又狠，转眼便倒下了两名护卫。
谢济见势不对，来不及叮嘱，抽出腰间的软剑便起身加入战局。
早先去寻野味的贺宰几人这时也回来了，见此情形，也立时上前帮忙。
有了几人的加入，情势很快便得到扭转，毕竟谢济这回带出来的，都是各方面的好手。
见情况逐渐好转，姜韫松了口气。
方才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雨夜。
那夜之前，她虽已失了爹爹，但还有世上最好的阿娘，兄长以及幼妹。
那夜之后，她便孤身一人苟活在世间，如同行尸走肉。
谢济反手斩杀了一名偷袭的刺客，那人似乎不敢相信谢济的身手这么好，瞪大了眼睛慢慢失去呼吸。
那边贺宰也将最后一名刺客抹了脖子，如此，场面便瞬时安全下来。
接下来的事都只需交给旁人处理，谢济收回手，转身向着姜韫的方向大步而去。
三步，两步，一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谢济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倏地，却见女子的脸色陡然变得惊恐，下一刻，谢济感觉有一道绵软的身躯猛然扑到自己怀里。
“噗——”
是有什么刺破皮肤的声音……
谢济抚上女子的后背，却摸到一手的黏腻，他颤抖着移开视线，几乎不敢去看女子的脸色。
思绪混乱间，他听见女子几不可闻的声音：“殿下……我疼”
谢济勉强压下喉间的铁锈味，可声音仍旧带了几分涩意：“别怕，我带你找大夫。”
他俯身将女子娇小的身体揽入怀中，用布条将伤口固定住，见不再出血，这才翻身上马，向着城内策马而去。
贺宰在刺客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可无奈距离实在太远，等他赶到，姜韫已经上前替人挡了剑。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但贺宰还是觉得有些庆幸……
只是没想到，姜韫一个小小女子，竟也有这般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