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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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身份转换

小稚果一直在想,当他说出一段话时,怎样别人才会愿意聆听?地位?身份?还是特定情况下他的身份?

他给不出答案,只明白当自己不愿意与大部分站在洪流中时,想要前进举步维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裹挟着他,有一天自己的存在都是侵占别人的权利,站在这方世界的何地都会有人因所谓规矩让步。

究竟该怎么做?

很久以前他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可非这种正常人。

这个地方太多太多的事与秩序几乎压垮他,让他将要崩溃。

是不是重新成为被支配者才会好受?

“我想要一种能把义氿人变成勾汜人的药。”

小稚果屏息凝神认真听着说出口的话,说完后他松了口气,话里没有讨厌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讨厌自己。

话讫,实验室的讨论声消失,纷纷回头看他,电子机械的“嘀嘀”声在安静中更清晰。

勾汜生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学姐知道我的出身对吗?你不知道的是我天生汜氿同体,也许和我的父亲有关。以前在天师府时每隔一个月就会变成勾汜,算算时间几天前就该到了,可我还是这副样子,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他拧着手,有些拘谨。

一个义氿生走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哈哈哈哈这倒是新奇,说不定是到六岁……你就是六岁吧?在这个年龄这种特征就会消失,和喉结、变声差不多,你知道这些吗?还变回去干嘛?”

小稚果为难道:“我知道,可这样的身体是由我的母亲与父亲共同造就,我不想抛弃,我很想念,好像母亲和父亲一直在身边。”

义氿生摸着下巴打量他一会儿,就起身忙自己的事,丢下一句:“这方面不归我管。”

“有这种药的,对吗?”他听着那番话,小心地说出猜测。

勾汜生点头:“有,不过奉劝你再三考虑,学院不是天师府,知道成为勾汜的下场吗?”

小稚果说:“我知道,我也看见这间实验室优秀的前辈有勾汜和义氿。”

勾汜生朝他瞥去视线,心有所想地移开目光,白皙的手指快速敲着电脑键盘:“十地没有研制出永久让人变身的药物,你听说过上命吗?以那位主神对能量的控制说不定可以。实验室的药效果正巧是一个月,定价两千,比较贵,一次性付清还打欠条?”

“打欠条,”他说,“是彻彻底底的改变吗?”

“嗯,期限多少?”她端详着他,用笔尖点着纸面,“你这个年龄我是不赞成去打工的,学习为主,后期如果真的失去这一条特征而又不想放弃的话,会长期订购对吧?一年一万二。这样,十年后大三,估计有一计之长能够工作还清,你想学哪方面的知识?我预算一下。”

小稚果发愣,心田似有暖流涌出,慌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说:“我想学能量工程,以后做个工程师。”

“这个不错,你看起来天赋也还行,好好学。”勾汜生起身向着实验室内部走去,“取药,等五分钟。”

他连忙答应,观察实验室内里装置,没等多久勾汜生就拿着一只盒子出来,准备好文件让人签字,嘱咐几句药是口服,三分钟内起效,除了一个月后会失效外没什么别的需要注意,该干嘛干嘛。

结束后她就送他出门,这时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太阳温暖的光落在小树林里每一处,蝉鸣雀啼声接连不断,一扫先前压抑的气氛,让人舒爽。

小稚果道别罢便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学姐,这种药一定不是为我这类人研制,它为什么存在?”

勾汜生脸上不屑的笑容一闪而逝,语气随意:“惩罚与奖赏。”

缘于今日放假,宿舍楼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有的勾肩搭背商量去哪玩,也有抱着一摞书着急忙慌冲进电梯去写作业。

小稚果的出现吸引来无数目光,学生们驻足观看,神色意味不明。他握紧手掌,统统无视,直奔电梯。

听到电梯启动的“叮”声,他稍稍放松,视线落在金属面的反光上,是这座空间里的另一个人。瘦高的义氿生朝墙壁靠了靠,抱紧怀中的书,用自说自话的语气道:“每月都会重投能源,它运行得比较慢。”

小稚果侧目而视,没有回话,待到达后开门就去三零三宿舍。

义氿生好奇地探出脑袋,看门要关上,立马跑出来,再看看那间宿舍的门牌号,心事重重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稚果一进门就看到兰菲,低下头愧疚地说:“我很对不起兰月姐姐。”

“没关系,少爷不用在意。”她漠然道,绕开他出门离去。

言熙飞坐在桌前晒太阳,轻声说:“那种生活对她们而言没有不可以接受的,你搅翻了这潭水,让她失去可能性。”

小稚果想说些什么,最终选择缄默,进入洗手间。他拿出药剂,一时神思恍惚,自己从始至终就很没出息,除了逃避什么都不会,能想到的办法都是害别人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拍拍脸颊,强忍要大哭的冲动,拧开瓶盖将药水全部灌入口中,药很苦,让舌根都发麻,他心说可不可以借着苦药的由头哭一场?

但最终他没那么做,改变不了逃避与是个笨蛋的事实,总能控制眼泪吧?怎么说也得有个优点才行,再过五个月就七岁了,不要再爱哭啰,得快快长大。

药水被吞下,苦味由口腔流窜至四肢百骸,使他头重脚轻,眼前重影层层,虚实难辨。小稚果觉得喝点水会好些,可害怕这么做药就没效果,只得忍着。

好在苦味来得迅疾,去得也快,一分钟后就隐没,所附带症状也在减缓。他郑重严肃地体会身体的变化,默默计算着时间,三分钟后,他发现胸脯微微挺起,弧度不大,在宽大的校服里与从前几乎无异。

小稚果向前走了几步,察觉下体不同,眨眨眼睛看向镜子,容貌没什么变化,所以仅仅是这样?

那位学姐说会彻彻底底的改变,现如今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勾汜了吧?

“这样说起来,大家都一样啊。”他低首黯然销魂。

小稚果看着镜中的自己,思考方式没有变化,能力还是五级童士,所谓的汜氿差异究其根本唯有身体而已!莫非拥有这样的身体才是被欺辱的源头?

他是清楚勾汜的自然能力,在天师府的时候关于北域的一切他都学,不求像个地道的北域人,起码不把天使的名字搞错。比如勾汜与义氿身体的特殊性,抛却玄而又玄的能量,他觉得自己本身和北域的义氿没多大差别,唯一明显的就是外貌了。

而北域的勾汜人和南境的女生有什么不同或相同之处,他就不清楚了,尽管在避难所时认识过许多姐姐,但顶多知道她们不怀孕时每个月会来经血,其余就不清楚了。如果身体能成为悲剧的源头,是不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好事?

这样的环境自然是指北域,假如身份能够对照,南境出现的男委员会长屈指可数,他曾经在南境的报纸上看到过,如今委员会长的接班人极有可能是现任会长的女儿,一个和姐姐年龄差不多的女孩。

不过,这些对低等人都无关紧要。

反而在上命,不会有因出身与身份带来痛苦。小稚果呼了一口气,暂不去思考这些,转念愁要怎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如今的身份。

照着勾汜的行为去做事?

他认真思考,拿出手机给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宁惜发短信,问她平常都喜欢干什么,打下这段字后他立即想到那家伙爱玩、爱和大蛇玩、还爱和他抢时间,他老早就想给姐姐告状说她是故意的,但一直没敢。

最初不敢和伽漓伽洵抢,洛栖来了后他就得对蓝尔莎敬而远之,最后谁的时间都没胆子动,明明他才是姐姐最喜欢的弟弟!

小稚果摇摇头,收起手机抛去那些想法,从一个人喜欢什么是不能判断出身份的,那么穿着呢?徳京勾汜生的校服是短裙,他要那么做,起码能有解释的机会。

这个办法不错!

他整理好衣服便出门,宿舍里空无一人,书桌上有张言熙飞留下的纸条,大致内容是他与言云七一起去吃饭,如果小稚果需要带食物就给他发信息。

小稚果微微摇头,出门在楼道里溜达,没有收入,自然没法买校服,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一位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学姐借一套,实在不行就要改改旧衣服。

有勾汜生从身边走过,个头清一色比他高,小稚果很是难为情,心说自己以后也会长得很高。

思绪间,他从一间敞开门的宿舍里发现合身的衣裙,再度细看,是位义氿生在整理,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砰、砰、砰”

“请进,”义氿生热络地喊道,回身瞬间愣住,“是你?”

“我们认识?”小稚果没有在他的眼神里觉察到与其他人一般的嫌恶情愫,心想此事估计能成。

“啊,那、那个,刚刚在电梯里。”他不知所措地解释了句,像是想起什么,抱过床铺上的书,“你坐,坐。”

小稚果颌首:“谢谢,这是你的位置吗?”

“原先属于别人,后来他们都走了,我就一个人住这儿。”他有些尴尬,瞥到桌上的水壶,“我给你倒水喝。”

“不用,我不渴,谢谢。”小稚果看着身旁的书,奇道,“你是四年级的学长?我以为这一层都是一年级。”

义氿生总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是这么安排的,但新来的学生听说这间宿舍的事后都不来住,我去第四层也没人愿意同宿,索性就住这里。”

“这间宿舍的事?”

“啊,那那……是,咳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妹妹住在这里,后来她生了种奇怪的病去世,外面就传报应啦感染之类的。”他摊手,勉强笑笑,“妹妹的死状很恐怖,他们拍了照片放在论坛上,很多人都知道。”

奇怪的病……小稚果凝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询问道:“没有去看医生吗?是什么病?”

“没有,她会发狂,我家里人嫌烦就不再管,我、我也没什么办法。”男生望向窗外良久,蓦然回首,“我还没自我介绍,文丘,我知道你。”

小稚果要做介绍的话咽下去,盯着那堆衣裙,会染上病么?

文丘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嗯?”他回神,言道,“想借套裙子穿。”时间并不需要多久,让别人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就好。

“你吗?”

“对,是我要穿。”

小稚果耐心解释罢自己的转变原因,文丘听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缓过来,愣愣地从床底抽出一只木箱,咕嘟一声吞下口水,胆怯地说:“你、你要这些吗?妹妹没有穿过……太神奇了……”

“一套就行,上学穿院服就不穿了,我会洗干净还回来。”

“没事,有人穿着妹妹喜欢的衣服,我也能有个念想,你都拿去吧。”文丘显然没从惊骇里走出来,眼神飘忽不定。

“谢谢,那么我抱走了……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帮忙大方告诉我就好。”小稚果抱着木箱冲他笑了笑,便回三零三。

关了门,太经从兜里跳出来,说:“明天就要上课,这一下午的时间怎么让人知道?”

小稚果边挑选裙子边说:“放心,这是开学来第一个周末,之前路过广场的时候听他们说晚上那边举行联谊会,人很多,只要人多就行。”

“然后呢?”它玩起电子板,头也不抬问道。

“然后……当我说一些话时就名正言顺?我不懂,至少会好受些……或者或者我遇到不公平的事,去反抗,有些姐姐说不定会因此受到启发,有些像领头人,我、我没那个资格,边走边看,我真的不知道。”他想以自身的能力,说什么都像自作聪明,就会害别人,可无动于衷更难受。

他压下乌七八糟的想法,专心试衣服。

“找到了!”太经突然叫出声。

“什么找到了?”

“刚才偷偷记住那间宿舍号,在论坛上一搜,果真看到照片。”太经咋舌,“确实可怕,我一只青蛙看了都不想住。”

小稚果好奇心起,想凑上去看,但被蛙关了电子板,说:“你别看,晚上会做噩梦,记着以后也不准搜索,听到没有?”

“你越这么说我越想看……”

“那就锻炼忍耐力,别管这个了,试试那条蓝色的裙子。联谊会上惊艳所有人!”

“……”小稚果,“我保证他们只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