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计筹派别效东林 忽闻主仆呢喃音
陆泽开收回心中的遐想,如今自己哪里还有机会去可怜别人?
自己也不过是这场皇位争夺的筹码罢了。
陆檀与延兴帝那场以他为中间人的算计,陆泽开依旧是记忆如新。
那是他陆泽开前世从未体会过的心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耳熟能详。
但前世听闻,因着未曾亲身经历过,没有什么感觉。又怎么比得上当时的身临其境呢?
也是从那时起,陆泽开的心里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因为接手原主身体,用着原主的身份才要去科举进士。
他有了野心。
他不是不能够饱腹的贫民,不是社会的底层人员。
因此,他不用为了生活的衣食住行操心,也因此他有了更大的野心。
没有人相当个“可怜人”,天天被人同情,薛宝钗、林黛玉这些命运因着当权上位者博弈而命运苦楚的女子,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次次的在提醒着陆泽开,随波逐流的后果是什么。
上天给予了他一世显赫的身份,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陆泽开的心里,属于他的野心在缓缓地衍生着,逐渐包裹着他,直到他完全沉浸于野心之中。
“或许清流的身份,就是他如今最好的一个助力。”陆泽开心中算计着。
只因为前世的东林党人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榜样。
东林党乃是明末时期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集团,本身的出发点是好的,目的是为了官员们可以廉正奉公,朝廷振兴吏治,皇帝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野心。
一个人的出身会决定这个人的行为目的。
一个派别更是如此。
东林党人代表了当时江浙商人和地主豪强的利益。
所以他们反对朝廷向工商业者收税,并借着崇祯帝清除魏忠贤势力的时机,取消或降低了海外贸易税、矿税、盐税、茶叶税等税种的税负,使得明末的财政收入来源更加单一。
朝廷的税收来源更加依赖于普通的农民,再加上当时各种天灾不断,造成了大量农民破产,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导致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
虽然结果是坏的,但不妨碍后世的人们看到,当清流的力量不再局限于门阀世家,也不再分派为寒门和士族之后,全局囊括形成派别的强大力量。
当陆泽开成为一个派别的掌控人,而这个派别是朝廷的主力军,整个天下的读书人都追随陆泽开所执掌的派别,或者对陆泽开所执掌的派别心生向往。
那么就算陆泽开不出仕,只是一届白身,天底下也没人敢小瞧了他,甚至陆泽开能做到“端坐茅庐,影响国策”。
而陆泽开的身份是再恰好不过的了。
他是北方清流六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嫡长子出身,板上钉钉地陆家未来的家主。
自己的母亲是卢家人,而自己也与卢家嫡子是至交好友。
江南二十四族虽说陆泽开未曾接触过,但别忘了陆檀的身份是什么,那可是荣冠朝野的退休名臣啊,江南二十四族中在外做官的,又有几个没被陆檀教诲过一二的呢?
这般的身份,自然在清流文人的圈子里可以说是金子一般的存在了。
在初期,聚集年轻文人,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正好明面上还可以借着宴会来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可不会相信一个帝王,就这么轻易放走一个能够让他再次得到陆檀的棋子。
或许他现在身边就有延兴卫存在的影子。
延兴卫。
是延兴帝手底下最有名声的暗卫。
延兴十一年元月十八日,前左都御史黎郑仁上谏,告发检举苏州知府徐鹤、巡抚杜道佑相互包庇,在南湘洪水一事当中,欺上瞒下,撒弥天大谎多领朝廷救济银钱,吞并数十万两雪花银。
延兴帝大怒,下旨立刻抄家,主犯者凌迟百刀。
后从其家中搜查出近乎百万之巨的家资,延兴帝又改其命令,主犯者受千刀凌迟。
也是因此,延兴帝创建了延兴卫。
延兴卫皆是延兴帝秘密收集的孤儿,主要职责就是为延兴帝探听各地官员消息,防止出现蛀虫。
后来也是因为延兴卫陆续查出了几例大案,这才被各路官员和世家门阀忌惮。
他们神出鬼没,据说除了延兴帝之外,其余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
这也是他们只闻其名,未有其身的原因所在。
宴会的举办不仅仅能够掩饰自己的目的,让延兴帝抓不到陆家的把柄,还能够拉近自己与江南士林们的关系,将下一代士林的未来栋梁们化身成为他的追随者。
而如何成立派别,这是陆泽开如今所要思考的问题。
吹着运河上送过来的缕缕凉风,陆泽开本因着自己想法变得有些燥热的心,慢慢地变得宁静了下来,他的心不静了,还是需要慢慢来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做事更不能心急,若是过于心急的话,便会行事无章法,错洞百出。
如今他还没有能力,而且还可能在延兴帝的监视之下,就更不能着急了。
忽地一声音,顺着风灌到陆泽开的耳中了。
“今夜的风倒是有些凉了。”
虽然声音有些小,但在静谧的夜里就显得格外大了。陆泽开听出是巧遇了几次那位小姐的声音。
“小姐,夫人若是知道你这般晚了还不休息,小心明日又要罚你女工了。”
伴随文俶声音过来的,还有她那位丫鬟瑞雪念念叨叨的声音。
“好了好了,就帮我再瞒上一回嘛。”文俶撒着娇的向瑞雪说着。
陆泽开听着,倒是像极了白天那只叫做瑞雪的狸奴,拱在文俶肩头时的声音。
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小姐,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啊。”
“好了好了,真的最后一次了。”
情不自禁的,陆泽开笑了,没曾想到,这对主仆竟这般有趣。
“小姐,素雪说句真心话,虽说大家闺秀不必要精通绣工,但也应粗通一二的,小姐你这马上就到了年龄,可你连朵花都绣不出来。”
“你这丫头好的不说,非说这些有的没的揶揄我,我是向来不爱做女工的,对我来说,那就是对我的枷锁!”
“小姐怎么会这般想?”
素雪的问题正好代表了陆泽开的心声,他也想知道在礼教下成长的这位小姐,怎会有这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