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帖木儿
管的倒挺宽！
朱高煦鼻子里“嗤”了一声，虽说永乐一朝的太子权势极盛，执掌吏、户二部也就是人、钱两权，但他也并不差，靖难之中多次救老爹朱棣于危难之中，心知圣眷在他。
封建王朝也是人组成的，跟后世伺候领导一个道理，记得抓住那个最大的可劲儿舔罢了。
朱高炽不想与他修复关系，他也犯不着总是腆着脸朝二把手这边蹭，一心只为下西洋的他随口答道：“咱有要事要和爹禀报！太子殿下深夜进宫？”
“咱也有要事和爹禀报！”
当入宫的骏马再次落蹄，马车再次停稳。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更是如同两根离了弦的箭一般，快步窜出，踏过一块块洪武年间的金砖，直奔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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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阁
这是大明权力核心的代名词，朱元璋与朱允炆都曾在这里处理政事，而现如今，东阁迎来了第三任主人，永乐皇帝——朱棣。
“太子爷，汉王爷，您二位小心！”
男夹子弓着身，一手撩下襟，一手提宫灯，总算在汉白玉石阶前追上了一路小跑，如同屎壳郎推粪球姿态的二人，为二人照亮前路。
“你撒开！”
朱高煦略带火气的话语让周围提着宫灯的宦官都是低下脑袋。
“老二，你倒是等等为兄啊！”
打从下了马车，朱高炽便消去了脸上寒霜，放下了端着的高冷，宽大的身子极尽灵活，连拉带拽的总是挡在在朱高煦的身前。
“呼~”
粗重的呼吸声在东阁门前接二连三，有朱高煦的，毕竟推个胖球极耗体力，但更多却是朱高炽的，显然这位是在刚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东阁很亮，亮到有烛光从门中溢出，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只见胖影子一手死死攥住瘦影子腰间，另一手不断的上下抚胸顺气，手偶尔还从额头划过。
“啪嗒，啪嗒……”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朱高炽额头、鬓角滴落，敦厚的圆脸之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是在喘气间隙来回打量朱高煦的脸。
哎……
像，自己这个弟弟实在太像爹了！
他刚刚算是拼了，忍了快小一年，实在是忍不住了：老二办事儿，老爹遮掩。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这对父子在谋划？也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需要避着他这位大明太子呢？
这种心慌，像极了靖难时频频传来朱棣被围消息时，那种天塌了的心情。
所以他和那时一样，拼了，今天晚上他就是拼了这身肉，也得知道这对父子在谋划什么东西！
“都来了？”
“来了，就大大方方过来！”
威严的声音从烛光最亮的一侧传来，二人身影皆是一顿，随即各自整理衣衫，片刻之后，均快步向着里面走去。
朱高煦面上怒容褪去，眼神逐渐变的刚毅。
他知道，今晚面圣是他最后的机会！来传旨的黄俨即便嘴再严，也被他在醉酒中套出消息：圣意难测，但下西洋正使人选依旧在他与郑和之间抉择。
此次进京面圣，他得争取！
而朱高炽，在几步间就将焦急之色酝酿至圆胖的大脸上。
“爹！”
二人异口同声。
“先坐！”
朱棣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右手借着挠鬓角朝着一边的空地一指，早有准备的太监便搬过来两个圆凳。
“爹，咱下西……”
朱高煦没坐，他就想问一个事儿。为什么下西洋正使未定，却让他新练的天策卫水师去太仓？而他却是进京？他下西洋的事儿到底如何了？话都要脱口而出，却是被朱棣打断。
“让你大哥先说！”朱棣好似变脸，先是严厉，让朱高煦本能的闭嘴，再是和蔼，极尽温和的看着自家太子，“说吧，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才会让咱大明太子深夜叩开宫门？”
朱高炽显然早有腹稿，焦急的脸色也好像煞有其事，从云白衮服袖间像是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份军报。
“爹，军报！说是西域那边的帖木儿要来了！”
朱棣面色未动，伸手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这帖木儿，可以指代人，也可以说是国，因为这国的开国大汗就叫帖木儿，国就叫帖木儿汗国。
这可是朱明的“老朋友”了。
之前的蒙古帝国疆域庞大，有核心的蒙元，也有分封的四大汗国，更有无数藩属国，几乎应了那句：多瑙河畔饮马，西伯利亚赏雪。
而在覆亡之时，曾经的一东一西两大草头王，便迅速掌握了蒙古帝国遗产。
东方的朱明承自蒙元，西域的帖木儿汗国亦承蒙元，一东一西，都是曾经反抗蒙古暴政的急先锋。
要说普通百姓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可以理解，但对这东阁三人来说，这就是常识性问题。
陆地上，强汉盛唐早就向西做出了开拓，宋元之后，更是知道海的那边有什么。
简单说，如今大明的周围，北有瓦剌、鞑靼二部，东有高丽、倭寇二国与群岛，南有海上诸国，西有乌思藏、亦力把里（东察合台汗国）和帖木儿汗国。
这帖木儿本就是西察合台汗国的驸马，趁着宗主国内乱崛起，吞并了曾经的伊利汗国旧址，扫荡了金帐汗国北部，征服了波斯，揍了奥斯曼，导致其国境东起北印度，西达小亚细亚，南濒阿拉伯海和波斯湾，北抵里海。
大明帝国与帖木儿汗国，与其说是对抗蒙古帝国势力的两大急先锋，不如说他们更是抗蒙古的两大胜利者。
如今，这个自觉强大的汗国要对大明动手了。
曾经抗元的“朋友”，终归走上了对手的擂台，倒也符合这些人只畏威而不畏德的价值观。
先是明朝使者被帖木儿汗侮辱，再是这位瘸腿的帖木儿意要向东用兵。
这事儿，棘手！但也不棘手！
相比朱高炽，朱高煦更是精于行伍御敌之事，劳师远征弊端不说，他甚至知道，这庞大帝国的远征尚未成形，这个国家就会分崩离析，让整个大明看了好一出“藩王内乱”的好戏。
明朝藩王被真当猪养，不免也是永乐帝结合自身与帖木儿前车之鉴后，看清了藩王弊端而痛下的决心。
朱高煦不想重回一次明朝当猪，更不想重回一次明朝当烤猪，心思流转之间，却是狐疑的看向朱高炽，这胖子今天到底来干嘛的？老头子能不知道这事儿？
“老大，你先说说，怎么应对？”
朱棣随手将军报递给了汉王朱高煦，向太子朱高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