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明确
太后冷笑一声，刚要刺一句，却发现皇帝身后站了一个人。
她年岁大看不太清楚便随手拿起单照镜对在右眼上，“阿阆？”
太后面色一喜，忙让宫人抬软凳过来，“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瑾姝呢？她没同你一块过来？”
元阆走上前，神情淡淡的拱起手，“舟车劳顿，她身子不适我便没让她过来，日后等她好了，再让陪太后说话也不迟。”
有元阆在，太后瞧着心情好了些，甚至有心思挪逾了一句，“真的？那我可要让瑾姝在这景宁宫里多住几天，你也肯吗？”
元阆凤眸微抬，唇瓣轻抿了下，“自然是肯的，只是太后一向喜静，来请安就已经是叨扰了，哪里还敢留下扰了太后的清静。”
太后被这话一噎，难得白了他一眼。
还扰了她的清静，心思摆在明面上就算了，非得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着。
不过看着他现在这般，太后心里也觉得宽慰。
她对这个孩子……也有责任，如今他已经长大，又有了相知相守的人，她也算对得起阿婉了。
“看来朕是沾了阿阆的光，才能在这坐下。”皇帝看着宫人搬来软凳，又见太后神情比他前几次碰见要缓和许多，不由出声调侃。
太后对着皇帝还是没有好脸色，这个是她亲生的没错，可近几年以来她越来越不懂他的心思了。
不过因着元阆在，她也不好发火，只是冷笑了声没让宫人给皇帝上茶。
对于太后和皇帝之间明显的不对劲，元阆没有参与进去。
总归是为了皇后和太子的事。
他虽不明白皇兄为何忽然开始刻意压制太子，却也觉得此举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太子真的继位，那他还要费心思保全自身，依着皇后和太子对他敌视的程度，日后他或许还要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不到被逼到绝境万不得已的时候，元阆还真不想与未来的大元国君完全对立。
“皇兄可记得，之前千秋节时皇后误喝了酒中毒的事。”
元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皇帝先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回想这话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记得。”
“臣弟在桐城，又遇见了那帮人。”
“你可有事？”皇帝立马问道。
就连太后也将关心的目光投了过来，元阆神色一怔，心里动容却面不改色道，“臣弟要是有事，就不能好好的坐在这了。”
这便是他敬重皇兄与太后的原因，当年大元说是四面楚歌也不夸张，他愿意拼了性命，领兵报答这份恩德。
他忽然又想起归来在马车上听到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站在你对立面的人，是你的至亲，你会如何？
他抬起眼眸看着两人眼中如出一辙的关切，顿时摁掉了心里忽然冒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说两人待他的真心他能感觉出来，即便这些真心里掺杂了一些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不至于会让他们站在他的对立面。
元阆能想到的至亲唯有他们两人，至于旁人他是没归在里面的。
“说来奇怪，这些人针对的不仅是我，还有王妃。”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了两人。
皇帝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太后眼中却是带了惊讶和不解。
太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后，她当时便觉得皇后是自导自演，以为将毒下在宸王送来的酒里，自己喝下去中了毒便能栽赃嫁祸。
谁知被宸王轻易化解了去，皇后反而在景仁宫里养了许久的身体。
也是这遭之后，皇后就很少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两日就又被关进去。
虽然太后对皇帝总是用身子不适这个理由将皇后关进去觉得不妥，但有时也认为她这是自作自受。
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或许就是她的报应。
但到现在听到元阆说那些人针对的还有盛瑾姝后，太后就有些不明白了。
一则皇后被关起来，景仁宫里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二则皇后再因为宸王厌恶宸王妃，也没必要派人去害她。
太后犹豫半天，问道，“阿阆，你可抓到活口问出什么吗？”
元阆摇头，“没有。”
他如今最清晰的这条线索就是奉林。
奉林是齐太书唯一的入室弟子，若是他真的还活着，那么齐太书定然知道。
可齐太书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常年四处跑，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有时一两月有时不过两三天。
就是真的幸运找到了他，那也难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当年奉林惊才艳艳，凭借一首词被齐太书破例收为入室学生，那几年里在京中可谓大放异彩，可惜不知为何于二十多年前忽然失踪，一点消息都不见。
有的人觉得他死了，有的人觉得他已经避世。
相比较来说，认为他已经死了的人，是大多数。
概因齐太书还活着，且如今也四处游历，广收学生，如果奉林真的还活着，那不可能二十多年不去见恩师，但凡见过都会传出消息来。
听到元阆都没抓到人，太后不禁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这等能人，真的会是皇后派过去的吗？
元阆在景宁宫里用了晚膳，直到天色沉下来才离开。
他这一离开，皇帝也不好对着太后的冷脸继续待着，于是借口有朝事处理也跟着出去。
“这回你可该进朝堂了？”皇帝与之走到御花园，不禁驻足。
皇帝说完之后其实还悬着一颗心，正抓耳挠腮的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进朝堂时，听见对面极浅的一声“嗯”。
皇帝眼睛一亮，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敢置信的求证道，“你答应进朝堂了？”
元阆奇怪的看着他，点点头，“臣弟拿着俸禄，自然要为皇兄排忧解难的。”
也不仅仅因为此，还因为他想看几个皇子到底斗到什么程度上。
让他觉得最惊奇的，就是四皇子元序了。
连他都看走了眼，看来皇位的吸引力果然极大，能让人忍许多年一直表现出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