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难听”
她脚步拖得极重，目光每触及元阆一回便觉得心痛不已。
绫儿现在被冠上不详的名声，怎么嫁都不可能比瑾姝嫁得好了。
除却十多年养育之外，她也是瑾姝的姨母，她不是不想瑾姝嫁的更好，只是心里更希望她嫁的比绫儿稍微的差点。
要不然就好像当年她永远比不上嫡姐一样，她的孩子也比不上嫡姐的孩子。
小郑氏其实已经不记得她的嫡姐是何模样了，甚至郑家嫡庶有别，她根本没见过嫡姐几次，只是在嫡姐出嫁那日远远的看过一眼。
十里红妆，她身穿凤冠霞帔，手中用一柄红色的双面绣花团扇遮住面容，腰背挺直缓缓从府中走出去。
十多年过去，小郑氏许多事情都忘了，却还是记得这个身影。
“王爷不是还有事情，先去忙吧。”盛瑾姝瞧出小郑氏的欲言又止，便对元阆道。
元阆挑了挑眉，目光虽没有明确的表现出威胁，不过还是瞧着不大友好。
小郑氏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僵硬，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被引着坐到一边。
“姨母请用。”盛瑾姝倒了一杯茶过去。
要是放在从前，小郑氏一定坦然的坐在椅子上随后只点点头，不过她今日看见宸王与瑾姝的关系似乎很好，且她今日又是有求于人，所以小郑氏慌忙站起身，“这怎么好让你亲自动手？”
盛瑾姝心里诧异，思虑了下就坐了下来自己拿了扇子摇了摇。
“本来我是不愿扰了你的清净的，只是有件事情姨母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想请你出手帮一帮。”
“关于瑾绫？”盛瑾姝根本不用猜测，毕竟她的这位姨母总不可能闲着没事过来看她。
小郑氏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看向一边，面上热的难堪，“你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暂时让她出了佛堂。”
“你也知道她，平时两日不出府便难受得紧，这关了十几日，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瑾姝，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姨母，姨母给你跪下了。”
小郑氏此时竟真的起身准备跪下，周围也有婢女和侍从在，小郑氏一边弯下膝盖一边打量盛瑾姝的脸色。
在她的双膝要接触地面时，盛瑾姝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姨母，你今日若是跪在这地上，我半个字都不会说。”
小郑氏被这话吓得立马就僵在了半空中，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周围的侍从身上，最后咬了咬牙起身，“瑾姝，你何必如此。”
“父亲兄长都不在这，周围的侍从也不可能因为你而指责我，就算指责了，我也不在乎。”盛瑾姝将话说开，心里倒有些畅快。
她在家里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说了自己的意见常常要被说你怎么这样较真，小小年纪竟这般目无尊长。
所以她后来少言寡语也是懒得搭理这些，反正她不在意，这些话听着只当风吹过就好了。
小郑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盛瑾姝。
她从未想到温顺了十多年的外甥女竟会一朝给她难堪，这是因为她已经成了宸王妃的关系吗？
盛瑾姝见了她的脸色反倒一笑，“姨母来这想必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同我掰扯我如何如何了吧？”
她的神色稍缓，摸了摸手心抓住的小兔子道，“不管怎么说，瑾绫是盛家的女儿，我不会看着她一直被困在佛堂里面。”
她虽清楚这对母女或许是下意识的，对她有不好的心思。
不过说实在的，她起先觉得的不解困惑以及难受，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化为了一片淡然。
她还会做身为人女的本分，担起身为长姐的责任，可确实，只能做到这两个，至于旁的再不能了。
“瑾姝。”小郑氏惊诧不已，她今日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是瑾姝不答应，她就拖着等宸王出现，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她就不相信这样宸王和瑾姝还会无动于衷。
却不曾想，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小郑氏眼中充斥着迷茫。
“姨母不用先这么高兴，有些事情我还要说清楚。”盛瑾姝看着小郑氏眸子里一瞬间出现的警惕，轻笑了一声，“姨母若是能闲下来，就多教教瑾绫什么是礼仪规矩，不说旁的，与有未婚妻的外男多有接触这一点，实在不妥。”
“绫儿她……”
“她及笄了。”盛瑾姝接过小郑氏的话，继续道，“她今年十五岁，不是五六岁，去年年底有两个姑娘找上门姨母可记得？”
小郑氏记得，因为这两个姑娘是她亲自接待的。
“瑾姝。”小郑氏试图解释，“那两位公子喜欢绫儿，绫儿其实早就说清楚了的。”
盛瑾姝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睛。
她此时的想法和现在的状况差的有些大，她在想，若是她的生母还在，也会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无条件的偏袒她吗？
应该不会，母亲生前有一本小札，她看着上面的文字，都能瞧出写字人的温柔与明理。
“她在七夕那日应邀出游是说清楚？与男子醉仙楼喝酒也是说清楚？”
“姨母，那两位公子的身份不低，相貌也很不错，他们对瑾绫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即将成婚。”
“既然说清楚了，又为何要在那时候应了邀出去？”
小郑氏此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来，她知道自己女儿是不喜欢那两个男人的，可那些男人喜欢绫儿追着上门，绫儿又能怎么办？
可恨到底是一家人，瑾姝却还帮着外人不帮着绫儿？
虽然心里想了诸多，不过面上小郑氏一点真实的心思都没露出来。
“绫儿一个弱女子，他们硬要相邀，绫儿如何能拒绝？”
盛瑾姝被这话一噎，眼眸里渐渐蔓延上不可思议的情绪，“怎么盛府是没人了吗？还是那两个人相邀的时候带了百八十个侍卫将人抢出去的？”
“瑾姝。”
“你不愿相救就不愿吧，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绫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是要毁了她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