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乐融融
千年已过，树精和花妖，隐隐显形，一个个欣喜的跟她打招呼。
“当年的小树都长大了。”白猿上神拉着她的手，说起话来，也是声音打颤，强忍着眼泪，“都盼着你回来。”
“孙儿有愧于奶奶教诲，没有悟懂家的含义，还毁了师父的姻缘。”
“罢了，总要花些时间，度过一些难关，才能成长起来，你也是，你师父也一样。”
白猿上神拉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想放开，“忘儿，这千年里——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挂念你，可奶奶无用，不得出手，也帮不了你，让你受了千年的苦累——”
“您快别这么说了，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若是当年我不那么任性要出嫁，也没有后续的这一遭，不过说来说去，还都是神君的功劳。”
莫相忘说这话时没有回头，此间邀请，神君也一同前来，难得搞懂了身世，也是有点按捺不住好奇新。
“嗐，都是当年的事闹得，原本并不知他还留存于世，只三千多年前，金乌家孩子降生，神君才察觉到原来他还在，可为父执念极深，不肯放手，便花了些心思，让岭死去，得以鬼的身份重生，再修灵族，就可让那孩子归来。”
在周遭喧闹声中，白猿上神悠悠道来那段转世时光。
在岭死去后，神君就察觉其是残灵，就花心思在存灵司，寻找与其匹配的神息调养。
可存灵处的灵核太多太多，那是整个世界迄今为止，存活没有归无的灵，都在那里。
就这样一找就是两千多年，直到莫相忘这胎落成，灵核被推入灵道待生。
神君才察觉到另一块灵核碎片，不过这一块早与其他灵核融合，且极其均匀，不容易抽离，由此就想把岭也寄存在这里，到时候可以拿到完整的灵。
而后就开始一系列的铺垫。
神君想从莫家拿回自己儿子的灵核，想着莫家肯定不肯给，刚巧这会儿莫钟两家起争执，他就借此把两家判入轮回帐，但却以幼猫没有参与为由，单单把莫相忘落下。
神君不得杀生，就寻思等着小猫自己死。
便把下轮回帐的事一压再压，没在第一时间散入六界。
可本以为晾着十天半月，小猫就会饿死化鬼，归入鬼界，并重修灵籍，可偏巧，莫家长太公通天算，查到此难，赶过来发现了被留下的小黑猫。
而莫良钧的母亲，也就是莫相忘的天祖母嘴硬心善，每日都过来陪伴，这使得神君一计不成。
又不得深加干预。
便去三生馆细看她今生的劫难，发现三百五十岁这年有一死，由此才略略放心。
可当他看到莫相忘结缘对象的那一刻，不由得心中微苦。
她结的，竟还是前世的缘。
“他只想着我灵核残缺，由他儿子卓芳群补位，却从未把我当成他的孩子，我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容器罢了。”莫相忘说到这儿也解开一半心结，“奶奶，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您跟这个卓芳群很亲吗？”
“只一面之缘，就是在大战的时候，我是天吴神尊一队的，他是幽冥神君一队的，只交过手，一起偷过懒，其余的，并没什么，至于你，也是当年神君跟我说的。”
“那，神君当年是不是不同意卓芳群跟常无君啊？”
白猿上神晃了晃神，随即朝后面瞄了一眼。
跟着上堂庭山的不下五六百号，幽冥神君虽说气场强硬，但却被金龙神跟西魔君、莫家长太祖分散了锐气，有所埋没，就不怎么显眼。
“这也只是听说，原以为灵界灵族不会介意这个，却不想，神君是介意的。”白猿上神说着摇摇头，“灵界是六界之首，灵族也是六族之首，他们跟本灵是最接近的一脉，能寻到灵的初始形态，我曾听师父说，灵的初始形态或为浑圆，或为正方，也或为各种不规则的形状。”
“奶奶你没见过灵态吗？”莫相忘震惊在当场，却也想起，当年教习中，从没有涉及灵态的部分。
“当然没有，虽为神，却不是灵神，怎么，你见过了？”
“见过，我跟岭，我还带着钟明萱一起去过灵域。”说到这儿，莫相忘赶忙一捂嘴，“奶奶，我在卓芳群的记忆中，看见了神君讲的课，我偷偷修习过。”
“你这小鬼，若不是你有这层关系，让神君知道了，定会扒你的皮，偷学灵族的机密。”白猿上神宠溺的吓唬她，“灵族的修习跟咱们不同，他们向内寻求力量，是灵核本原的力量。”
“原来如此，那奶奶，我现在算不算由灵升神？是不是也归于灵族了？”
“怎嘛。”白猿上神假意气恼，“你这小没良心的要再投入神君麾下修习吗？”
“哪儿敢呀，您借孙儿半个胆儿，孙儿也不敢呀。”
莫相忘摇着白猿上神的手臂，虽说长大，但在上神面前，她就还是那个淘气的小不点。
还跟小时候一样的撒娇，就像从没离开过。
一路上说说笑笑，穿过树林，影影绰绰地瞧到白府跟莫宅的红瓦高墙。
白府门前，一对儿红樱斜倚在侧，顶上交织在一处，漫过了高墙，两只巴掌大的小树精，扎着冲天揪，簪着红樱花，拨开复苏的树枝与那盛开的花瓣，朝外张望。
莫宅门前，左侧栽着垂柳，右侧种着老榆，墙上的葡萄藤过了一个秋冬，干枯在那里，也没有打理，藤下的野草和野花，也都随意生长，随意干枯。
那手持小柳枝，身穿土棕色衣衫的男孩，老实的蹲在莫宅门口，只朝他们张望之外，并不敢靠前。
白府门口的白石板路，跟莫宅门口的鹅卵石路把堂庭山之巅分出两派模样。
规矩与随性。
而莫相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那对儿红樱长大了，那棵垂柳也化形了。
没来过堂庭山的五族众多，他们感慨着这里灵气充沛，风景颐神。
还说在这现代化的世界中，竟还能找到如此古朴的地方也是难得。
那金乌神调侃说，哪怕是神界，现在也已经搞出了人界的名堂，扯了电线，还安装了网络，只不过这下单收货，就只能走五族在人间设立的店面。
“这货是好货，单走的也快，我这刚下一单，只要那店家发货了，不出三分钟，必定能送到我家门口来。”金乌神夫人笑着跟一旁的几位夫人闲聊，因聊起下单的事儿，岭也来了兴致便追问母亲这地址是如何写的。
“现如今全国各处，乃至国外都有固定的接收点，只要快递单打印出来，接收点的小妖小仙就会顺利取货，然后施法送至五界来，别提多方便了。”
“不过，这堂庭山倒是千年如旧，没有电力，也没有网络。”龙神家的家眷四下看看，“这该不是还点着烛灯呢？”
“神尊想着等相忘回来还能找到当年的模样，所以什么都没添置。”大师姐莫相念忍着泪回答，方指向门内的风雨连廊，“那上面的漆画都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就连掉漆的位置都没有填补，还是她，是她——走时的模样。”
这话说着伤感。
莫相忘轻咬着舌尖，对当年自己的任性妄为感到无比的自责，若不是当年一意孤行的想要嫁给付一笑，也不会与这一大家子错过一千二百五十三年。
可这一切，若说她的错占三分之一，那其余两分，便在幽冥神君的执念，与卓芳群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