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过我所有最狼狈样子的人

楚易微的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报了七所学校，全部在省外。为此，和家里发生了不小的争执。但已经决定的事情，她不会因为外界的原因而改变。

进入大学生活，楚易微努力学习，勤工俭学。

校园十佳歌手竞选，楚易微考虑再三，然后报了名。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能听见我唱歌吗？

“如果光，已忘了要将前方照亮，你会握着我的手吗？如果路，会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楚易微进了前十强，受邀在迎新会上表演。她选了毛不易的《借》。

“借一盏午夜街头昏黄灯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双

借一寸三九天里冽冽暖阳

融这茫茫人间刺骨凉

借一泓古老河水九曲回肠

带着那摇晃烛火漂往远方

借一段往日旋律婉转悠扬

把这不能说的轻轻唱

被这风吹散的人说他爱得不深

被这雨淋湿的人说他不会冷

无边夜色到底还要蒙住多少人

它写进眼里他不敢承认

借一抹临别黄昏悠悠斜阳

为这漫漫余生添一道光

借一句刻骨铭心来日方长

倘若不得不天各一方

被这风吹散的人说他爱得不深

被这雨淋湿的人说他不会冷

无边夜色到底还要蒙住多少人

它写进眼里他不敢承认

可是啊总有那风吹不散的认真

总有大雨也不能抹去的泪痕

有一天太阳会升起在某个清晨

一道彩虹两个人

借一方乐土让他容身

借他平凡一生”

……

楚易微大二这年，楚燕提出了离婚。上诉期间，弟妹和他们的父亲发生争执，被他从家里赶出来。楚燕用一份工资，供养着一个大学生和一名高中生。

而楚易微，在半年前找到了能有固定收入的兼职，实现了自给自足。

在一次外出兼职结束，她走错了地铁，坐上了去往和学校相反方向的列车。她在地铁上睡着了，到达终点站之后被工作人员叫醒才发现上车的时候走错了方向。

她立刻跑向对面，幸而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学校的地铁。

晚上十一点多的列车和白天的样子全然不同，有着异样的空旷。她前后望望，没有找到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

耳边是列车驶过遂道的嗡嗡声，身边是成排的空着的座椅，还有一根根扶手柱子，只有她一个人。

楚易微的胆子并不小，但是此时，淡淡的恐惧涌上来。

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每到一个难以忍受的情绪点时，她都会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她努力想着其他事情，然后在闭上眼的瞬间，脑海中第一个涌现出的人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楚易微安心了不少，就这样想着想着，那人的身影居然从脑海跑到了眼前。

她立即睁眼。

“你来了！”

她起身，前方的身影却消失了。

呵呵，又出现幻觉了。

……

楚易微陷入了频繁的噩梦，像小时候无数次陷入噩梦那样，梦到从悬崖掉下去，从高楼顶部掉下去，从突然断裂的大桥上掉下去……

每每惊醒，浑身发麻，不能动作。

没有人知道楚易微很爱哭，就算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好友。连续多天的噩梦让她陷入无措，于是在一个不用去兼职的晚上，她一个人跑到教学楼顶楼，走到两栋楼之间的天桥走廊上。

微风拂过带来相似的感觉，她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她也是这样站在天桥走廊上，晚自习结束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低头趴在栏杆上低头往下看，下面是发着暖黄色光源的路灯。上面却漆黑一片，在盛夏的夜晚透出一股冰凉。

楚易微忽然想跳下去，要是跳下去的话，大概只需要两秒……三秒？应该就能落到地上了。

她沉浸在想象中，想象着要是跳下去之后，场面该是什么样子的？第一个发现她的人会是谁？明天学校里会出现怎样的传言？……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解脱。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再也不用有任何束缚。

她把腿往上抬，攀上了走廊的栏杆，然后用力前翻……

当时到底有没有跳呢？楚易微无数次问自己，却没有确定的答案。

她真的忘了，脑海中完全没有了那时的记忆。

也是那一次，她怀疑往出现了。

可是她却没有“见”到他。如果见到了，她会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忘记。

时间越久远，越像是她精神恍惚。

……

室友曾经问过楚易微一个问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她想了很久才想出答案：“我喜欢，见过我所有最狼狈的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