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败
被嬴傒这么一顿掷地有声的呛声，赢舆倒是没有丝毫不悦：“大哥说的在理。”
“其他人呢？有何见解？”秦王嬴稷目光扫向了剩余的小子们。
可惜剩下的小子们见到嬴傒和赢舆的争论哪里还会想要多言，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秦王嬴稷皱了皱眉：“你们剩下的几个日日跟着师傅学习都学了些什么？问道大事居然一个个都没有主意？只有你们大哥二哥有点想法？嗯？”
小子们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此时赢傲安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回，回大王，我等皆认为，大哥，大哥说得对，那，那胡阳将军该被问罪。”
嬴子异也低着脑袋，这种时候的确不出头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的眉心却狠狠纠在了一起，明显是不赞同赢傲安的话。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秦王嬴稷有些不悦，“舆儿留下。”
除了嬴傒有些不甘心，其他小子皆是松了口气，正准备作揖告退，就听到秦王嬴稷突然又除了声，“那个，你也留下。”
众人都有些茫然，微微抬眼向上望去，只见秦王嬴稷看向了嬴子异。
嬴子异应了一声，站在了原地，其他的人接连退了下去。
“舆儿最近可好？”嬴子异被留了下来，秦王嬴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和善的问着嬴舆，跟刚刚不怒自威的样子差别很大。
“祖父，舆儿最近很好，还跟着老师熟读了商君书。”嬴舆性格温和，轻声答道。
嬴子异低头立于原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心生羡慕。众人皆知秦王嬴稷对于这个太子留在秦国的唯一一个儿子甚是上心，祖孙俩的相处也甚是自然和谐。
“哦?舆儿已读了商君书了?”秦王嬴稷来了兴致，“那舆儿觉得如何？”
赢舆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孙儿觉得，商君之政的确极好，使得我秦不断强大，世人早已从辱秦到惧秦，可是...”
赢舆飞速望了眼秦王嬴稷，继续道，“可是若是因为一次失误便不可饶恕，孙儿觉得，过于残忍了些...”
秦王嬴稷眯了眯眼，盯着赢舆看了半晌：“舆儿可是依旧想为胡阳将军说情？”
赢舆耳朵有些发红：“祖父，孙儿的武艺自幼便是胡杨将军教导的，此番失败是有大错，可是...”
“可是？”秦王嬴稷打断了他，“你可知他立下了军令状？”
“祖父...”赢舆有些羞愧可又有些着急，“阏与大败也不全是将军的错，那赵国赵奢也是碰巧运气好罢了...”
“舆儿！”秦王嬴稷隐隐有些不悦重呵了一声，“看来你的学业依旧不精啊，是时候给你换个老师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赢舆此刻脸已经涨的通红，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秦王嬴稷的脸色后硬生生的忍了回去，满腹心事的他作揖告了退。
殿内只剩秦王嬴稷和嬴子异二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只不过嬴子异的定力甚佳，依旧巍然不动的垂首立在原处。
“你抬起头来。”故意晾着嬴子异的秦王嬴稷缓缓开口。
“大王。”嬴子异落落大方的作揖，抬头。
“你是你君父的...”秦王嬴稷打量着嬴子异，问道。
“回大王，孙儿乃是君父的第八子，名子异。”嬴子异立刻接上话，恭敬的答道。
“嗯，你长得倒是不似我老秦人的粗狂，倒是秀气。”秦王嬴稷应了一声，“方才我见你似乎不太同意你两位兄长之言，你且说说，此事你有何看法？”
嬴子异心里一惊，他以为刚刚他足以不露声色，却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依旧被秦王看在了眼中。
他急忙稳住思绪，略微思索了片刻：“回大王，孙儿以为，此次阏与大败的确与领军的胡阳将军脱不了干系，放松警惕，战略失误，但是，此仗之败却并非坏事，秦国与赵国并不接壤，此次战败也正好说明了越过他国建立基地的想法是比较困难的。”
“你是在说，胡阳将军固然有错，但是根本的错是因为寡人不该下达攻打阏与的命令？！”秦王嬴稷的声音一时竟听不出息怒。
“孙儿绝无此意。”嬴子异立刻跪趴在地，暗自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可能会让秦王多想，但是此刻他若不说实话也是冒犯，因此倒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说这话。
一时间殿内出奇的安静，趴在地上的嬴子异一动也不敢动，但是时间越久心里越慌，冷汗直流，他甚至在想自己一怒之下被处决了，那自家娘亲以后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王嬴稷突然爆发出一阵雄厚的笑声，“不错不错，观点可嘉，勇气可嘉，定力可嘉，起来吧！”
嬴子异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缓缓松下来后有丝丝的酸胀，他麻利的起了身：“多谢大王。”
“你所言也是我所想，此战大败的确出乎意料，隔国取城确实非良方。”秦王嬴稷看想嬴子异，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嬴子异听到自己祖父毫不掩饰的说着自己的错误，内心不禁有些诧异，但也更敬仰自己的祖父了。
“你的两位兄长一个看不清本质，一个只知道护短。”秦王嬴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嬴子异只是恭敬的站着默默听着，并不出声也不接话。
回到自己和夏夫人的院落的时候，嬴子异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子异你可回来了。”夏夫人听到儿子回来的动静急忙迎了出来，“怎么样，无事吧？”
脱下外袍的嬴子异摇了摇头，直到一杯温水下肚才缓缓开口同母亲说了刚才的事情。
“娘，我是不是做错了。”嬴子异有些担忧道，“大哥性子素来如此，三哥七哥也只知道盲随，说句有用无谋也不为过，堂兄与大王向来亲厚也不必说，但是八哥..他虽跟在大哥身后，却能感觉得楚他与他们都不同的，此番他也没有出声，也没有被大王留意到，而我被留了下来，能被大王注意到虽也能算得上是幸运，可是...”
“无妨的，子异。”夏夫人看着小小年的儿子思虑颇多，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忙温声安慰道，“焉知福祸相依呢，大王留你是大王的意思，况且你们的对话也并不会传出，你大哥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你继续同往日那般正常生活便好，娘的愿望是你平安健康的过一世就好，你不必对自己过于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