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尘埃落定
御前会议结束之后,虞仹带着栖筠来给玄懿法师请安。姑侄二人对弈起来。
“还是师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夏国公的阴谋给摧毁了!”虞仹道。
玄懿法师面色平静,窥不出丝毫喜色,道:“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虽然形势暂且有利,我们想要完全拥有主动权,任重而道远。借力打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栖筠知道,至尊会将京畿重任托付给玄懿法师,绝不仅仅是父亲对女儿的偏爱,更因为玄懿法师的个人能力。
“西京这边的消息已发往榆林、灵武、平凉、安定诸郡了。”
“那几位太守都是师父门生,自然不敢违逆。”虞仹下了一子,欲言又止,“东都和迢吴那边?”
“至尊必然是不会承认的,所有的罪责都让我来担吧。”玄懿法师亦下了一子,她抬起头看着虞仹,“东都不认,就打。”
虞仹执棋的指尖微微一颤,旋即稳稳地下在棋盘上,说道:“大敌当前,咱们却要自相残杀?”
玄懿法师冷笑:“国家到了这个份上,完全就是一副亡国相。夏本也正做此想呢,让他们打去吧,彼此消耗,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玄懿法师下了一子,似乎推翻了多米诺骨牌,几轮下来连连杀掉了虞仹大一片的棋子。
栖筠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栖筠很喜欢围棋,她认为下围棋是在无声中崭露锋芒,在诱惑与被诱惑之间沉沦,在不知不觉中扒光对方的外壳。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玄懿法师一边收子入棋盒,一边微笑道:“虎豹不动,不入陷阱。罘(fú)网已然布下,只待收网那一刻。”
虞仹十分机敏,听出了弦外之音:“师父所言,难道是指夏二郎?”
栖筠道:“可是不论是眼界还是武功,‘夏救星’都比不上夏大郎吧?”
“以我之眼光来看,确实望尘莫及。不过宗法制度已经决定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战争,将一平庸之人置之于彼,亦能够积聚到冲击强者的力量。这就是制度的威力。优良之制度可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而拙劣之制度却使好人无法做好事,乃至会走向反面。”
“师父,栖筠不明白……”
“夏本谋权篡位之心昭然若揭,眼下只是至尊尚在,世家深闭固拒,他还不敢有所行动,但是府中继承格局已定:大郎虽为上才之将,然一国世子为国本,不可轻出;二郎身为次子,又曾指挥作战,必定多受命征战,最有可能立下赫赫之功,积累名扬四海之声望——他将是世子最大的威胁。这是王家的宿命,凭人力难以改变的规律。蔡崴业已出兵包围扶风,且看大将军府作何应对了。”
虞仹心下一惊,该来的还是来的。不过他还未收到任何关于蔡起军的军报,料想又是姑姑玄懿法师的私人线报,有时候他真的对玄懿法师的实力感到恐惧。倘若这把利刃不是对外,而是对着自己,他该如何应对呢?
栖筠想起之前与虞仹在书房的讨论,微笑道:“‘夏救星’要‘立功’了?长乐营有好戏看了……”
此时,京师东面的长乐营左军军营中,左领军大都督熙载领着几名部下,挂弓持剑巡逻营幕。这边检查武器粮食,那边又问将士饮食起居。一时来到马厩前,熙载每日都要亲自察看槽枥间的草粮。高大的胡马嚼着草粮,发出畅快的嘶鸣。
熙载巡逻完毕,向部下交代军务后方缓步回到军帐。
“大郎,四娘在帐中……似乎……很生气……”军帐外守卫的士兵悄声道。
士兵口中的“四娘”自然是指熙载的四妹络秀。
“知道了。”熙载点点头。
步入军帐,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榻上。女子一手攥住剑首,眉头略蹙,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气极了。听到有人进来,霍的站起。
“大兄!”
熙载一面解下腰间的配剑,一面微笑问:“谁惹我们络秀生气了?”
“还能有谁?咱爹!他怎么能这样呢!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熙载安抚安抚了暴怒的妹妹,按着她的肩膀坐下,自己也坐在络秀身边。
“修威和尚武被送回来之后,我不是先寄养在他叔伯家里吗?今日柯家几位长辈跟咱爹抱怨,说我兴兵起事只顾自己逞强出风头,不顾儿子,两个儿子差点就没命了!还说什么我起事是尽孝,如今京城已平,理当回归家庭!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可是爹居然也认同!爹说,等他入京之后,就让我回柯家,再也不要插手军中之事了!兄长,你评评理啊,爹怎么能这样?”
“还有呢?”
“还有?这还不够吗?”络秀怒极反笑。
“父亲要拿掉你,总要有个由头吧?不会因为柯家前辈几句抱怨。”熙载很冷静。
络秀的气势瞬间萎靡下去,她垂头片刻,扬起头颅硬声道:“我怀孕了!”
熙载心里一激灵,神色却如常,问:“当真?”
络秀气鼓鼓的,道:“这还有假吗?又不是没怀过!已经三个多月啦!”
熙载听了,揶揄道:“你们可真是小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霖啊!”
络秀一听,羞得狠狠推了一把熙载:“这是兄长该对妹妹说的话?”
熙载拍了拍络秀的肩膀,微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样对你身体也不好!”
络秀还是气不过,看着熙载道:“你知道咱爹怎么说的吗?他说我这个身体就应该在家休息养胎。我休息了,正好给兄弟一点机会。别以为自己一天不在,巾帼军就会垮,巾帼军的士兵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帅是个妇人!他说你看看兄长麾下那七万左路军,你兄长不在照样好好的?
“爹说:‘你为平定京师付出了很多,如今遇上怀孕生子这种大事,你就当心安理得去休养。’我知道,我这一休养就再也回不来了!咱爹前脚知道我怀孕,后脚就把我麾下那几个将军都划到提多罗幕府了,这分明就是要架空我!我担着性命之忧筹谋的六万盟军全要送给提多罗?没有这样的道理!”
“巳盛呢?他怎么说?”
“巳盛”是络秀丈夫柯赞的字。
“哎呀你别提他!”络秀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如今会全给人做嫁衣吗?先前为了攻下京师的大局,将我麾下之兵让提多罗统领了一部分,当初说好了只是借兵给他,怎么白白都是送了!爹也太偏心了吧!将领坐镇指挥,又不须冲锋陷阵,我只需动用头脑,哪里就会伤了?若说骑马奔走,我怀修威四五个月都不知道,照样在猎场策马,半点事都没有!”
“别着急,别着急。”熙载看到络秀目眦尽裂,连忙安抚,宽慰道:“你今晚先回去,我去父亲帐中询问一番,明日再告诉你。”
络秀点点头,亮晶晶的眼看着熙载,说道:“兄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熙载拍了拍络秀的肩膀,柔声道:“先回去休息吧。”
熙载吩咐卫兵好生护送络秀回营,轻叹了一口气,骑马来到帅营大帐。还未进帐便听见里头有人在唱着小曲。原来这夏本安定了京都,回到帐中十分得意,自顾自地唱起仙歌来。唱着唱着,又嫌没有个知己,于是传了军妓作陪。熙载也不着急进去,只在帐外等到夏本尽兴了,方遣人通传。
夏本似乎对熙载此行目的早有预料,却不想接这个话茬,仰头回味着微醺的飘忽感:“你宿伯进献的宫女真是国色天香!你说说,虞政这小子也太懂享受了!我们父子奔波劳碌,早该休息休息了。明日我就派人往泽平将女人们接来!”
说着就让熙载坐下,共饮一杯。
熙载饮了,道:“一大家子团聚了,和和气气的,才能家和万事兴啊!”
夏本听得他语气颇怪,睁开眼盯着熙载:“你想说什么?”
熙载始终保持着风度,缓缓道:“小爱从老宅回来之后又声嘶力竭地喊叫,络秀一直陪着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夏本听到“络秀”二字,脸上忧愁愧疚之色登时一扫而光,冷哼一声道:“她倒乖觉,知道吵不过我,就叫你这个说客!也难怪,打小你就是这些弟弟妹妹的‘青天大人’!使唤了几个土匪,假模假样地比划了几场游击,就真当自己是个将军了?在这个家连老子的话都没人听了吗!老子攒这个军队是来革虞室命的,不是让你们来革老子的命的!”
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熙载阵脚不乱,淡淡道:“父亲,这我可要说一句了:主公对络秀的评价有失公允。我军之所以能最终取得胜利,完全在于围困住了京师。而率先攻下京师南面诸城者正是络秀。不仅如此,络秀还替我们拿下了东面屏障扶风,阻挡住了蔡起父子。依我之见,平定京师之役络秀当属首功。”
“那又如何?吾乃主帅,要如何调任麾下将士,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吗?”夏本冷笑,“是,你妹妹确实拖住了守军。但她手下那些兵马是她自己招来的吗?她所谓的‘六万兵马’可是张、杨、田三个土匪结盟,投在她名下接受调遣罢了!这三个土匪投的真的是她吗?你可别忘了,这三个人最后是到为父面前来投降的!他们前番愿意受你妹妹调度,也是看在她是我女儿、柯家媳妇的面子,不是冲着她夏络秀!你妹妹自作多情,你也拎不清楚?还首功?你左面军是率先登城的,你在为父面前称首功还差不多!”
熙载仍旧不卑不亢:“络秀擅长兵法,以少胜多,总是毋庸质疑。我军甫平京师,占据之地甚小,四面皆敌,正是用人之际。儿子认为不当解络秀兵权。”
夏本也觉得熙载所言有几分道理,沉吟道:“络秀这丫头是有几分本事,不过一个女孩子家成天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前番是替为父在京畿主持事务,如今咱们男人来了,女人也该回闺阁中生儿育女去了。”
“络秀已经生育了两个男丁……”
夏本听到这句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狠狠地往熙载脑袋上一啪嗒,啐道:“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人还有脸在我面前放屁!”
提到这个夏本又是一肚子火,加之灌了许多黄汤下去,话越发多了,提着熙载就是一顿长篇大论的数落。这些话熙载平时听得多了,便不顶嘴,始终保持着微笑,时不时答一句“父亲说得是”。
骂到后面,夏本也口干舌燥了,看到熙载这个模样,啐道:“真是个异种!咱们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子孙满堂,怎么到你就一个蹦不出来?你弟弟,小你十岁,都两个孩子的爹了!怎么你就?哎!”
熙载起身给夏本倒了一杯水,递至夏本面前:“父亲,喝点水。”
夏本接过,喝了。他知道这个儿子向来是油盐不进,也懒得再说,免得遭嫌。
熙载又问络秀之事可否再考虑考虑。
夏本听他还没死心,便道:“话给你撂这了!她就是没怀孕,我也要赶她回家!她的军功,我认了!以后还想再染指,没门!至于那些人马我要划给提多罗也好,划给谁也罢,那是我的事,你、她都管不着!”
熙载听了,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道:“父亲如此说我便心里有数了。络秀是自家人,她不会闹的。若是外人,父亲可别轻易再做这等鸟尽弓藏之事,叫人寒心啊!希望父亲日后能在资财官爵上尽力补偿络秀。”
夏本大着舌头答道:“这个自然!”
就在熙载和夏本争执的时候,夏四娘兵权被解的消息也传到大内了。
栖筠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好戏”居然是这个晴天霹雳——络秀虽然是敌方将军,但是她由衷佩服络秀这位不屈服于命运的巾帼将军。
“一切皆如法师所料,夏本果然是偏心得很啊。”弦歌不禁对玄懿法师道。
“本想与她堂堂正正在战场上一决高下,没想到她竟然下野了,看来这个机会是再也不会有了。”玄懿法师有些感慨。
弦歌微笑:“正所谓‘兵不厌诈’,法师又何必自责呢?”
玄懿法师看起来不喜不嗔,道:“我与夏四娘虽是对手,然我实在佩服她的才华,不免也替她惋惜。历来女子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总是被视为妖邪诡道,这也是给我的一个警示。”
弦歌轻叹一口气,道:“还是至尊英明神武,从来不因女子身份而轻视法师,甚至还想托付法师以大任。”
“为什么?为什么夏四娘要这样‘心甘情愿’呢?这些本就是她的,偏偏就这样被人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夺走了?她为什么不反抗呢?她不是很能打,很会用兵吗?只要她不服气,她随时可以拉着她的巾帼军走啊!”栖筠快被气哭了。
“因为她要‘顾全大局’,她被孝道所绑架。夏家给她的行为盖棺定论为‘代父招兵’,所以她现在要把军队都还给父亲,父亲再将军队分给弟弟。”
弦歌冷笑道:“在夏本看来,这不是夏四娘有本事,而是他的脸面——士兵们是冲着他夏国公和夏四娘夫婿的身份名气而来。自然就不是他夏国公夺了女儿的,而是物归原主!”
栖筠小脸涨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忿忿道:“那‘夏救星’若不是夏本的儿子,他也领不了兵啊!”
她心中泛起一阵恐慌,向玄懿法师询问:“那……”
“栖筠,我可以告诉你,你不是虞家的过客,你是虞家的一份子。你不需要像我一样,非得出家才能获得这些。是你的就是你的,所有你努力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成为别人的。只要有我在,我会替你做主的。”
饶是虞仹,听了这番话也很是动容,更不要说栖筠了。
玄懿法师对虞仹道:“我已着人收拾宫室以接待愔。宫中之事已了,我也完成了太后殿下离京前的嘱托。身为出家之人,不宜长居宫中,今日便回玄懿寺。”
“师父是要准备谛教大选吗?”
“是的。”
“什么是谛教大选?师父要出宫?师父何时回来?能不能带栖筠一起走呢?”栖筠非常惊慌,跑到玄懿法师面前,连连发问。
“栖筠别慌,我很快就会回来了。而且如今这局势,我不怎能不在宫中呢?”玄懿法师按着栖筠的肩膀,柔声道。
随喜也笑道:“我的小公主哟,别怕,别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弥勒公公,师父要出宫也是喜事?”
“小公主可还记得从前弥勒公公告诉过你:谛教每隔四年就要在‘八僧’中选出一人作为教宗?”
“谛教如今有教宗?”
“上一任教宗智严大师已于去岁圆寂,只是由于战事未决,故而教宗之位空缺,由八僧主事。虽说是四年一选,但长久以来只要当选,除非自己请辞,都是终身任职的。”随喜解释道。
“啊!师父是要回靖善寺参选?”
“正是。每四年的元旦就是谛教大选之日,眼下你兄长已然成为嗣帝,我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了。”
“师父,你有把握吗?”
玄懿法师微微一笑,她的眼中只见云淡风轻,没有丝毫争强好胜:“砥砺十年,只为今朝。出家近二十年,虽然很多人反对,但我还是走到了今天。或许有人认为担了教宗之名,就是众矢之的,有诸多掣肘,不如做一个权力背后的权力。但是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教宗之名位是什么?不仅仅是拥有了统领全教的资格,我耕耘十年,就是想要用我的实力赋予二僧这样的资格。”
玄懿法师将栖筠的小身板往身边一拢,在她耳边笑语:“栖筠,这是一次突破,但这样的突破不能仅仅存在于教派之中,未来,应该还有女皇帝,有皇太女。”
栖筠看着玄懿法师,很认真地答道:“师父,我相信你能做到!”
“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许也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不论我今日这番决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都不后悔,因为我用自己激励了一群有志女子。”
虞仹道:“师父可是历代八僧会中最年轻的一位了。年轻有为,又有老教宗的青睐,这不是板上钉钉的吗?”
玄懿法师微笑:“那可不一定,老教宗即便有指定,也需得到八僧会的认可。正是因为我年轻,又是二僧,所以还有两人不服。”
熙载也正欲向夏本汇报教宗大选一事,他见父亲酒已经六七成醉了,于是嘱咐侍从多倒了几盏热茶来。
夏本见状,知道熙载还有要事禀报,忙灌了几口热茶,道:“你说吧,为父没醉!”
熙载瞧着父亲这般模样,微笑道:“孩儿今日去靖善寺拜访真寂大师了。”
夏本有些惊讶,问:“怎么?难道真寂大师有何见谕?”
“是的。真寂大师希望咱们支持他继任教宗。”
夏本又灌了一大口热茶,沉吟片刻,道:“可是咱们插手不了谛教之事吧?他为何会向咱们求助?”
“八僧之中以真寂与觉朗两人之资历与人脉最老,也是最有可能继任之人选,可是老教宗智严大师临终时,却十分看重玄懿法师,有意传位于她。”
“哦?”夏本登时来了兴致,“到嘴的肥肉她玄懿舍得放手?整肃武家,扶立新君,玄懿可正在兴头上呢,只怕雄赳赳地又要开战了吧?”
“不。”熙载笑得十分坦然,“孩儿以为,玄懿会主动退出。——孩儿也将这话告诉真寂大师了。”
“何以见得?”
“无他,只因玄懿法师太过年轻,虽然才华横溢,深得百姓拥戴,但仍难以一己之力抗衡真寂与觉朗两位大师。”
“她完全可以凭着摄政监国公主的威势夺取教宗啊!又有保乘大师这位师父。立新君时那般霸道,如今又要温良恭俭让了?你就这般笃定玄懿会退出吗?”
“玄懿法师虽然不是谛教历代八僧中第一位二僧,但谛教迄今为止没有二僧出任过教宗。”
夏本笑了,道:“原来如此,难怪有着帝女与保乘关门弟子两重身份之加持,玄懿也难以继任。八僧之中支持她继任者寥寥无几吧?若真寂能继任教宗,于咱们的大业可是极大助力啊!”
“虽有这几点缘由,然真寂大师始终放心不下,除了希望咱们继续支持他外,真寂大师希望与咱们合作,将玄懿拉下来。真寂与保乘素来不相与,真寂大师希望咱们除掉玄懿之后,也能除掉保乘。保乘大师是禅定寺道场主,而真寂大师却居于日严寺。日严寺虽与其它三寺一样为谛教的重镇,终究还是差一等的。”
大禅定寺与禅定寺均为皇家功德寺,分别是为先帝与钟离皇后所立,与虞朝国寺靖善寺并立,是谛教至高的三座寺庙。而日严寺则是虞帝虞政所立,虽也重要,却比不上前述三寺。
“那玄懿是哪座寺庙的?”
“玄懿法师日常在靖善寺讲法治学,但她居住在玄懿寺。玄懿寺乃是明德太子为其所立,亦在靖善坊,只有她一人居住。”
“他想把玄懿师徒怎么着?”
“真寂大师希望保乘大师离开京辇,并且承诺,只要他当上教宗,当即发布教令让玄懿还俗。”
“好!只要真寂能替咱们办成事,禅定寺也好,大禅定寺也好,只要他想去,都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