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阴阳墓
大磊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醒醒...!哥快醒醒!”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小海那张激动到扭曲的表情。
“怎么了?”大磊揉揉眼,只觉得喉咙干涩。
“哥...车...这儿有车!还是大越野呢!”
大磊浑身一滞,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小海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一亮黑色越野车在沙漠中飞驰,尘土飞扬的沙粒在大磊眼中美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三人站在沙丘上挥手呼喊,那车却没看见他们,径直朝前开去。
乔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别走啊!”
边说边朝那车跑去,大磊刚要跟着,小海拦住道:“哥你歇会儿!别胳膊刚好腿又断了,我去看看!”
他与乔雨逐渐跑远,消失在一片风沙中,静悄悄的沙漠被烈日灼得惨白,大磊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海,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人呢?
就在这时车鸣声嗡嗡由远至近,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变成一辆越野车!小海和乔雨从车窗探出头,挥手朝他呼喊。
大磊看着前面只觉得鼻子发酸,他嘴角不自觉抽搐,湿润的双眼下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出去了...终于要出去了!老子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急忙跑下沙丘,心脏砰砰跳得猛烈,激动到双腿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几乎是滚下去的。
“呸!”大磊脸朝下跌倒在地,他吐掉嘴里的沙子,起身拍拍灰土上了车。
仨人挤在后面,前面副驾驶是一个年轻男子,回头笑道:“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人啊,幸亏是白天,晚上我们可不敢停!”
“就是!”开车的男子声音粗矿,目视前方看不到正脸:“尤其还是个女的,又独自一人...啧啧要是半夜我俩还以为是女鬼呢哈哈哈哈!”
独自一人?
大磊看向旁边瞪大眼睛——只有乔雨!
小海...小海呢!小海在哪?!
“停下!”他急忙大喊,死死拽着乔雨:“我弟弟呢?!他不是去追你了么!人呢?!”
乔雨被他吓得语无伦次:“我...我不...不知道啊。”
年轻男子回头问道:“别着急,你弟弟长什么样?我们开慢点。”
“他...他个子挺高的,以前胖现在瘦了不少...眼睛很小,总眯眯着...”大磊语气急促,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他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上面映出竟然是小海!
...
大磊头痛欲裂,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醒醒...!哥快醒醒!”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小海那张激动到扭曲的表情。
“怎么了?”大磊揉揉眼,突然有点恍惚。
“我们有新发现!”
大磊没说话,越过弟弟看向头顶热到令人迷离的天空。
是梦吗?
太阳依旧毒辣,映出滚烫又炙热的白色,万里无云,四面黄沙似乎都在跳动,惹得眼前一阵晕眩。大磊喉咙干涩痛哑,难受得说不出话,手握着脖子咳咳个不停,小海将水壶拧开递过去,大磊仰头咕咚咕咚几下,久违的清凉舒爽润过嗓子,舒坦不少。
“真是奇怪。”小海见大磊脸色好转许多,放下心来:“我估摸着咱脚下踩的就是乔雨口中的‘金角,这里的地貌果然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一天一个样!”
大磊还在回忆着刚刚的梦境,敷衍地应了一声。
“哦对!”小海拍了下脑袋:“哥你先过去看看!”
乔雨拿着望远镜就站在前面,嘴巴惊讶的能吞下一个鸡蛋。见大磊来了,将望远镜递给他:“你看看。”
大磊接过后,心里一沉。
远处,高坡下,是一片巨大的平旷的沙地。
雄厚黄沙累积的大地上,矗立着几百根胡杨树,虽大小不一,却根根笔直粗壮,圈圈环绕,整齐排列,共四层,围绕成一个巨大的环形。中间是一块凹地,站在高处望去,仿佛是一个太阳,而那些一圈圈围绕它整齐排列的木桩子就似其放射出来的光芒一般!尤其是在闪着金光的沙漠上,宛如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太阳。
“长在地上的太阳。”
大磊脑海里浮出一句话。
那些深褐色的树干上,常年被阳光映射和风沙的磨练,菱角已经变得圆滑,尤其站在远处看去,更是泛着光。几百根聚集在一起,闪烁的光点纵横交错,在一望无际的土黄里,尤为夺目,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沧美。
他们在地下时的推断没有错,陵墓果然是围绕着太阳打造的。
“有察觉到不对劲吗?”乔雨问。
大磊放下望远镜:“我记得当时是九株胡杨树,环环围绕,也就是九层。但前面那个,只有四层。”
乔雨:“是阴阳墓。”
“阴阳墓?”大磊对这个词有点耳熟,思索着说道:“正所谓‘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以天而言,昼为阳,夜为阴。白昼又可再分,上午是阳中阳,下午是阳中阴。越靠近午时,阳气越盛,可一旦过了午时,物极必反被阴噬。所以咱们当时才要在上午,快靠近十二点的时候动手,对吧?”
阴阳相辅也相对,缺一不可。
“对。我们刚逃出来的那个,是阳墓,古时单数九最大,非富即贵,天福所赐。而前面那个,就是阴墓,数字四是大阴大忌,意为死不瞑目。”乔雨眼神坚定:“我想去看看。”
“啊?!”身后的小海听到脸都绿了,连连摇头:“刚逃出来虎口又要去狼窝?咱就在猪圈里待着不行吗!”
“什么乱码七糟的。”乔雨:“我又不去墓里,只想在上面转转。”
小海为难地看向大磊,谁知后者竟然点头同意了!现在一票对两票,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小海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只觉得身在沙漠心在北极,凉透了。
这座沙丘十分高大,几人踱着步子小心缓慢地下行。小海不满地嘟囔着:“哥啊,你这是图什么啊?”
大磊头也不抬看着脚下:“图心安。”
他听完更迷糊了,这云里雾里的回答也不像大磊的作风,哥平常最讨厌说话藏着掖着的人了。小海犹豫片刻,伸手掐住大磊的脸,狠狠一拧:“说!你把我哥藏哪去了?脸皮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张脸?”
“去你大爷的兔崽子!”大磊上去就是一拳,揉着红肿的脸骂骂咧咧:“我不跟你说清楚是因为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寻思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结果你倒好敢怀疑老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看我不弄死你!”
说完就挥舞着拳头跃跃欲试,小海看他停顿一会儿恍然大悟,佯装惊恐地往前跑,嘴里喊着:“乔老师救命啊!”
大磊还没等追上去呢,就看小海脚下不稳跟雪球一下滚下去了,前面毫不知情的乔雨刚回头就被他撞了个正着,俩人一拍即合双双滚下沙丘...
漫天飞舞的灰土...
乔雨嘴巴鼻子全是沙土,她狼狈地起身,整理完气急败坏地冲向小海,上去就是一脚:“不愧是哥俩好啊!一个拿石头砸我,一个用自己撞我!还真是默契...不对!这是你第二次撞我了吧?!”
小海干笑两声:“嘿嘿...不愧是乔老师,记忆力真好。”
乔雨气得直跺脚,俩人正吵着呢,就看到大磊慢慢悠悠地从沙丘上走下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错啊,滚的就是比走的快。”
小海急忙躲到大磊身后,仨人跟老鹰抓小鸡似的,老母鸡护小,还得防着鹰。
“行了行了!”乔雨喝了一口水:“省点力气吧!”
随即翻了个白眼,大步往前走。
大磊小声对小海说:“现在她装备最齐,人家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连防水措施都想到了!咱哥俩是一时冲动来的,装备也全军覆没...路上得依靠乔雨了,别惹她啊听见没!”
小海连连点头,心想这才是他哥嘛!
太阳依旧毒辣,几人保持着距离,感觉彼此一旦靠近身体就像用沸水浇灭的火把一样,又热又湿。大家虽然沉默着,但脚底都是卯足了劲儿,时不时地就起风,倒不是狂风大作,就是吹得黄沙四起,让人睁不开眼,连呼吸都觉得沙子呼呼地往鼻孔灌。
沙沙的风声中,依稀能听到几声沙哑嘶吼,大磊抬头望去,什么都没有。
从烈日到黄昏,再迎来天黑,他们总算来到阴墓。
夜色袭来,犹如墨。
乔雨拿着明晃晃的手电筒照来照去,几人都走得格外谨慎。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他们身处在其中,不似站在“金角”顶看下面来得清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迷路了走不出去了。
乔雨懂得多,所以走在前面,大磊小海跟在后面,有时候盯着上面雕刻的古老花纹看得入迷,弄得乔雨总是走没几步就要回来找他们,嘴里抱怨个不停。
俩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最后都不知道转到哪了,四周都是木桩子,虽然有大有小,但都是按照顺序整齐排列。
看样子他们还在“光芒”这一区域,奇怪,怎么走了这么半天都没到“太阳中心”呢?
虽然看样子这地方得有十几个广场大,但它毕竟是一个圆形,如果按照同一个方向走,应该也能走到了啊。
妈的,该不会是又遇上鬼打墙了吧!大磊心里暗暗叫苦,引路魂生前只能用一次,现在只能两眼摸瞎了。
又走了一会儿,依旧是老样子,乔雨发现不对劲停下脚步,左右顾盼。
小海这人胖的时候是心宽体胖,瘦下来就是粗心大条。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竟然哈欠连天,这种具有强力传染性的举动很快惹得大磊乔雨也纷纷打哈欠。白天已经徒行万步了,晚上又是人体最虚弱的时候,最后他们决定不走了,随便找了一个木桩子坐靠下,睡一觉,天亮再说。
“这个所谓的鬼打墙啊,都是老说法。其实就是夜晚太黑,人们的方向感辨知模糊,搞不清楚往哪走。”乔雨仰头喝了一口水,咕咚咕咚地看起来特别过瘾。
“所以早就该歇歇了,天亮再说吧。”小海开了一罐罐头,边吃边说道。
乔雨低头应了一声,打开背包拿了一个笔记本出来,随后背靠在一株树干上,嘴里叼着手电筒,将本子摊在膝盖上,认真写字。
大磊凑近一瞧,泡水后又晒干的纸皱皱巴巴,有几张甚至黏在一起分不开。但乔雨的字十分养眼,娟秀方正,上面记录着她在阳墓里考察到的资料。
小海吃饱后更困了,他伸了个懒腰突然停住,指着某处“咦”了一声。
“怎么了?”大磊回头望去。
“那边...那边好像有什么在发光。”
乔雨听到这话立马合上笔记本,掏出望远镜看去,寂静深夜里的一隅闪烁不定。
“咱过去看看!”乔雨浑身充满干劲,对小海说道:“你们累了就在这儿歇着,我自己去。”
“别啊那怎么行!”小海也不觉得困了,急忙起身:“你一个小姑娘跑丢了怎么办?这黑灯瞎火的,我哥俩也不放心。”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乔雨镇定自若:“没事的。”
谁知话音刚落,一阵笛声悠悠绕长,虽不刺耳却震人头晕。
大磊心里一惊,脸色不禁变得惨白,这笛声...他太熟悉了!
声音还在继续,几人屏住呼吸,气氛格外紧张诡异。曲调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只听乔雨疑惑道:“难道是《怀曲》?据说是古时每逢鬼节祭祀死人用的,虽然我没听过曲子,但是听祖父讲过:‘深夜墓,笛声响,鬼门大开冤魂来。时而轻,时而重,悲喜交加白不红。’这耳边曲子的韵律和声调...跟祖父描述的一模一样!”
小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祭祀...死...死人的?”
他挪着身躯靠近大磊,却发觉旁边的人面如死灰。小海喊了几声,大磊都没有回应,不免又开始担心,正要放弃时忽然听他说道:“声音消失了。”
果然,黑夜再次恢复之前的宁静。
众人还没松一口气,只见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着洁白,大磊感觉脸上凉凉的,痒痒的,抬头看天,是雪。
从零星几片到浩浩荡荡,不多时,视线已被漫天飞舞的雪花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