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画像
小海在上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哥出来,冲里面喊也无人应答。他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洞,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谁知前脚刚迈进去,后脚还不等踏入,只听“隆隆”两声巨响,一阵怪异的大风袭卷着风沙,从八角塔后的地平线呼啦地掀起,风力之大竟然将小海吹到半空中!小海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都被狂舞的风沙浸透,脸被吹打得生疼,他在半空盘旋了两圈,又悠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风来得猛烈,去得又突然。前后不过一分钟,却让小海如处刀山煎熬。
“咳咳...”小海从地上爬起来,他嘴里,鼻腔,发丝里都是沙子,呛得自己难以呼吸。
他狼狈地起身睁开眼,傻了——
这塔楼竟然被吹坍塌了!刚刚还屹立在眼前十几米高的大楼,转眼就成了一片废墟,八角墙壁变成黄土堆在地上成了一个大沙丘,里面还夹杂着十几根塔柱,七扭八歪地散落着。
这风竟然这么猛烈!
...哥!哥还在里面啊!!!
顿时心跳空了一个节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小海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两手扒拉着沙子往前爬,谁知刚到跟前,手还不等覆上沙丘,刚刚的静空碧地瞬时换面,地震天怒一片黑浊之气,寒极啸叫犹如地狱里奔来的蟒兽在大风中肆虐嘶吼!四周飞舞的狂沙形成一股巨大的涡流在空中盘旋,小海预感不妙,紧紧拽着倒塌下来的柱子,那涡流却越来越猖狂奔他而来,小海感觉手正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点点脱离,顿时一阵刮身之痛,小海低吼了一声,连人带柱子竟被这强大的涡流卷噬!
他随着柱子在半空盘旋,小海艰难地睁开眼睛,顿时心里一凉,他离地面越来越远,那庞大的沙丘此刻就像个蚂蚁一般渺小不堪。这少说也得有几十米!就算这沙漠再怎么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啊!
旋流内风沙太大,小海还不等看清自己奔什么方向去,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沙粒进入眼中磨得他痛苦难耐,手却被这怪异的风力束缚的动弹不得!他强忍着疼痛在这风沙中随风摆布,突然,那怪力消失浑身一空,身体正快速地向下坠。
“嗙!”的一声不知掉自己到了哪儿,一点疼痛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暖和,就像寒夜里赤裸的身体穿上衣服一样暖和。
眼睛里的痛楚已经没有了,他缓缓睁开,此刻身体已缩成一团,说明这里应该很狭窄,呼吸起来还有灰尘感。
小海心凉,不会又像上次似的掉进了鬼地方吧?!
他一抬头,却咣当一下撞到了什么,吃痛捂住脑袋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伸手四处摸索,头顶是木头一样的硬物,身下是冰凉的水泥地。
忽地手中一软,竟是一块布。
小海将布掀开,视线顿时明亮起来。
他从里面爬出来,喘着粗气打量,这儿像是一个破败的寺庙,又有点像祭堂。
“怎么从八角大楼跑到这儿来了?”
墙上挂着一副的画像,画像下是一个石头打造的供台,供台又被一块破布遮挡,看来刚刚他就身处在这供台下面。
这是哪?
自己怎么会从大漠风沙袭卷的半空中掉落到这儿来?
不会是做梦吧。
小海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都掐出血痕了也没醒。
他盯着胳膊上的淤青皱眉摇头,怪事太多,已经想不出所以然。
小海抬头打量起这幅画,画像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崭新洁白,与这破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画上是一个女人,半身像。背景是太阳升起的天际,光芒照在她身上,犹如神之骄女与天同在般神圣。她身穿白领羽蓝衣,纯洁又傲然。挺立的胸前戴着一枚三角饰链,乌黑的发丝镶嵌着洁白的花朵,如同黑夜里璀璨的星河,而那花蕊中的一点鲜红,更是白雪里掉落的玛瑙。她手扶胸前,修长如笋的一指轻轻抬起,指着似有似无的远方,无处不透露着美丽和慈悲。
可是唯独,看不清脸。
模糊的彩渍浑浊成一团,留下无限神秘和惋惜。小海站在画像前,只觉得这幅画像格外神圣,带着独有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撩动着他的神经。
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幻想着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天资绝色......
她深情的大眼如同天山的净湖冰冷又清澈,凝望着自己款款含笑。小海不禁想伸出手摘下那面白纱,似乎能看到她微张的红唇,丰盈齿白。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深夜里月光下盛开的蔷薇,散发着淡淡的的幽香。眼角的一颗泪痣即便是娇嗔或愠怒都牵扯着他心里每一寸,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融化在她一瞥一笑里。
小海幻想的如痴如醉,他闭着眼睛,抬起脚踩在石供台上,手不禁伸出覆上画像,他就像着了魔一般,跌进这无脸女神里无法自拔。
他手抚摸着画像,柔软的触感,似乎就是在抚摸脑海中绝色美人的脸颊,肤若凝脂。
小海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的肌肤就像刚剥开的熟鸡蛋般丝滑娇嫩,他印象中的女人,要么是祥婶那种贤惠操劳的妇女,褐色的皮肤上暗藏着数不清的细纹,要么是活力傲慢的女青年,身上的气息如雨后泥土的泥泞,清新,却不吸引人。
此刻这位的女子,虽看不到她原本的容颜,但就像相识了多年尘封在梦中的记忆苏醒了一样,使他迫切地想要拥有。
心里有个欲望在蠢蠢欲动,小海脸贴在画像上,一脸陶醉,脑海里是他正抱着美人儿娇小的香体,他一遍遍抚摸着,心里的欲望似破土重生的种子,只要冒出一截嫩芽,便能迅速地长成参天大树。
他被这似出暗藏的欲望压制得难受,浑身都觉得轻飘飘的,他亲吻着画像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感受着她柔软的唇,隐约还带着细细的绒毛,他沉醉在这美好的时刻,脸颊通红热得他喘不过气。真希望时间就此静止......
突然——
“小海!你个王八犊子!!牲口舔腚都比你强!”
一声巨吼震得小海猛地睁开眼,瞬间清醒。这一清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差点没喊出来!
自己亲吻的哪是脑海里幻想的绝色女子,根本就是一只钉在墙上硕大的死耗子!
这耗子足足有二十公分!肚子都被穿透了,豁出的伤口还沾着腥红的血液...黏糊糊的一团肠子耷拉在外边,肚子里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大虫子,那虫子黑亮的外壳上沾着老鼠黑紫的内脏,咕噜一下挣脱肚皮,飞走了。只留下已死的大耗子,它半张着嘴,瞪着俩漆黑的眼珠子死死地看着小海,小海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苦涩的腥臭味,舌尖还沾着内脏的残渣,他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胃里翻江倒海乌啦啦的直想吐,不自觉向后退去,脚却踩空从那石供台上摔下来。
这一摔不知屁股坐到了什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小海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觉得裆部一阵温热,许久,他缓缓睁开眼,傻了——
看着这幅画像俨然是另外一种光景。
画像中,她原本圣洁的蓝衣,此刻就像屠夫沾着鲜血的伪装,在夕阳残落的余晖里,啃噬着无辜的尸体,她指着远方,不动声色地走向地狱。一路上两岸曼珠沙华哭泣,她坐在小船里,划过忘忧河里的亡魂涟漪。漂浮的白骨万丈成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掀开白纱,是魔鬼一般的獠牙....
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这幅画,就会莫名其妙地晕眩。
小海猛地打款个哆嗦,他疯狂地摇着头,希望能把脑海里浑浊的片段扔出去。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同一幅画为什么会有天壤之别?
突然,他想起之前呼喊自己的那个声音:
“小海!你个王八犊子!!牲口舔腚都比你强!”
这个声音...
是哥的啊...
他急忙四处看了看。
屠宰场一样肮脏的屋子里,
除了自己,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