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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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千树

申时许。

完颜慷骑乘大白,只带梁紫翁、沈庆和马雄这三人,也没带其他随从,离王府去花千树赴宴。

实际如遇上三个江湖高手都解决不了的事,普通仆从再多也没用。

花千树当然是一座酒楼,名气很大。

光凭这个名字,完颜慷本来猜测与辛弃疾的名篇《青玉案》有关。

然而却不是。

这两天他抽空忙闲跟雪晴流苏套了不少信息,比如她们没听说过世上有叫辛弃疾的著名词人,对《青玉案》更莫名所以。

也派人暗向其他寺庙打听省常祖师的事基本明确没有,现世净土宗七祖是另外叫惠源的高僧,坐化时喊一声“佛来也”,便顿坐拥金莲,号称肉身成圣了。

好像这个时代与真实历史似是而非,但完颜慷觉得真无所谓。

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就如这世界没有宋一样有周,没有省常祖师一样有惠源圣僧,没有辛弃疾一样并不影响文化繁荣……

倒是这个世界有武功,有梁紫翁等等这些鲜活的武林高手,有快意恩仇的江湖,反而显得精彩和有趣。

黄河四雄中的老三马雄满脸堆笑,屁颠颠为小王爷牵马坠蹬,甘心当个马夫,还走得趾高气扬。

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是王府客卿,他师傅沙老帮主才是。

他觉得即便在小王爷面前当个马前卒,也胜似淹没在王爷成百上千的护卫亲军中看不见人影。

果然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还可能是货真价实的王子……一路上,白马王子的回头率高得离谱。

完颜慷根本不愿这么招摇,奈何这匹马通体雪白太引人瞩目,他这个小王爷似乎反倒成了它的陪衬。

沿着宣华门外这条东西走向的长街走到快尽头,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高楼跃然眼帘,显得周边商铺店肆是那么朴实矮小。

而到近前,才发现主楼不过只是花千树的一部分。

两侧、往后,皆是各式亭台楼阁,占地极广的组合式建筑,掩映在翠竹绿树之中。

完颜慷在马上抬头仰望“花千树”巨大的招牌,感慨片刻,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四个字:天上人间……

他默默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了马雄。

他左右四顾,皱眉暗道:连个迎客的人都没有,也不提前告知房号,这么大地方,往哪走?

三个华服少年急匆匆穿过花千树的宽大门楼跑出来,完颜慷瞥一眼就认出,其中两个是出城进香那天路遇的人。

他脸上浮起熟人见面的微笑,刚要抱拳见礼,结果这仨货根本理都不理他,直奔他的大白马而去。

“大宛良种,照夜玉狮子?!”

“好一匹罕见的绝世宝马!”

“好马!当浮三大白!”

三人中面色白皙、个高的一个,眼珠子一转,向完颜慷嘿嘿笑道:“慷哥儿,这马可否借我骑乘几日?”

完颜慷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熊一般黑状的少年就挤过来,大刺刺道:“大兴国,自古宝马配英雄,看你这弱不禁风的熊样……还想骑这等宝马?”

“完颜慷,我用一座延庆坊的宅子跟你换这匹马,如何?”

个高少年大兴国嗤笑,“仆散九斤,你这黑厮想得倒美,此等宝马良驹,乃赵王心爱之物,岂能于你交换?”

完颜慷笑着耸耸肩,道:“大兄所言甚是。”

四人在花千树门前稍稍寒暄,完颜慷很快就与他们打成一片。

实际本就是密友,他又是人情练达的有心人,压根就没什么交流障碍。

穿过门洞,沿着青石小径,又拐过两道精美回廊,就进了后院。

四四方方、一百多平米的天井,四周栽种翠竹,头顶那片天被主楼和辅助建筑的飞檐半遮蔽着,同时也遮去了满天暑气。

十几张红色小几环设,天井正中有棵苍老古桂,串串鹅黄桂花丛生满树,浓香四溢。

而垂下伸展的枝丫上,还悬挂着数十个红纸封皮,主树干则被红线一圈圈包裹缠绕起来。

宴会就设在此处。

主位上端坐一名黄衣少年。

此刻手握书卷正在浏览,瞥见完颜慷等人进来,抬头扫望一眼,目光沉静。

身侧是红衣胜火的劲装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巧的嘴角抿着,手中把玩着一柄马鞭。

完颜慷目光所及,微顿了顿。

不需用透视眼,这黄衣少年坐在主位,气质高华却偏阴柔,明显女扮男装。

金帝亲女,岐国公主完颜忽兰!

那么,旁边想必便是完颜忽兰的闺蜜,南阳郡王之女完颜慧了吧。

来之前他询问过岐国公主相关信息,雪晴自细说一番。

她暗道造化弄人,万没想到几天前还对完颜忽兰疯狂痴迷的小主子,现在居然将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完颜慷深吸口气,当即躬身见礼:“拜见公主!”

又向红衣劲装少女抱拳道:“见过慧郡主!”

完颜忽兰藏在袍袖中的玉手攥了攥,云淡风轻地微颔首,“不必多礼,请坐!”

完颜慧捏着手里马鞭,柳眉轻挑,紧盯完颜慷心道:我没看错吧,他竟朝我行礼?

此外,他居然还彬彬有礼口称“拜见公主”,往常不是一贯嬉皮笑脸,随便招呼声“小姐姐”的么?

病了一场,学乖了?

“谢座。”

完颜慷就坐在了大兴国相邻的位置上。

刚坐下,就察觉对面投过几抹阴沉不善的目光来。

那是另外四人。

打头的是一个戴金冠、身材瘦削、鹰眼高鼻、神色倨傲的青年。

金冠青年缓缓起身,先向完颜忽兰抱拳道一声“殿下”,随即扭头望向完颜慷,道:“小王爷,多日不见,本侯甚是想念!”

“呵,烦劳挂念。”

金冠青年身后突然传来讥笑声:“完颜慷,听说你突发急症病了一场?不会是被潇湘馆的小娘子掏空了身子吧?”

“什么不会,分明就是!”

“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脂粉丛里戏波涛……忽如一夜秋风起,石榴裙下命难逃!”

“哈哈哈,妙极,妙极!”

这几人一唱一和,挑衅意味不加掩饰,他们心里甚至都做好了完颜慷掀案几动手打架的思想准备。

完颜慷无动于衷,只似笑非笑瞟他们一眼,照旧端坐四平八稳。

就算前身真是个海王,尔等你们也不过几只狗仔,谁更无耻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