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过往
女人的声音很冷静，完全没有因为沈姝接通了她的电话而有一丝波动，反而就像是早就预料好一样。
她的声音席卷着那股熟悉的感觉涌来，沈姝勉强咽下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
“我说过了，不要牵扯到我的朋友。”
女人轻笑道：“我不联系你那个朋友，你还会接我的电话吗。”
沈姝不想跟她废话：“找我什么事。”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回来了。”
“…”
“既然我回来了就一起过个年，一家人聚一聚。”
“一家人？”沈姝自嘲地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记起我们是一家人了？”
女人对她的话毫不在意，淡淡扶住额头：
“姝姝啊，妈妈一直记着你，毕竟我们身上留的是一样的血，只有我们母女俩才是最亲的。”
“别叫我的名字，我嫌恶心！”
沈姝低声怒吼，像是只被触碰逆鳞的小兽。
女人没恼，只是提醒她：“现在不是国外，把你那些不好的脾性都收一收，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今天我只是来通知你。”
“过年回家，在外面游荡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
沈姝遏制不住突然上涌的泪意，眼前一片模糊，肩膀沉沉的，它同样也在沉默。
电话那头的人依然和以前一样，不给她一点选择的余地，想到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自己这些年做出的反抗，就好像只是一些微乎其微的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在客厅的少年隐约听到一点动静，严浩翔扭头看向沈姝所在的方向。
沈姝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指尖的抖动后才放下心。
还好，她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的老公和儿子呢。”
“…”女人难得的愣了愣，然后哀叹一声：
“他们也只是想我的钱。”
透过电话里的声音，沈姝都能想象到她是怎么懒懒地伸着懒腰，然后舒服地侧躺在沙发上。
“所以你是因为跟他离婚了才想到我的，对吗。”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她：
“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这么些年也算是放你自由，钱方面我从来没有亏欠过你。”
“放我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沈姝大笑着，眼角的晶莹不断流下。
“我在国外做的那些事，你不是尽在掌握中吗。”
“我是爱自由，可之前的时光，不是你施舍给我的。”
那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不用女人回答她都知道，从前对她不闻不问，现如今跟她称道母女身份。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我，原来是被人抛弃了。”
“被抛弃了好啊。”沈姝恶狠狠地诅咒道，嗓音透满了恨意和悲伤：
“你曾经做过的事，都会一一落到自己身上，就从你抛弃我开始，这都是你的报应！”
“行了。”女人出声打断她，语气明显不悦：“调整好你的状态再回来，不要带着一身怨气，脏了家里。”
说罢她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沈姝耳边一片寂静。
客厅诺大的欢乐声也掩盖不住她满身的孤寂，楼梯一角以她为中心静静向外散发着戾气。
沈姝紧紧握着手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颈脖间仿佛被人扼住一样，喘不过气。
“宋亚轩，帮我拿一下饮料。”
少年的声音响起，沈姝这才惊醒，意识到空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扶着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上楼，不顾身后人的目光。
“走了吗？”刘耀文不敢回头。
严浩翔扒着沙发往外看：“走了。”
他坐回沙发上，面向两人，神情复杂：“姝姝姐她…”
不是他们有意想要听，而是她打电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况且她情绪听起来也不是很好。
宋亚轩也沉下脸，面色严肃：“家务事，没办法。”
“唉。”刘耀文很忧愁，手里的辣条都不香了：“我第一次见姝姝姐这么大情绪。”
“我也是。”严浩翔看了看楼上，对两人说道：“等下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过。”
姝姝姐应该也不想他们听到。
宋亚轩和刘耀文点头答应。
沈姝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胸口闷的难受，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机砸在地上。
手机摔在地毯上“咚”的一响，沈姝靠着门缓缓蹲下，肩膀上的声音在不断尖叫，提醒她快躲起来。
【之前躲了那么多年，现在继续躲下去啊…】
【你斗不过她的，除了躲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快躲起来…】
【快躲起来…】
“吵死了！”
沈姝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把那声音屏蔽在外面。
可它就像是烙印在她灵魂的深处，声音就算捂住耳朵不听，脑子也能听到。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她喃喃自语，试图比那声音更大。
Larry寄来的行李还没有拆，静静躺在地上。
沈姝眸色越来越深，一把抓过行李箱往外走。
楼梯发出急剧的脚步声和拖拉声，她几乎是拖着箱子下楼。
刘耀文抱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淇淋，正往客厅走，没想到和沈姝撞了个正着。
他愣愣地看着沈姝红肿的双眼和凌乱头发，以及手里的行李箱。
“姝姝姐…”
沈姝也顷刻间停下脚步，少年的目光刺的她下意识松开手。
行李箱顺着楼梯“哐哐”滚了下去，在即将落到地面上时一直修长的手扶住了它。
宋亚轩左手扶着箱子右手抱着饮料，抬头看她。
“你要走吗？”
清澈见底的眼眸真的就只是在问她“你要走吗”。
那稚嫩的声音让沈姝理智回笼。
她在干什么？小孩们还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严浩翔也从客厅赶来，三个人站在楼梯口，无形地堵住她。
“没…咳咳没有。”沈姝掩饰般笑了笑，嗓子还在嘶哑，说话有些困难。
“那你怎么拿着行李。”宋亚轩把箱子扶正，推到墙边。
沈姝扯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我就是拿下来放着。”
这理由实在是太假，假到她脸上的笑容都绷不住。
少年们却像是相信了一样，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严浩翔自然的把她从楼梯上牵下来，推向客厅。
“那现在去看春晚吧。”
“对啊，马上就到我们的节目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跟在她身边，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三个人呈保护的姿态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沈姝整个人还是云里雾里，脑子转不过来。
电视机孟蓉笑着说道：
“接下来有请时代少年团带来的歌曲《致敬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