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十二夜:存在主义团体小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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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 混沌开不开,焦虑说了算

这个团体治疗的时间是每周三晚上的7:30—9:00。

团体按时长一般分为两种:60分钟一轮的团体和90分钟一轮的团体。60分钟团体更多被用于有固定主题的训练型团体,包括一些特殊的主题团体,有结构、有主题、有流程,或者一些团体成员耐受团体张力的能力有限的团体。

90分钟团体是为了完成各种各样更有难度的目标而设定的,也叫作无结构、无主题的团体,其中每位成员甚至带领者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所以,这种团体所探索的深度、广度,以及不确定带来的关系张力要远远大于60分钟团体。所以90分钟团体治疗的效果比60分钟团体更好,当然,这也对带领者和团体成员提出了更高的挑战。在做私密访谈时已经完成了双向的评估,包括签署入组协议等,成员愿意把时间、精力交给这个团体,带领者也允许他们进入这个团体,成为团体的一部分,双向选择过程和基本契约确定就已经完成。

我对这个团体的8个成员进行访谈时,没有发现其中有精神障碍的患者,也没有发现有成员有比较严重的人格障碍,所以这8个成员基本属于神经症范畴,比如,他们定位很清楚,可以基本描述自己内在世界的关系,并不紊乱,也了解带领者和其之间要构建的关系,其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界限是有基本的弹性的,这两个世界之间也有基本的边界。这意味着他们既能探索外界,又能把探索外部世界得到的一些信息返回内部,用以内省、反思、领悟与改变。因为他们都具备这些基本功能,所以他们都是可以进入团体的。

团体咨询师为心理服务机构的专职咨询师,该机构工作场地在写字楼里,有几个房子,其中设有一个专门的团体咨询室,面积一般是25~30平方米,如果房间太大,就会稀释团体成员讲话的力量;如果房间太小,团体成员在中间就会有压迫感,很难维持彼此的界限,所以25~30平方米正合适。

大家还记得他们的背景和入组目标吗?

蓝妈妈的入组目标是调整自己以更好地跟所谓逆反的孩子交流。

韩教育的入组目标是解决对进入婚姻困难的疑惑。

曹人类的入组目标是了解人类组织发展的轨迹和规律。

高热忱的入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权灵感的入组目标是改善关系,提高管理情绪的能力。

董英才的入组目标是学习借鉴团体形式丰富的工作内容。

许不知的入组目标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

张孤单的入组目标是提高多子女教育能力。

(在差不多的时间,大家都来到了团体咨询室,把包、手机都妥善放好,时间到,大家陆续坐进这个圆圈。)

带领者:请大家尽量坐成一个圆圈,这样可以确保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彼此。

(有的团体成员一开始会坐得像一个橄榄球,这样成员就无法完全看到彼此。第一轮座位很重要,而且在第一轮时,我作为带领者不会先坐进去,我会观察这个团体预留了怎样的位置给我,因为这个位置也是团体潜意识语言的一部分。而我说了“请大家尽量坐成一个圆圈”,因此成员开始积极调整自己的座位,同时环顾四周,确认其他成员能否看到彼此,这个过程花了十几秒。)

带领者:(用眼神对每个成员进行确认……)欢迎大家来到这个小组。在小组开始之前,我跟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过一个私密访谈,我已经清楚大家来到这里的目标,然而在某些方面,还是需要大家达成共识,比如这个团体治疗一共12轮,一周一轮,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每一轮的治疗时间是90分钟。为了确保每个成员在小组中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要宣布一下小组的规则。第一个规则是在团体治疗进行的过程中,成员间依靠语言交流,不进行肢体接触,确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第二个规则是在团体治疗进行的过程中,请尽量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确保这个小组是完整的。大家觉得可以吗?

保密协议里已经声明你们不能私下接触,保持纯粹的团体成员或伙伴关系,这个关系越纯粹,你们得到的越多。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只允许在这个房间里讨论,不允许带出这个房间。如果你在外面谈到了只言片语,希望你可以在小组中如实报告。团体治疗进行期间,微信联系、短信联系、见面都不允许,以确保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纯粹的。成员们,我是不是有点啰唆?这是小组的两个重要基础,如果清楚了可以点一下头。

(带领者环顾一下小组成员,大家稍微思考了一下,都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当然,有的成员还有不懂或有点疑惑的地方,但是为了表达对带领者和团体的尊重,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OK!现在是7:30,到9:00结束。开始吧。

(宣布完规则之后,团体治疗正式开始。)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小组里没有人讲话,所有人都在沉默,大概15分钟后,蓝妈妈首先发言。

蓝妈妈:一个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想大家来到这儿都有想法吧?我看大家都没有说话,要不咱们轮流做个自我介绍,先认识一下吧。我先来,我姓蓝,国企员工,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跟我家里一个上初三的儿子相处得不是很融洽,想来这里学习一下怎么跟逆反的孩子打交道,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指教,先谢谢大家。

蓝妈妈说完之后把目光抛给了她左边的许不知,带着期待的眼神,好像希望他紧接着自己发言。许不知看了蓝妈妈一眼,又看了对面的张孤单和权灵感一眼,悠悠地说起来。

许不知:我姓许,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是我妈让我来的,说让我来多听多学。

当许不知说“是我妈让我来的”这句话时,蓝妈妈眼睛微微一亮。然后许不知又把目光投向他左边的韩教育。

韩教育:我还没想好,要不下一个人先说吧。

韩教育一边说一边看向左边的曹人类。

曹人类:谢谢蓝大姐开了个头,我刚才还一直想,小组开始了,怎么这个带领者也不出来宣布个主题什么的让咱们讨论,然后白白浪费了15分钟时间。没人说话的那个气氛真是诡异,蓝大姐说了话以后我才觉得小组好像有了些人气儿。我姓曹,是大学老师,来这里主要是想观察和学习这样一个由人组成的小组会如何变化发展,想把自己脑子里的一些社会组织学的概念形象化一点。

曹人类说这些话时神气十足,活灵活现。说完,头便转向他左边的董英才,示意“下一个该她了”。

董英才:大家好,李老师好,我姓董,是企业内部的培训师,到这来是取经的,想看看这种形式能不能搬到企业里,顺便自己也体验一下。

董英才说完谁也没看,独自微笑着冲着带领者点头。

权灵感:是该我了吗?我说能不能别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别排排队食果果、一个一个接着来,行吗?咱们自由点,谁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倒,我就不想按照顺序来说。

曹人类听完,马上对权灵感说:“你看你不是也说了吗,你刚才不是也没插话吗?你这也属于按照顺序来说。”

权灵感看了曹人类一眼,做了个深呼吸,就没再搭腔。此时,高热忱说话了。

高热忱:一开始大家都不认识,总要有个人先说话吧,有人提议,按照顺利来介绍自己,我看挺好,要是谁不愿意顺着说,也尊重,咱们之间彼此不矛盾嘛。大家好,我姓高,在社区工作,也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证书,现在正学着做咨询,到这儿来就是想看看一群人如何互动,好好学学如何和别人进行高效互动。

许不知微笑着对高热忱说:“您确实有在社区工作的味道。”

高热忱也回应着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小组里面有一半人望向带领者,眼神里仿佛带着某种邀请的意味,好像在请带领者说话,还有一半的人望着张孤单这个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发言的人。

带领者环视一圈后,仍没有发言。这时张孤单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仿佛欲言又止。

蓝妈妈这时说话了。

蓝妈妈:刚才真不好意思,我就想着咱们这个形式跟开会也差不多,就想第一个发言打破沉默,带动一下气氛,没想到有的人会感觉不舒服。我不是把大家当小孩啊,我可能是有点过于热情了。

高热忱看着蓝妈妈回应。

高热忱:蓝姐,我听您说您的孩子上初三,比我们家孩子大,叫您姐姐应该没问题。我说蓝姐您不必介意,一样米养百样人,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是很自然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我觉得您第一个说话就挺好,至少不冷场了。

蓝妈妈:谢谢小高,听你说话就感觉挺轻松。

坐在带领者左右两边的蓝妈妈和高热忱随着对话将上半身向更靠近彼此的方向探了探,仿佛要把带领者挤出去。

这时小组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以上就是第一轮上半轮的内容。

一个无结构小组启动时,带领者的必修课之一是宣布小组的设置,这个设置的核心是边界,时间边界——团体一共有多少轮,每轮分别在周几、几点开始几点结束;空间边界——团体开展的固定场所;身体边界——譬如身体不接触等;关系边界——重申组员私下不联系的原则及小组内容不外泄的原则等。这些边界的澄清与确立是为了使小组的空间能够独立于现实空间,让小组具备关系与情绪、象征与活现的过渡性空间的能力,为后续工作建立一个良好的工作平台和基础。

团体治疗正式开始之后,带领者尽量不为小组提供工作内容,而要观察和体会小组是以怎样的形式自发启动的。任何一个小组在启动时,其内隐的情绪都是焦虑,带领者要观察每一个成员如何体验和处理这些焦虑,每一个成员的焦虑水平处在怎样的程度,他又是以何种形式呈现这种焦虑的。带领者要开始在心里为每一个成员建立小组内动态的档案,当然这并不依靠理性记忆,带领者需要记住听每一个成员在说每一句话时自己的体验,使用体验和感受记录对方的话,这样才能记得更加深入和持久。

同时,带领者还要继续评估小组成员在入组访谈时的表现与小组第一轮启动时的发言所呈现的状态是否基本一致,以初步洞察组员在关系中的稳定性;观察小组成员在与带领者单独访谈的二元关系中的状态与进入小组这一多元关系的状态是否有基本的整合性,以此评估脱落风险等。

可以看到,这个小组启动的方式是有人主动为小组提供了一个结构——每个人轮流介绍自己。那么谁会体验到被控制呢?谁会体验到有依靠呢?谁会体验到被打扰呢?谁会体验到无意义呢?等等。组员此刻彼此之间的感受触角开始慢慢张开,他们有没有看见彼此、听到彼此?一部分在关系里的真实体验和来自过去经验的想象开始被唤醒,开始彼此勾兑,也就是彼此的投射和移情开始启动。带领者需要注意,在这个过程中,谁处于阳性动力的顶端,比如谁的话最多,谁处于阴性动力的顶端,比如谁一直没有说话;在这个阳性与阴性动力交织的空间中,又有哪些人来回移动,体验这个小组如何打开言说的空间并且开始创造关系体验。

蓝妈妈刚刚给了高热忱一个回应,说听她说话感觉很轻松。紧接着,高热忱微微侧目,向许不知提问。

高热忱:小许,你是姓许吧,你刚才说我有在社区工作的味道,是什么意思?

许不知: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您挺热心。

高热忱:我是觉得咱们既然都来到一个小组了,应该相互抬桩,总不能相互拆台吧。

她说完这句话环视了一下小组里的其他人,蓝妈妈频频点头,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这时董英才说话了。

董英才:我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没有必要一定要一团和气,有时候人情味太浓,团队就没有执行力了。

曹人类边听边点头,而高热忱脸上则闪过一丝尴尬。

这时小组突然开始集体沉默了,就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闯入,使小组的某个部分或某条正在流淌的小溪凝固了。

大概5分钟后,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张孤单说话了。

张孤单:大家好,我姓张,是个全职妈妈,来这里也是为了教育孩子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如,刚才蓝女士第一个说话我觉得挺好的,最起码有人说话我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也觉得高女士说得挺对的,要相互支持;后面董女士说每个人要独立,我也觉得说得挺对的,我就是不太独立。你们的话我觉得都说得挺好的,挺对的,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意见。

说完的瞬间她望向了带领者。

带领者:第一轮的团体治疗已经过去了45分钟,还剩下一半的时间,我听到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尝试把内心的声音表达出来让其他人听到,还看到了大家彼此的目光是有交流的,所有人还一起在沉默的体验里待了一会儿,尽管每个人对沉默的感觉和理解都不一样。所以我想和大家一起来了解一下,在刚才的两段沉默中,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带领者刚刚说完这段话,对面的曹人类如释重负地说。

曹人类:终于说话了啊,我还以为有带领者整轮都不说话的潜规则呢。

韩教育:刚才李老师说这里的人目光有交流,我觉得我是那个交流最少的人,我挺怕和大家对视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好像是说话最少的。我姓韩,是个教师,来这里主要是想解决我在恋爱中遇到的问题。

曹人类听到韩教育说自己是老师,一脸惊讶,等她说完马上追问。

曹人类:你也是老师吗?教什么的?

韩教育:教初中语文。

曹人类:哦,初中老师。我看你说话有点腼腆,那你平时是怎么上课的呢?也这么紧张吗?

韩教育:不是,我上课时不怯场,就是其他老师哪怕是校长来评课我也不怯场,该怎么讲怎么讲,学生也挺喜欢我。可是今天奇怪了,怎么一进这个小组就感觉很紧张,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有点透不过气。

曹人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张孤单:我右边的这个男生还没介绍自己呢。

权灵感:我正看俩教师上班呢。没别的意思,开个玩笑。谢谢你的提醒啊。大家好,我姓权,是个网络编辑,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来散散心。

曹人类:散什么心?

权灵感幽幽地说:“平时工作压力有点大,心里烦,就是来这儿换个脑子,不行吗?”

曹人类:行行,当然行了。

高热忱打断了权灵感与曹人类的交流。

高热忱:刚才带领者李老师已经提示大家了,说说在沉默中的感觉,我看没人回复呢,那我先说吧。在小组刚开始的沉默中,我就觉得小组好像飞机起飞之前机舱加压,就好像小组中间有团气,慢慢在变大膨胀,我有点被这团气往外顶的感觉,就不太想说话。心里闷闷的,不知道谁会戳破这团气,多亏蓝姐。

说完高热忱冲蓝妈妈笑笑。

许不知听完眨眨眼睛。

许不知:高女士有那么多感觉,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高热忱:你没听见刚才小韩说的话吗,感觉胸口好像压着石头,这就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感觉,或者和自己的身体有链接。这是很重要的功课,要建立和自己身体的关系,照顾身体。

许不知:为什么蓝女士和你说话时,我都感觉好像我妈在这儿呢。

大家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布满了窃喜,张孤单甚至还笑出了一点声音。

权灵感:许同学说话真逗,你该不是个“妈宝”吧。

许不知:我觉得我不是,我女朋友也说我不是。

许不知提到女朋友时,韩教育突然睁大了眼睛。

蓝妈妈:刚才李老师问沉默的感觉,我回忆了一下,小组刚开始时,我看了一下这里的人,感觉大家表情都挺和善的,最起码不是那种凶神恶煞、尖嘴猴腮的,我就安心不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后来看带领者也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左边就好像感觉自己得做点什么,不然心不安。

曹人类紧接着说。

曹人类:我发现这个带领者左右两边的人责任心都挺强,一个首先打破沉默,另一个还帮腔,你们之前认识吗?

坐在带领者左右两旁的蓝妈妈和高热忱对视后几乎同时对着曹人类摇头。

曹人类:这就有意思了。哎,你们说咱们这个座位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曹人类边说边扫视其他人。

权灵感马上跟着开口。

权灵感:那你坐在带领者对面,是什么意思呢?

董英才颇有深意地看了权灵感一眼。

董英才:那是跟权威人物随时可以进入战斗模式的人坐的位置。

此话一出,小组瞬间有个激灵闪过。所有人都在观察带领者的表情,然而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曹人类: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还没等董英才回应,韩教育马上接上了话。

韩教育:坐在领导对面的人我觉得都是对领导有意见的。

曹人类听到这话苦涩地笑了笑。

蓝妈妈:我一听小曹说话,心里就一阵阵地发紧,感觉他跟二把手似的,小高,你觉得呢?

高热忱:就是,我也看出来了,这个曹先生一说话,好像就要领导谁似的。

这时小组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刚刚表达过对曹人类感觉的人都在看其他人,似乎在寻找相同意见者。这时张孤单说话了。

张孤单:我不知道座位还有那么多说法,我就是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而已,因为我坐在这里可以看见墙上的挂钟,能看见时间对我而言很重要。也许曹先生觉得跟带领者面对面对他而言也很重要。

此话说完,首先表示同意并且点头的是许不知。

许不知:我不太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些位置是不能坐吗还是怎样,为什么听起来坐在带领者对面的人就不是好人呢?

曹人类听到许不知讲的话,表情上有一种微微释然的感觉。其他人则是一怔,若有所思。这时带领者说话了。

带领者:刚才我好奇地想要了解小组沉默时发生了什么,感谢有的组员回应了我的好奇,紧接着我看到大家对彼此的了解越来越多,而且小组好像正在把所有的害怕放在一个人身上,并且通过排斥这个人从而让自己感觉安全。我在想,如果这里有一个人把心里正在体验的东西说出来,那这个人是代表他自己,还是代表小组的一个部分呢?

带领者的这个干预不知道触动了小组的什么,小组开始陷入沉默。大概三四分钟后,蓝妈妈四顾无人说话,开始表达。

蓝妈妈:我刚才听说这里有老师,也有跟我一样的妈妈,我觉得挺欣慰的,我来这里就是因为我家里有个上初三的男孩,最近不爱学习,老跟我反着来,为了教育这个孩子,我真是身心俱疲。我工作也不是特别忙,也没有什么远大的职业理想,每天下了班就是回家忙活家里这些事,说好听点就叫相夫教子吧,用了这么多精力却换来这么个现状,真是糟心。

蓝妈妈半埋着头说出这些话。

高热忱的脸上随着蓝妈妈的表述变得越来越凝重,听完她说的话,深呼吸了一口,随即开口。

高热忱:孩子到青春期了,逆反。不过他为什么不爱学习了呢?是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或人了吗?

蓝妈妈:刚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去学校了解情况,发现孩子跟老师、跟同学相处得还行,学习成绩不能说优秀吧,至少是中等,但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厌学思想。

高热忱:那他现在还去上学吗?

蓝妈妈:已经休学一个月了,每天就在家里打游戏。

许不知听到“游戏”二字,瞬间来了兴趣,马上侧头问蓝妈妈。

许不知:玩的什么游戏?

这时大家都突然尬笑,然后瞬间恢复,蓝妈妈一脸尴尬。

蓝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游戏,总之就是玩上就拔不出来的那种。

高热忱:我工作的社区里也有很多厌学的孩子,好多也是沉迷网络游戏,当妈的急得没着没落的,我也走访过。基本上都是父母逼得太紧了,搞得孩子只有在游戏空间里才能喘口气。

蓝妈妈:我跟他爸从来都没有逼孩子学习,我们对他的成绩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心里着急,但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过。

这时候权灵感接了话。

权灵感:有没有可能是跟老师的关系不太好,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是不喜欢我的物理老师,一上他的课就头疼,导致我对理科都不太感兴趣,有段时间也不太想去学校。

蓝妈妈听到权灵感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蓝妈妈:好像是,他是说过不喜欢教英语的那个老师。

这时候,韩教育皱了一下眉头。

韩教育:我是当老师的,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学校里有好多不想来上学的孩子,他们自己和家庭都有点问题,最后还要把问题赖在老师头上,我觉得这不公平。作为老师,我的责任是教书,不是负责让每一个学生喜欢上我。再者,进入学校就等于进入半个社会了,难道社会上都是你喜欢的人吗?老师没有讨你喜欢的义务。

这时候曹人类竖起了拇指。

曹人类:我给你手动点赞,你说得太对了。

蓝妈妈欲言,带领者开始说话。

带领者:小组的时间到了,看起来咱们却没有结束感,好像一个话题刚刚被启动,这个话题里有很多丝丝缕缕的东西都可以触动这里不同的成员、引发不同的感觉,而我们又在一个话题里,这个现象是非常有意义的,就好像经过这一个半小时的对话和体验,我们的一部分已经在一起了,还有其他的部分不知道在发生着什么。很感谢大家的努力冒险,以及所做的一切表达,未来有一周的时间来回味这一个半小时,我也邀请大家关注自己的梦,下周同一时间,咱们在这儿见,再见。

以上就是第一轮的下半轮,过程中出现了几个重要的现象。带领者进行了干预,邀请所有人谈论对沉默的感觉和理解。你认为带领者为什么要这么做,组员又是如何回应的?在第一轮做这样的干预,于12轮的小组整体意味着什么?

小组成员指出坐在带领者对面座位的含义是什么?小组有没有发展出一种叫作替罪羊的现象?如果有,这个现象背后的机制是怎样的?带领者又是如何干预的?

下半轮小组出现的话题之间是如何过渡的?话题与话题之间的轨迹是怎样的?组员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发展的?谁跟谁开始走近?谁跟谁开始有冲突的倾向?谁又在回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