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掌故(典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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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白帝城托孤

三国时期的奉节,发生了一件惊动天下、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大事,那就是刘备在白帝城托孤。

帝王临死之前,把儿子托付给大臣,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有很多,前有汉武帝刘彻托孤,后有曹睿托孤于司马懿、孙权托孤于诸葛恪,但只有刘备托孤与众不同。刘备对诸葛亮说:如果太子刘禅有才能,你就辅佐他当皇帝;否则,你便可取而代之。(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蜀汉皇帝刘备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公元219年,魏、吴、蜀三分天下,三足鼎立之势已成,但关羽大意轻敌,在出兵围困曹魏襄樊得手后,正与曹操派来增援的徐晃对峙时,却被东吴大将吕蒙偷袭,不仅丢了荆州,而且败走麦城被擒,年底在临沮(今湖北远安)掉了脑袋。刘备闻知悲痛交加,誓要夺回荆州为二弟关羽报仇,其实更心痛于蜀汉失去荆州,眼看三足鼎立之势就要失衡,蜀汉东面门户洞开,江州(今重庆)将不保。于是,刘备不听丞相诸葛亮和文武大臣的劝说,更不接受孙权的多次求和,决然一意孤行。

公元221年4月,刘备在益州(今成都)称帝,7月便叫诸葛亮镇守成都,令守备阆中的张飞领兵急赴江州,自己亲率30万大军日夜兼程,望两军会合于江州后一起去江东为关羽报仇。张飞在临出兵前,被手下将领张达、范强谋杀,刘备听闻后叹道:“噫!飞死矣。”

然而,蜀军攻打东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路上过夔门、破巫山、荡巴东、占秭归,势不可挡,第二年年初就打到了夷陵(今湖北宜昌),在夷陵东面、长江边上的猇亭建立大本营。

东吴大都督陆逊

当时,孙权一面向魏国曹丕帝上表称臣修好,避免两线作战而腹背受敌;一面厉兵秣马,重用东吴年轻将领陆逊,让陆逊当大都督。战时初期,陆逊考虑到蜀国兵力强大,来势凶猛,求胜心切,地形险峻又居高临下,就力排众议放弃决战,果断实施战略大退却,自巫山一直后撤,退守到猇亭、夷道(今湖北宜都)一线,把几百里狭长的三峡河谷与山地统统留给了蜀军。然后在夷道停止退却,转入积极的战略防御,阻止蜀军继续前进,以集中优势兵力寻求战略决战。

蜀军以“势如破竹”之势,后脚跟前脚地赶到了猇亭,并在此扎下大营。

此刻,陆逊就采用“拖延”战术,令将士们筑垒据城坚守不出,不和蜀军正面开战。从冬天到夏天,两军对垒近半年。六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战事胶着不决,后勤保障出现困难,将士斗志开始懈怠,刘备心中忧愤,一招思之不慎,想都没想就让水军舍舟上岸,把军队转移到茂密的树林里,一个营帐接一个营帐地挨着扎寨,躲避骄阳酷暑,以图秋后再战。

没想到陆逊虽然年轻,却智勇双全、机敏善断。看到蜀军从巫山至夷陵数百里狭长地形,扎下几十近百座大营,战线绵长,兵力极为分散,大营又纷纷移到密林之中,营寨由木栅建成,四周茅草丛生。八月东南风大,陆逊突然在晚上采用火攻,躲在密林里的蜀军连营密布,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吴军四处放火,多路出击,分割包围,迅速歼灭,当夜就连拔蜀军四十座大营。这就是火烧连营七百里,积极战略防御而大胜的经典战例——夷陵之战(猇亭之战)。

蜀军瞬间大败,全线崩溃,全军几近覆灭。刘备连夜狼狈逃跑,一路向西狂奔,差点在巴东县被吴军生擒,在亲兵护卫和巴东驿兵的拼命阻击下才摆脱追兵,退回到奉节一个叫鱼复(古县名,今奉节白帝城)的地方时,因急火攻心加上溃逃路上淋了大雨,生了一场大病且久病不愈。这时,赵云率2万人马赶到,击退了吴军对永安城的进攻,陆逊方才死了擒拿刘备之心。刘备非常后悔,又觉得没脸回成都,只好在鱼复建了一座永安宫,以便安顿下来休整养病。

第二年春天,万物复苏,桃李竞放,但刘备的病情却更加严重。他自知大限已到,来日不多了,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快马加鞭到成都去请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文武大臣速来永安宫,准备安排后事。

夷陵之战(猇亭之战)刘备进攻与逃跑示意图

诸葛亮接报后,心急火燎地带着刘备的两个儿子刘永、刘理及李严等一干大臣,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奉节,只留太子刘禅一个人镇守成都。

一到永安宫,诸葛亮看到刘备病入膏肓的样子,慌忙跪在刘备的龙床前,刘备让诸葛亮起身坐到床边说道:“丞相啊,蜀国能有今天,全靠你辅助我。都怪我刚愎自用,不听劝说,才落到如今这步境地。而今我已沉疴难愈,恐怕不久于人世。你比曹丕贤能,把国家托付你我也放心。如果太子刘禅有为,你就辅佐他;无为,你就自当皇帝吧!”

诸葛亮一听,立马明白刘备之意,顿时惶恐不安,汗流浃背,手足无措,急忙跪下哭道:“皇上,我一定尽力辅佐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刘备白帝城托孤

刘备又请诸葛亮起身,把刘永、刘理唤来吩咐道:“你们两个,还有刘禅,都要给朕记住‘朕死之后,你们兄弟三人,待丞相要像待朕一样,不可无礼!’”说完,让两个儿子给诸葛亮磕头。然后又对唤进的大臣们说:“朕已将孩儿们托付给了丞相,叫他们像对朕一样对待他,你们也要听从丞相的话,精忠为国,让蜀国大展宏图,朕将含笑九泉!”

稍后,刘备过世,享年六十三岁,正是223年4月,距刘备称帝刚两年。

对于刘备托孤的事,有人认为是明君忠臣的典范,后人理当效仿的楷模;也有人认为是刘备老谋深算,以退为进,害怕自己死后诸葛亮篡位,说让诸葛亮当皇帝是假,想他死心塌地辅佐刘禅是真。至于刘备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据记载,刘备临终前,在白帝城召见诸葛亮和李严之后,又秘密召见了赵云。刘备暗示赵云:在其死后刘禅是蜀汉皇帝,如果有人要谋反,你就把他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