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金刚塔
1931年2月16日,正值大年三十,除夕之日,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重庆人迎来了久已盼望的宗教庆典:历时两年,耗资4万银元修建的菩提金刚塔,在七星岗纯阳洞旁落成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万人空巷,人流如潮,几乎成了重庆历史上空前的盛事。
这座菩提金刚塔是内地唯一由西藏洛那活佛亲自主持修建的佛塔,汉藏结合,中西合璧,兼容了多种经典建筑风格,纯石砌成,石质实心,全塔高26米,分为3层。方形基座上是正方形塔身,阴刻《佛说阿弥陀经》全文,塔身四角为源于古希腊的爱奥尼克涡卷柱,塔身上边是一座须弥座形方表,汉藏文横书“菩提金刚塔”五个大字。再往上是一座喇嘛塔,仅宝顶就有近3米高。佛学家张心若为金刚塔撰写了碑文,碑文用汉藏两种文字刻成。
七星岗镇鬼的菩提金刚塔
这座宗教建筑不仅可堪称是20世纪30年代重庆建筑的典型代表,在全国也首屈一指,具有极高的宗教、审美和文物价值。但凡亲临佛塔前仰视而望,一种雄伟、威严、神奇而让人无限敬畏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这次开光大典由藏传佛教高僧多杰格西亲自主持,国家级特派政要和重庆政府首脑及各界名流大亨纷纷出席并以此为荣。整个活动一直高潮联翩,整整延续了14天。每日燃灯数千盏,前来朝拜、观光者数万人。活动期间据统计,“远近之来此瞻拜者不下百万”,这是前无古人,或许说也是后无来者之事。
这可算是金刚塔神奇之处了吧?
高僧多杰格西
人们要问,为何要建这菩提金刚塔呢?这就要从重庆20世纪20年代潘文华市长的“棺山坟堆大拆迁”说起。
重庆城自古以来“一面当陆,三面临江”,只有水路,没有陆路(马路)。而由通远门通往外界的唯一陆路仅是一条三尺宽的石板路,还要七弯八拐,爬坡上坎。世界已进入20世纪了,城市要发展就必须扩大城市规模,冲出通远门,冲出高城墙,修一条从通远门到上清寺的现代公路,与日新月异的世界接轨,才是一个城市的出路。潘文华市长的上述提议,得到了市政厅上下的一致认同。但阻碍他们思路顺利推进的最大难题,是横亘在这条未来公路上的、千百年来形成的42万座坟茔——正如歌谣唱的“通远门,锣鼓响,看埋死人”。你要去挖人家的祖坟,抄人家的祖宗,这几十万户的后人就要同你拼命。可想而知这一桩史无前例的浩大拆迁工程的艰辛和曲折,那是后话。
单就坟墓搬迁刚动工不久,由于拆迁中的新旧矛盾,因艰难而工作粗糙,导致“破棺露骨”,尸骨乱扔,哀鸿遍野,阴风飒飒,市民们人心惶惶,便成了潘文华政府坐立不安的心病。加之市民的担惊受怕,引发捕风捉影,疑神疑鬼,于是“七星岗闹鬼”的传言不胫而走,愈演愈烈。
潘文华市长毕竟是个有担当的人,他要人有人、要枪有枪,面对满城风雨,意志坚定不移:“城墙再厚也要拆,坟墓再多也要迁,马路再难也要修。不如此,重庆将永远困在一个凼凼里头!”于是组织智囊团多次召开会议,最终想出了建“金刚塔镇邪”的对策——这也成了后来重庆人行酒令的口头禅:“七星岗闹鬼,金刚塔镇邪。”
随后,潘文华通过当时已皈依多杰格西的重庆市公安局长乔毅夫,与藏传佛教高僧洛那活佛取得联系,请他来指导建塔之事。目的是“使死者超度,生者永得安宁,消灾避难”,并为百姓提供一处祈福之地。于是才有了上述的宗教景观。
诺那(洛那)活佛
说来也奇怪,自金刚塔于除夕之日落成之后,“七星岗闹鬼”之事就从此云消雾散、戛然而止了,再无“闹鬼”流言,阴阳两界从此相安无事。这能不能说是这座金刚塔的神奇呢?
清末七星岗与通远门城楼相连的石板大道
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破四旧”(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摧毁传统文化的反孔灭佛运动,重庆的无数古迹庙宇被砸烂打碎,菩提金刚塔也未能逃脱劫难。奇怪的是,据说当时红卫兵也有几批人前去捣砸过,第一批去的人有个当场摔成骨折,第二批人中一个被飞溅的碎石打瞎了左眼,一个被斧头误伤了脚。这些莽撞的小青年吓坏了,之后再无红卫兵敢来捣乱。加上附近居民的热心保护,从此,菩提金刚塔安然幸存下来。
几年前,一部历史小说《失踪的上清寺》中提到菩提金刚塔内藏有宝物。书中有一句话:“乱坟闹鬼不清净,菩提镇邪多宝藏。”这一信息的披露,吸引了不少“盗墓贼”前去寻宝。据金刚塔附近的居民讲,近年来至少也有几十起。奇怪的是,金刚塔至今安然无恙。居民们说,夜半三更偶尔会听到金刚塔传来惨叫声,第二天去看——发现有“造访者”的痕迹,有时甚至留有血迹。
居住在菩提金刚塔附近的善良居民们已习惯了“造访者”的光顾,并以宽宥谅解之心对待他们的“贪婪”。他们相信,菩提金刚塔在他们心中是不可摧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