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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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没停，忽然毛青冲进屋来，见到妻子生了个儿子，上前掀开被子，抱起那孩子：

“你要抱他去哪里？”

“哪里！你养得活吗？我把他拿去卖了！”

“你个遭天打雷劈的……”

一个坐月子的女了，那里抢得赢他呢；

“玉兰，赶紧去堵住你老汉，他要把你弟弟抢去卖了。”

母女俩追到外面庙子门口，见到毛青从那破碎的庙子残墙断壁中跑不见了。

不见了。

被迫到了这个地步。

失去了孩子的雷有振，刚才满月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彻底的离开这个己经破碎的家，临行前她搂着才几岁的女儿毛玉兰说：

“在这个屋里你妈我是活不岀来了，先离开，希望你千万别学你老汉，照顾好自己与弟弟，等到我出去如果赚了钱就回来接你们出去。”

一阵泪如雨下。离开了家。

.一阵泪如雨下。离开了家。一路上想起自己的许多往事，自己的父母也是因为毛青常常去吵闹要钱拿去吃鸦片，不得安宁，前年遇上天旱，得了痨病，双双去世。不是逼上绝路，自己也不会离乡背景出去谋生存。小时候也听父亲说过，山寨外面有大城市，也曾跟随父亲去过县城。决定去县城的码头，坐船去那些大城市里再说。感觉自己自结婚的十多年来如同噩梦。

下山要走五十多里山路，才能出这力子寨子到泥土的公路。到那大江边的码头还得走一二百里土石砌成的公路，路上自然是有马车与少数有钱人家的黑色的小轿车。还有冒着浓烟的什么铁壳的货车，噜噜哝哝的开着。兜里没有什么钱，只有三五个小铜币，心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不可能花了的。不能坐任何交通工具，走路，想起以前与父亲去县城里都是骑马，还会有马驭着上好的油去那城里卖，回来还要逛街买家里需要的东西，记得有一次父亲还为自己买了几段花布，回来母亲动手为自己做的棉祆。

这是长江边上的一个中小码头，伫立在山峡边上。上水通重庆的朝天门大码头。下水可直达武汉大码头。第一次离开力子寨，心里有些失落，但是想到屋里的两个孩子都需要自己去努力争取赚钱才能离开那个狼窝似的家。走到县城码头，已经是深更半夜的时候，一狠心悄悄地爬上了一艘货船，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挤到夹缝中坐下来，也不知驶向哪个码头，这船好像是才上满货，她刚走进船舱便见到人卸载了那上船的跳板。心里想只要是大城市自己才下去。看到船身像是山中的小山峰，破破烂烂的仿佛堆了好几层箱子，布包起来的样子。顶上还盖着厚厚的油布。因为疲惫不堪，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原来是荡尽家财吃起鸦片的毛青，见到妻子离家出走，屋里留下不大不小的两个孩子，女儿毛玉兰己经十岁，非常懂事，接着她妈之前在屋里时的业务干，就是接有钱人的脏衣服回来去河边洗，晒干了又送回去。勉强维持姐弟俩的生活，一天只吃两顿。

父亲毛青，在这片算是有文化的人了，便在镇上摆一个摊子，代写书信，那逢年过节又帮人写门上贴的对联什么的。他赚的钱比女儿接衣服赚的多，但是全部拿去喂了烟枪。一家三口这么过着。

再说那雷有振爬上船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昏昏沉沉地，探着身子出去看，只见外面是一片铁栏杆，走过去看，下面波涛汹涌，两岸峭壁伫立，中间有破损的栈道，猿声不断，看那山上的猿猴仿佛比自己家乡山里的还大，又多。

这里正是山峡中段，船仿佛是往下行，下面是什么城市也不知道。只是从前听父亲说过，船往上行就是大城市重庆城。

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早己咕咕乱叫了。悄悄走过去趴在一个铁窗往里看，见到有人正在用餐。好像都是船上的人。这是他们的厨房。墙面上挂满厨具。又见到那门边的案板上搁着一笼提，里面全是蒸熟了的馒头。嘴巴己经流出口水来了。只能往肚子里咽。直见到他们吃完饭，收拾着走了，这才连忙转身穿过狭窄的巷道，进入那房间，顺手抓着两个馒头，正想望外走。听见脚步声，进来一拨人，仿佛都是年轻的男女，急忙躲到那案板底下去，一边使劲咬着手中的馒头，一边听他们说话：

“武昌那边有人接我们吧”

“怎么沒有。”

“退一万步如果没有人来接我们，我们直接去起义的地点，佩戴好起义的臂章即可。”

“这船还有两天可以到汉口码头。这两天大家在船上好好休息两天，这开船的都是我们的人。还有两个水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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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前又听见他们互关握着手轻声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一行人出去后，雷有振才从案板下爬出来，又顺手抓了两个桌子上他们剩下的馒头跑回那些垒起高高的箱子的夹道中，坐在地上。回想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什么是革命？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并不简单。

依然回到那些堆积货物的夹缝中坐在地上。因为无聊与好奇，动手将一只木箱的盖子拗开了看：

“枪！”

惊呆了。瞬间平静下来，将盖子盖好。回想起自己的公公喜欢打猎，那毛家的猎枪有专门的房子堆放，院子里的一栋石头砌成的房子，和像是堡垒，沿着门口的石梯走，两层的房子里面，厚重的四壁墙中，排列着的全是琤琤亮堂的猎枪。枪筒朝上，双管的单管的都有。

记得才到毛家那会儿，一天与毛青，公公一块上山打猎，骑着自家马厩里的马。中午后才进到山中。山里有自己家守猎的房子，

房子上下两层，白灰砌墙，横竖成格。室内装修风格仿古，黑木条格子的梁上吊着灯盏。窗户也是石头砌成的小长方块，安有粗圆的涂着生漆的木头。木窗门上嵌着发黄的铜把手。门也是厚重的木板制成，粗旷结实的感觉。屋当中一张也是粗厚的长方形木桌。上了光亮的漆。灯光下亮晃晃的。石头砌成的梯步旁边是一小片厨房。

第二天早上，正准备下山，湿漉漉的杂草丛生的山路：

“小心点，千万别踩到两旁的草笼笼，那里面有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