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家人
张奶奶惊觉自己说的不妥，立刻闭上了嘴，在我执着的注视下，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这结契也要主人满意才行……不然也不会成功……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奶奶昨天和我说的，你这孩子怎么没完没了！”
张奶奶嘴上强硬，眼神却心虚的飘忽不敢看我，“行了，老头子还在家等着我，没时间和你掰扯了。”
说完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我回到房间好好睡了一觉，等我再醒来，身上伤口已经全都好了。
我环视四周，白竹尘并没有在，昨晚我累的厉害，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他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还靠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虽然不记得他说过什么，但那温柔炽热的语气让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面红耳赤，好像被他热烈的钟爱着。
一整天过去，白竹尘还是没有出现，这一天奶奶的状态已经好的很多，但白竹尘没在身边，让我有些心不在焉，给奶奶端饭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大哥的身上。
虽然菜汤没有洒出来，但是却把大哥手中的手机撞掉了地上。
啪嗒一声，应该摔的不轻，如果是往常，别说是碰掉手机，就是我挡住他的路他都会暴跳如雷，然后告诉爸爸和妈妈，一顿打骂是免不了的。
但是今天大哥有些反常，他笑嘻嘻道，“没撞疼你吧？都怪大哥没看路。”
我后退一步，躲开大哥装模作样伸过来的手，险些以为他也是被什么妖物或者鬼怪附了身，“我没事，大哥不看看你的手机吗？”
趁着大哥捡起手机的功夫，我快速的走了过去。
耳边隐约听到捡起手机的大哥正在和刚刚过来的二哥在聊天，因为距离的问题，我并没有全都听见，只听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七爷”、“厉害”、“好机会”之类的词语。
这些日子除了奶奶以外，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对我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我，确切的说害怕惹到我背后的主人——白竹尘。
给奶奶把饭端过去，又看着奶奶吃完，已经天黑了，我坐在床边打算和奶奶说说话，妈妈却搓着手走了过来，“玲玲，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妈，我不累。”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听你妈的话，刚才就不让你端碗，你非得端，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爸爸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和妈妈站在一起，笑的有些虚假的过分。
“我不累，我给奶奶削个苹果再说。”
我还不习惯和爸爸这么客套的说话，扯了个应付的笑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看着锋利的刀锋有些发呆，突然妈妈惊呼一声，“血！
我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指尖正在涌出鲜血的伤口，这才觉出尖锐的痛感。
居然削到了自己的手指都不自知。
我拿起桌上的卫生纸裹起来，“奶奶我先回去了。”
我状态有些不对，留在这里也照顾不了奶奶？
奶奶也察觉出我今天的心不在焉，说道，“奶奶已经好多了，今天你忙了一天，回去歇歇吧。”
“哎，玲玲，你要是再见到七爷，你让他帮我改改命，多赚钱点！”
爸爸在我身后兴奋的嘱咐我，我差点气笑，且不说改命的可行性是多少，就说白竹尘能帮一个几乎是不相干的改命，还只是为了赚钱。
其实家里的纸扎店生意不错，十里八村独一份，可惜爸爸有赌博的恶习。当初不光输掉了家产，还欠了不少外债。
这房子还是村子里出面，和债主商量留下来的，不过前提是爸爸要在几年之内把钱都还上。
大哥二哥从小娇生惯养，指望不上，以前的时候爸爸还能指望我干活赚钱，现在有了白竹尘，他们不敢再指使我，却把主意打到了白竹尘的头上。
好在奶奶直接替我拒绝，省得我开口拒绝。
“改命是违背天意的，要受到惩罚的，你觉得你有几条命能承受的起？有这功夫琢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多送点货来的实际，明浩明轩也大了，该让他们干点事了。”
两个哥哥名字起的不错，但人却是草包。
奶奶人务实又果断，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却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奶奶的优点，以前奶奶也只觉得爸爸只是平庸了些，没想到前几年居然闹出了欠债抵押房子的大事。
爸爸妈妈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变得狗腿起来，“妈，我这不是也想为了这个家吗，你看七爷那么厉害，他居然能看上玲玲，而且七爷看玲玲的眼神绝对不止是主仆那么简单，咱家要是成了七爷的亲家，您说他能眼睁睁看着房子被收走不成？而且咱们也不能最后无家可归啊，那样七爷也丢人，我也是为了七爷为了这个家好。”
见奶奶不说话，爸爸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玲玲啊，你说你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家里，我们可以把你当成了亲生闺女疼爱，有爸爸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还让你上了大学，如今你有了靠山，可不能忘了爸爸妈妈啊。”
我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爸爸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是情真意切的说出这些年来对我的种种“恩情”，我不由站住了脚步，心中冷笑一声，转过身来。
用一种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冰冷声音说道，“爸，妈，如果当初不是奶奶，我已经冻死在了山上，又或者被野狼之类的动物吃掉，这点我很感激奶奶。这么多年来，爸爸妈妈对我如何，我也明白，也记在了心里。不管怎么样，养育之恩我不会忘，可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心里悲哀、冰冷，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我不是个不懂感恩的人，虽然从小我几乎没穿过新衣服，衣服都是两个哥哥穿小才给我穿，小时候经常被同学嘲笑我穿男生的衣服，东西也都是他们不吃了我才能吃，上学也是奶奶的出的钱。
从懂事起我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岁数小的时候帮着奶奶扎纸扎，岁数大了些就帮着送货，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有再要过奶奶一分钱，趁着周末假期打工赚自己的学费还有生活费。
即便是他们觉得我上学没用，扣掉我的证件，不让我上学，我都没有憎恨过他们。
但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自觉，还想用我来换取那些妄想，那些我本以为大家心知肚明的伤害和过分，在他们嘴里却变成了他们的恩情。
我成了他们翻身的筹码，而不是家人。
这是我第一次坚决的拒绝他们。
爸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脸色涨红，想要发作却被妈妈拉住，爸爸也回过神来，碍于白竹尘，他只能继续转身去游说奶奶。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等到我回到自己小屋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刚才凛然强势的气势突然泄了气。
我感到无力和彷徨。
我没有开灯，关上门按照记忆走到桌子旁，想倒杯水喝，但是半空中手腕却被人突然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