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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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诗词鉴赏:苏小小,最美的女子

她只活了19岁,却让中国人追思爱慕了1500多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历朝历代,才高貌美的女子非常多,但文人墨客对她们着墨甚少,而对于她,赞颂的诗人却有很多。

唐朝的温庭筠,李贺,明朝的张岱,现代的余秋雨等都曾写过诗词追忆她,她被称赞为“中国版的茶花女。”

她的洒脱超逸,使她在后来这么多年来,成为了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

她是南朝齐时期非常著名歌伎,钱塘第一名伎,常常坐着自己自制的油壁车游览西湖山水。

她曾写过“自从君去。数尽残冬春又暮。音信全乖。等到花开不见来。”和“此地曾经歌舞来,风流回首即尘埃。王孙芳草为谁绿,寒食梨花无主开。”等

如果这都猜不到,那我们继续往下看

她出生于479年,父亲是当地较为殷实的商人,而她是家中独女,所以备受宠爱,因长得娇小可爱,所以唤为小小,全称苏小小。

苏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沿袭了祖上香书遗风,所以就有专门的老师教她识字作诗,幼年的她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也为苏小小之后的才女之路做了良好的铺垫。

但不幸的是,苏小小十五岁时,父母就相继谢世,苏小小失去了依靠,仍住在城中旧院里。

睹物思人,易引起伤感的情绪,于是变卖了在城中的家产,带着乳母贾姨移居到城西的西冷桥畔。

在那时,钱塘市由于交通便利,市区已相当繁荣,而城西钱塘湖一带却是一大片荒凉的沼泽地,这里青山环绕,碧水盈盈,虽然未经开发,风景却十分宜人。

苏小小与贾姨在湖山深处的松柏林中筑下一雅致的小楼,过着远离红尘的闲居生活,生活的来源则是父母所留下的颇为丰厚的财产。

春秋两季,是西湖边风景最美的时侯,清风习习,杨柳映波,湖面清澄平静,山色青翠悦目。

这种时候,性好山水的苏小小常偕同贾姨,乘坐着一种特制的油壁游车,环湖观赏湖光山色。

这时的苏小小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一双水灵娇媚的大眼睛,看上一眼都能让人醉倒。

一个青春活力的美少女,无遮无拦地荡游在山湄水涯,自然引起一些风流少年的追逐调笑,于是苏小小的油壁车后常常跟着一串俊逸倜傥的公子哥儿。

俗话说,少女怀春。

一天,她见油壁车后紧随着的是几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频频把热烈的目光投向苏小小。苏小小心中颇为得意,一时兴起,便在车中朗声吟诵道:

燕引莺招柳夹道,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冷妾姓苏。

这首诗十分直爽地介绍了自己,并大胆地表露了她的心意,原本不是青楼人家,只因过于寂寞,她希望有人扣门来访。

这对于一般闺中女子来讲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苏小小从小很少受到父母的约束,性情开朗,吟出这样的诗也不足为怪。

车后的少年听到佳音,个个大喜过望,当即就追随着苏小小的车,到了她西冷桥畔的小楼。

苏小小见客人应声而来,起初有些羞怯,不知如何是好,后见来客个个彬彬有礼,谈吐文雅,于是相邀入客堂落座。

善解人意的贾姨奉上香茗,主客一边品茗,一边谈诗论诗,品说周围风光,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

事情传开后,钱塘的仕宦客商、名流文士都慕名来西冷桥畔,造访苏小小。

但这些人均先被贾姨拦住,经过她的观察挑捡,年少而有文采的才能入门见苏小小,其他满脑肠肥、俗不可耐的人,即使掷以千金,也被婉言谢绝。

(据记载,钱塘城内巨富钱万才数次登门,愿以千金娶小小为侍妾,也被小小拒绝。钱万才失了面子,发狠道:“你有才貌,我有财势,惹恼了我可要小心!”

贾姨劝她:“不妨寻个富贵人家,终身也有了依靠。”

小小道:“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岂在财貌?!更何况我爱的是西湖山水,假如身入金屋,岂不从此坐井观天!”

贾姨担心小小母亲留下的积蓄用尽,将来生计无着。

小小说:“宁以歌妓谋生,身自由,心干净,也不愿闷死在侯门内。”

贾姨叹息道:“姑娘以青楼为净土,把人情世故倒也看得透彻!”

如此又过了几年,母亲的积蓄终于用完。小小二话不说,操琴谋生)

如此一来,苏小小就更有名了,许多人都以能与她对坐清谈为荣幸。

人们虽然也把她看成一个待客的青楼女,又有人称她为诗妓,但实际上她与那些卖身为生的女子绝不一样,用现在的眼光看来,她更象是一个文学沙龙的女主持。

想必当年的西子湖畔,一定是一处无比浪漫的所在吧?

某日,苏小小如往常一样去西湖游玩,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遇上了另她倾心不已的白马王子——阮郁。

他是南北朝时期齐朝建康(南京)人,其父为当朝宰相,当时奉命到浙东办事,路经杭州来西湖游玩,从而和苏小小一见钟情。

阮郁姿容英俊潇洒,广见世面,且诗词歌赋了得,言谈举止文雅大方,全不似那些只懂吃喝玩乐之纨绔子弟。

如果说阮郁就此忘记了小小,也许小小的命运就会是另外一种结果,可是苏小小的娇美已经印在了阮郁的心里。

他早就听说了苏小小的芳名,特意来寻她,阮郁英俊税洒,举止文雅,言谈中对西湖山水赞不绝口。

小小道:“你既爱湖山,请到楼上镜阁眺望。”

镜阁墙壁上贴着小小书写的诗,阮郁念到“水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春色拖”时,不禁叫好,对小小更添了几分爱慕之心。

阮郁沉吟片刻,依韵和了一首。

小小知他是有才之士,便叫侍女摆开酒肴,两人对饮起来。

阮郁本是风流才子,此刻面对美景,趁着酒意,随口吟出不少佳句。小小更是喜欢,停杯抚琴,曲调悠扬缠绵,传递着眷恋之情。

此后一连几天,小小和阮郁都在断桥相会。一个驱车前往,一个骑马相随,沿湖堤、傍山路缓缓而游,好不快活。

贾姨见小小和阮郁一见钟情,很是高兴,夸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小说:“他是相国公子,我是青楼歌妓,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等阮郁又来时,心直口快的贾姨妈当着小小的面,问阮郁会不会变心。阮郁紧执小小的手,指着门前的松柏道:“青松作证,阮郁愿与小小同生死。”

后来,小小与阮郁来到西泠桥头,正当夕阳西下,飞鸟归巢之时,周围一片静谧,小小轻吟道: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和南朝时期堆砌华丽辞藻、过分雕琢的宫体诗不同,苏小小这一首诗清丽脱俗,情感真挚,颇有南朝民歌的清新风格。

当夜,由贾姨作主,两人定下终身。之后,选了个黄道吉日,张灯结彩,备筵设席,办了婚事。

阮郁成婚的书信送到家中,阮道气得差点昏倒:堂堂宰相之子娶了歌妓,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但山高水远,一时又奈何不得。

阮道老谋深算,强按怒火,写了封信,连同一份厚礼,派人送至钱塘,交给阮郁。

信中写道:小小既是品貌双全的才女,他并不反对这门婚事。还提醒阮郁不可贪欢于夫妻之情而荒了学业。

阮郁、小小见阮道说得通情达理,才放下心来。

过了些时日,阮郁又接到家书,说阮道因受风寒卧床不起。小小急忙打点行装,催阮郁回去探亲。

阮郁赶回家中,见父亲安然无恙,不由奇怪,阮道怒骂道:“你被贱女迷住心窍,我不施计,你如何能回来?”

不由阮郁分说,命人将他关进书房。阮道又作主,为阮郁另择名门闺秀。

阮母道:“等你完了婚事,取了功名,再娶几个侍妾,也非难事,想那姑娘也不会怪你失信薄情吧?”

阮郁低头不语。

小小自阮郁去后,整日足不出户,左等右等总不见阮郁的信息。

“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她只能吟诗以解愁闷。

春去夏至,小小才接到阮郁的信。只见她脸色苍白,双手微颤,眼里噙着两滴泪花,良久,才吐出一句:“原来如此!”

入夜,小小独自关在房中,饮一阵酒,抚一阵琴,间或抽泣几声,直到深夜才没了声响。

贾姨放心不下,破门而入,小小已醉倒在床上,泪水湿透了枕巾。

清晨,小小摇摇晃晃跨出家门,来到西泠桥上,望着湖上娇艳的荷花独自出神。

贾姨跟了出来,扶住小小:“男女之情往往薄似烟云,短似朝露,你千万要想得开,身体要紧。”

小小似答非答道:“我的心是干净的!”

从此以后,小小脸上少有笑容,性情变得更为冷峻孤傲,接待客人,言语之间更多调侃的冷笑。不想,倒反而传出个“冷美人”的名声。

小小对山水的痴恋未变,只不过,她不再到热闹的景区,而专去人迹稀少之处。

为了使苏小小忘却旧愁,贾姨又让一些可心的文雅公子进屋来,陪苏小小聊天。慢慢地,西冷桥畔又恢复了往日车马盈门,络绎不绝的胜况。

但有了与阮郎的那一段幽情,苏小小再也无心倾情与谁了。她与客人仍然仅限于品茗清谈,偶尔置酒待客,或献上一曲清歌,绝不留宿客人。

好在能在这里登堂入室的客人也都是文雅之士,并不会有过分的要求。

秋高气爽,红叶满山,苏小小有一天又乘油壁车出游。在湖滨她见到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样子酷似阮郁,但却衣着寒酸,神情沮丧。

苏小小为之怦然心动,于是停下车来询问,对方见是一位美丽的姑娘相问,神态充满着关切,就非常拘谨的相告:“小生姓鲍名仁,家境贫寒,读书荒山古寺之中,准备入京应试,无奈盘缠短缺,无法成行。今考期临近,我只能望湖兴叹!”

苏小小年纪虽小,却阅人甚多,她觉得眼前这位书生必然大有前途,容貌又似阮郎,于是决心资助他。

小小不避嫌道:“妾见君丰仪,必非久居人下的人,愿倾囊相助,也能验证一下妾的眼光。”

鲍仁自然是感动不已。苏小小变卖了一些贵重首饰,给鲍仁打点了行装,送他上路,鲍仁频频叩谢,感激地说:“千秋高义,反在闺帏,芳卿之情,铭记在心!待我有成之日,必来叩谢恩人。”

送走了鲍仁,苏小小深深体会到一种帮助别人的快乐,她明白自己对鲍仁动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更象一种母亲式的付出,并不希冀什么报答,真希望能早日得到他成功的好消息。

上江观察使孟浪,因公事来到钱塘,听人说起苏小小的艳名,自己碍于身份不便亲往西冷桥畔拜访,就在湖滨酒楼备下酒席,差人前往苏家请苏小小来见。

不料苏小小来了清傲的气性,端起了架势不肯应邀,一拖再拖。经过孟浪三番五次地派人催请,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来到酒楼。

孟浪在酒楼已等得十分恼火,心想:我堂堂观察使,竟迟迟请不动一个妓女,待她来了,定要当席羞辱她一番,以泻心头之火。

等到苏小小姗姗而来,她那美艳的容貌,娴雅妩媚的气韵,立刻镇慑了在场的人,孟浪也被她迷住了,怒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定定神,觉得还是有必要难她一难,于是指着窗外怒放的梅花道:“今日雅集赏梅,就以此为题,敢请芳驾即席赋诗!”

苏小小已料到了他的心思,她从容不迫地信口吟出: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

若更分红白,还须青眼看!

孟浪自然明白她的诗句中,既隐然有讨饶的意味,又不卑不亢,恰如其份,不禁为之赞佩不已,于是宾主开怀畅饮,如逢知己。

直至夜半时分,才命人明灯执火,恭敬地送苏小小回家。

苏小小就像一朵高洁溢香的梅花开在西冷桥畔,虽然赏花者甚多,然而让她倾心的却寥寥无几。

后来招人陷害入狱,在出狱时,已经身染重病,再加上积郁成疾。她无力乘车游湖,只能靠在床上,眺望窗外景色。

夜幕垂窗,娇艳的荷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纯净可爱,小小不禁轻轻吟道:“满身月露清凉气,并作映日一喷香。

贾姨见小小病情垂危,问她:“你交广甚多,不知可有什么未了的事?”

小小感慨道:“交际似浮云,欢情如流水。我的心迹又有谁知?小小别无所求,只愿埋骨于西泠,不负我对山水的一片痴情。”

小小说罢,含恨逝去。

安葬时日时。这天,几个差人飞马来到小小家,问道:“苏姑娘在家么?滑州刺史前来面拜。”

贾姨妈哭道:“苏姑娘在家,只可惜睡在棺木之中。”

差人大惊失色,飞马而去。

不多时,只见一人身穿素衣,头戴白绫,骑着白马而来,到西泠桥边下马,步行至小小家门前,一路痛哭。

他奔到灵堂,抚棺痛哭:“苏姑娘,为何不等我鲍仁来谢知己,就辞世而去?老天不公,为何容不得你这个有才有德有情的奇女子!”

到底是来迟了啊!

贾姨含泪相劝,鲍仁道:“人之相知,贵乎知心,知我心者,唯有小小。”

贾姨道:“有鲍相公这番话,小小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贾姨又说了小小的临终遗愿。鲍仁这才强压悲哀,请人在西泠桥侧选地筑墓修亭。

出殡下葬之日,夹道观看者不计其数。

鲍仁一身丧服,亲送小小灵枢,安葬在离西冷桥不远的山水极佳处,并在她墓前立碑曰:钱塘苏小小之墓。

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

鲍仁亲撰碑文,写出苏小小一生为人,以表明她的高洁人格。

临行前,鲍仁又来哭祭道:“倘不能为民作主,我鲍仁定来墓前厮守。”

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是苏小小的遗愿,山水之于小小,犹如小小之于我。

西泠桥畔的埋香之所,既了却了佳人遗愿,又为西湖山水增色。

苏小小去世后1500多年间,几乎每个时代都有人把她当做一代知己,他们不厌其烦地为她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诗文。

温庭筠有《苏小小歌》云:

买莲莫破券,买酒莫解金。酒里春容抱离恨,水中莲子怀芳心。吴宫女儿腰似束,家在钱唐小江曲。一自檀郎逐便风,门前春水年年绿。

在温庭筠的心目中,苏小小自是标准的江南美女,清丽温婉、婀娜多姿。门前春水一如既往地明媚,却因为佳人可悲可叹的命运而令人充满愁思。

最华美凄艳的句子,当然要数唐代鬼才诗人李贺的《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在李贺心目中,苏小小如同《山鬼》中的神女一般,是集了山水风物之灵气为一体的女子。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一句读来令人心碎,佳人当年和心爱之人分开后的失意情景仿佛再现。

直到今天,大多文人墨客们,依然毫不掩饰对她的一片深情,余秋雨给了她至高无比的评价,而李敖甚至希望死后能葬在她的身边。

事实上,人们早忘了她故事里的男主角,只知道那个敢爱敢恨的姑娘是多么美好,苏小小不仅已不止是一个芳年早亡的多情少女而已,如今的她还成了一个唯美而诗意的文化符号。

苏小小的意义在于,她构成了与正统人格结构的奇特对峙。

再正经的鸿儒高士,在社会品格上可以无可指摘,却常常压抑着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本体的自然流程。

这种结构是那样的宏大和强悍,使生命意识的激流不能不在崇山峻岭的围困中变得恣肆和怪异。

这里又一次出现了道德和不道德、人性和非人性,美和丑的悖论:社会污浊中也会隐伏着人性的大合理,而这种大合理的实现方式又常常怪异到正常的人们所难以容忍。

反之,社会历史的大光亮,又常常以牺牲人本体的许多重要命题为代价。

单向完满的理想状态,多是梦境。

而人类难以挣脱的一大悲哀,便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