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诗词鉴赏:此心安处是吾乡
大家好,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事苏轼的一首词
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宋· 苏轼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元丰二年(1079年),四十三岁的苏轼被调为湖州知州,他上任后照例给神宗上了一封《湖州谢彪》。
这本是例行公事,但由于苏轼恃才傲物,口无遮拦,连官要文章,也要带点个人色彩,说自己“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这句话用白话文翻译便是,我太笨了,适应不了时代的变化,难以和王安石等改革官员共事,我年纪已经老了,也做不了此般变法之事,我也就只能管理下小城的老百姓,如此,也就够了。
这些话被新党利用,无中生有,网罗罪名。说苏轼妄自尊大,包藏祸心等。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倒苏之声不绝于耳。
于是,才上任三个月的苏轼便被御史台逮捕(相当于如今的中央纪委)
不安与惶恐,让苏轼在被押解进京途中几度想跳河自杀,甚至在狱中写下绝命诗,“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在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向弟弟苏辙作最后的告别,字字泣泪。
弟弟苏辙冒死上书神宗皇帝,“臣欲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非敢望末减其罪,但得免下狱死为幸。”希望效法汉代缇萦救父,以自身官职换取兄长活命的机会。
政敌王安石出言相救,上书神宗,“安有盛世而杀才士乎?”委婉提醒皇帝宋朝不杀士大夫的祖制。
太皇太后曹氏此时生命垂危,神宗想要大赦天下为她积福,太皇太后却说:“凶恶之人何需赦免,只要放一个苏轼就够了”。
多少人都甘冒大不韪之罪,在政治的风声鹤唳中,为这位大文豪发声。
最终,在御史台监狱里经历四个多月的折辱拘禁后,苏轼勉强保全性命。
十一月底,苏轼被贬黄州,弟弟苏辙、好友驸马王诜、好友王巩等许多亲友均遭受牵连,被贬蛮荒。
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而其中,因为此案而牵连的好友王巩是贬的最远的,罚的也是最重的。(被罚到广西去监督酒盐税了)
这首诗的背景也就在于此。
一千多年前,广西可不像现在这般山清水秀,那个时候的广西,素有“瘴乡”之称。
何谓瘴气:就是热带雨林中动植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高温群致,人若是待久了,就会嗝屁的那种(你问我多久?至多在瘴气中呆一个小时吧,好像,我也不知道,俺又没试过)
王定国不是苏轼,他没有苏轼那般没心没肺,肆意洒脱,在广西五年生活中,王定国死了两个儿子,就连自己都差点一命呜呼。
待到他被赦免北归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脱了一层皮,昔日的意气风发,风流儒雅被岭南的凄风苦雨消磨的一干二净。
可王定国却从不提及这些,为了安慰苏轼,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大谈道家长生之术,说自己在这边修仙,很是快活。
除此之外,两人还经常书信交流诗词书法绘画心得。
元丰六年(1083年),王巩北归,与苏轼相会,苏轼看着眼前与记忆大相径庭的老友,不由感慨万千,可王定国只是笑笑,啥都没说。
席间,王定国出歌妓柔奴唱歌助兴,只见柔奴半抱琵琶,轻送歌声,竟然别有一番风味。苏轼以前也见过她的才艺,但此刻只觉得她的歌声更为天美,人也更好看了。
王巩告诉苏轼,在他被贬途中,家中歌舞妓全都走了,多亏她陪着我度过了那些日子。
于是苏轼试探的问柔奴“岭南是不是不好啊?”
而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我心安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为啥心安?
俺估计她是喜欢王定国的,有他的地方,即便是不毛之地,想必也是她的天堂吧。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一个事情。
当初我在CQ市诗词协会的时候,有个人总说重庆哪里哪里不好什么什么的,各种贬低。
各种找存在感,看的我想一巴掌呼死他
于是群里的人都在指责他,说他难道不是重庆人吗之类的。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继续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记得当时,有个人跟我同时发了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说:知音
他回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心若没有栖息地,到哪里都是飘零。
苏轼听完后,愣了片刻,随即大喜,他没想到,在此刻竟然能遇见知音。
儒家讲究贫贱不能移,即使生活清苦,也自得其乐,即便身居陋巷,也要坚守着诗和远方,过好当下。
如今却听得柔奴如此言语,着实打动惊艳了苏轼,于是写下了这首名传千古的《定风波》送给她。
上阙写柔奴的外在美,开篇“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描绘柔奴的天生丽质、花容月貌。
点酥娘,即肤如凝脂,光洁细腻的美女。
接着,苏轼展开了龙飞凤舞的想像,人人都说她唱歌像雪花飞过炎热的一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凉了。
这是赞其高超的歌技,更是颂其广博的胸襟,笔调空灵蕴藉,给人一种旷远清丽的美感。
下阕写柔奴北归,刻画其内在美。柔奴从万里之遥的岭南回来后,那里的艰苦生活并没有打倒她,反而愈加容光焕发,总是微笑着去面对身边的人和事。
那如春风般的笑容中还带着岭南梅花的清香。
最后写到词人和她的问答。先以否定语气提问“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陡转,使答语“此心安处是吾乡”更显有力。
白居易《初出城留别》中有“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种桃杏》中有“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等语。
苏轼的这句词,受白居易诗的启发,但又明显地带有王巩和柔奴遭遇的烙印,有着词人的个性特征,不仅是柔奴的回答,也暗含苏轼的处世哲学与人生态度。
也许朝中宵小在诡计得逞,成功将苏轼。王巩等人贬到穷山恶水后,私下里喜不胜收,甚至互相开派对。
可是,他们不知道啊,对于苏轼,王巩这些人来说,就算是被打入万丈深渊,也能怡然自乐,淡然处之。
因为他们明白,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只要心定下来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过上自己想要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