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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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怪我?”貊庠回身静静地看向身后的来人,似乎是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他对自己的称呼,并不算是讽刺,可眸光辗转间却从震惊到惊悚,“你说那人是贺槿!”

“没错,那人的确是贺槿!”谭青实诚的回应道,紧着,毫不在意的又接了一句,“反正,也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儿,想必他也是懂的,此刻是重新做主三界的重要时刻,或者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没有在那帝王面前戳穿我的身份!”

貊庠的脸色瞬间一白,神色显而易见的沉重起来,否认道,“……我与你之间,可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吗,到不必什么都同我说。”

说着,貊庠便偏头看向不远处来往匆匆的宫人,明显他有在控制时疫,他们这才没有染病,可究竟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庠儿,你怎么见了老熟人便翻脸不认我了呢,好歹是我从那戾可弑神的祭坛里拉出来了你,不谢谢我就算了,怎可这般无情!”谭青的神色一阵明灭,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可真冷漠!”

“我可没有上赶着被你救!”貊庠眼色一冷,一口回怼,“你这么做,纯属只是为了你自己,冠冕堂皇什么!”

谭青慵懒的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张口应道,“庠儿,那几位被你拖入祭坛里的神明,如今磨的只剩下几缕神魂,你不去瞧瞧他们的惨状!”

“起码,也要劝劝你们的族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能够踏着他们最后一丝神力一举冲破祭坛之时,这人间可不是随便他们想吃就吃的,我也知道,这千年,他们一众恶鬼无人献祭也是被饿坏了。”

“我说过,你完全不必如此客气的骗我,你想要什么,又是有什么拿不到的?”

貊庠从来不信他,即使是臆测,也知晓他从来不是只为了放出被囚困在祭坛之中的南戎一族那么简单。

他想要的,或许更多,也许又只是三界重新换换主人是他而已。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的底牌是南戎,那么貊庠不介意大家一起消失。

起先,她从头到尾想要带走的就只有一个南戎罢了,即使走向最终的永远消失,那也甘之如饴,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存在于世间!

因为,她也存了心思,不过是渗透天机在极致毁灭之后重生,尽管此举艰难重重,可是只要有一分的走向,那也是有胜算的。

然而根据此刻情况,单就一个谭青,那又何止是艰巨啊!

“庠儿,此话差矣,我这不如意之事儿啊,委实可就多了去了,譬如你这个不太听话的女娃娃,心思可比海一般深,不是一点儿叫人害怕啊。”谭青打趣儿似的反驳道,下一刻,就萎靡的靠在廊檐的栏杆处,一副病态的公子样子,两只眼睛却冒着精光似的悠悠盯着她。

貊庠被盯的浑身难受,佯装从容的瞥去几眼后,退后一步,转身欲要避开的远离。

谭青掩在袖口之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如是算计着什么的俏皮动作,唇角的笑意盈盈,如是秋水仙碱,一片迷蒙的幻境,却是没有说话。

貊庠见他并没有拦她去路的想法,顿时两步并做一步的逃也似的离开,自然也是瞧见了他的小动作是比不得明面上的那般相安无事。

可存疑的心思也只是一闪而逝罢了。

终归,她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

穿过帝宫之内的重重廊檐,貊庠来到一处儿不大的梅园,树底下是红色的花瓣,树上是还在盛开的花束,如是置身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

貊庠伸手拽下一束梅枝,拿在眼前仔细分辩,看起来是真花并不是幻术所制。

自然,不是谁都可以在这大虞帝宫里施行任何术法的,即使是道行高深的天帝也要斟酌一番的。

貊庠将手抽回,张目望去周遭的梅花,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脸色总归是不好的。

突然,她对着梅园的某个方向风也似的飘了过去,却是直愣愣的停在某一树梅花下看见了裹着黑色大毡的大虞帝王,那上好的皮子可是紫貂所制,比起狐狸可是贵多了。

貊庠躲在远处,悄悄地凝视那人,在想,他在此地做什么,不会是想感染时疫吧!

这么一想,貊庠顿时觉得不可置信,于是十足十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摸着毫无感觉的脸,却佯装做出呼痛状儿,暗骂自己可真能想的出来,这掌权者可都是最爱惜命的人了,料想他也是不例外的!

然而似乎,就只是一瞬的功夫,貊庠便就又看见了贺槿,的确,他身上的衣饰纹路,方才见过,所以她识得出来。

将耳朵伸的高高的,貊庠即使是心理厌恶贺槿来者,可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事关此次时疫。

到底,她更加想要将祭坛的族人拉出那个苦海深狱,他们本不该再继续下去,那种苦难需要结束,是的,必须要结束,并且一定要由她来终结,这个处于南戎最后一位王族的王。

可是她却是除去了风声呼呼什么也没有听到,貊庠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可是却只是一瞬之间便消散了干净,因为迎接她的是更加令人背脊发凉的东西。

老实说,谭青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像是一褚墙壁,堵的人心惶惶不可安宁。

她连忙退后几步,警惕的对着他看了回去,心里却道,方才他不是坐在太液池岸边的廊檐处吗?

“所以,你是跟着我来此的吗?”貊庠眉毛一拧,深凝的神色瞧不出情绪的问道。

谭青笼着袖筒越过她,否认道,“路这么宽阔,还需要跟着你!”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因为要看着贺槿吗?”貊庠又问,其实已经心里已经有猜出十之八九,的确贺槿现在可是同这大虞的帝王在一起,若是强强联手,他不担心才怪了。

谭青停在一尺之外,他回眸阴沉沉盯着有些距离的貊庠半晌,忽然就绽开了安宁的笑,漾在一张清泞又略显苍白的脸上,令人一霎便有些看花了眼,他语重心长的道,“庠儿,你我如今可需同心协力才可,可千万不能离心呐!”

貊庠一头雾水,随即便预感不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提点一下你,如今整个三界都已容不下一个貊庠,更加容不下南戎众恶鬼,你以为贺槿与天帝的忘川一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收场吗,绝对不是天帝……”

貊庠不假思索的抢话:“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哦,你知道啊?”一道磁性的男声透着寒霜般掠来打断了貊庠的话,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静载在这风声里。

谭青同貊庠一齐抬眸,不约而同地望向来人。

摔先反应过来的貊庠,条件反射的躲在了谭青身后,却引得他一阵嘲笑连连,随后对着施施然而来的墨袍男子随心所欲的道了一句,“我就是知晓啊,冥王大人,你将天帝伤至快要损命,如今仙界只靠着玄武帝尊在苦苦撑着,怎么样,消息不假吧!”

“一堆阴尸而衍生而成的邪祟而已,胆子却还挺大,竟然敢筹谋整个三界,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贺槿不答反在质问,紧着又看向了藏在谭青身后不出的貊庠,却是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的盯着她,而那双似利剑出鞘的眸子,却几乎将她给穿透了一般。

貊庠只稍抬眼的功夫就能看到,而她只是死死的按耐住自己一刀挥过去的冲动,可见知晓自己此刻还不够人家一巴掌给呼死的本事。

的确,谭青说的很对,这三界怕是早早都容不下她了,或许只有毁之一旦了。

“呵,冥王大人记错了,不是一堆阴尸,而是一城,我才不是衍生之物,我可是戏法师。”谭青拨乱反正的语气纠错道,虽然始终淡淡笑着,可是看不出一丝真。

贺槿若有所思的将视线转向谭青,审视着他,眸中嘲讽堆满,“的确,是一城死物,不过戏法师一词,可当真衬你,真够给人看笑话的,不管是如今的邪祟还是如今眼前的你!”

谭青眸光一紧,显而易见的发冷,可他依旧淡笑,而眼尾却又略显几分苍白,“唉,冥王大人这么说,我可伤心了,我们之间可是早早便就识得,那时候关系还不错,对了,说起来这事儿,你还送了我一城的阴尸增进修为……”

贺槿冷冷清清的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顿时有些气笑了,此人可真是想死的紧,他打断道:“谭青啊谭青,你想要三界啊,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以偿!”

“谁说我想要的是三界,贺槿兄,你那冥界我可没有想过!”谭青扯着嘴皮打包票道,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贺槿此话当不是玩笑,所以,定要好好抓紧手中的筹码,也是,贺槿不是傻子,势必清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才会给仙界喘息之机。

“你竟然还敢称兄长,怎么你是贵人多忘事呀,不记得将别了吗?”贺槿撕破脸皮,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同他继续虚以委蛇,十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