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结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施救狐狸

玉锦楼是湘潭城里最火的一家酒楼,可从昨日起就闭门谢客,因为老板娘病了,鼻血根本止不住。

不止急坏了众多伙计,那老板娘好友兼伙计的貊庠也急了,她找了全湘潭的棉花和纱布过来欲以止血,诸多大夫也差点连店都搬空,全部都带到了玉锦楼,皆想要一展身手治好老板娘的失血症,拿到过百两银子的高额诊金,就算一年不开张也够悠闲吃半载。

而这种奖赏就连貊庠手底下的一众老鬼和小鬼都想要凑数帮忙,可是还没有挨到玉锦楼地界就被他们的鬼老大,一巴掌给全数拍飞了。

他们只能哭唧唧的钻回阴沟和角落里去,暗自躺着生气,他们的老大简直是重色轻下属,这还没有得到人呢,就这般苛待他们。

玉锦楼后院装修最好的一处厢房,堆满了各类书籍,大小也是类似于藏书阁。

“你怎么样,你该不会成为狐狸一族史上留鼻血死亡的妖狐吧!”

貊庠坐在与浓的面前,凑近了她那流血不止的鼻子瞧,神思复杂。

与浓往椅子后一靠,远离了貊庠近距离放大的丑脸,心里眼里都舒服了后,这才将鼻孔里吸满血液的棉花团抽了出来,捡起一旁新的棉花团又悠悠塞进鼻孔里,提醒道,“你又忘记了,你活着我就活着。”

貊庠是一点也未注意到某人对她的嫌弃,那是又追着挪近了距离,真诚的对上她的眼睛,满眼困惑的蹙起秀眉,连忙插话道,“不对啊,可我怎么没流鼻血,按理说来我们的遭遇也应该相连啊!”

与浓没有再移开,只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解释说,“我只是前几日弄坏了族人的脸,所以不巧被追杀了几座城,所以跑的气血飙升了,放心我们只是生死紧系,与旁的无关!”

貊庠有点惊疑不定,于是,她再一遍询问,“你没说慌,我们只是性命交关而已?”

与浓举起手爪起誓,鼻子塞进去的棉花却当即掉了出来,鲜血瞬间狂涌到嘴里吐冒了一个大泡泡,扑了一脸,像个滑稽的美丽娃娃,正气凛然道,“真的!”

貊庠看着眼前一脸血腥泛滥的女人,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手指麻利的给她鼻孔塞了两团棉花,看着不再溢出血迹,这才松了口气,她商议道,“那我去找大夫给你开止血的药,你在这里研究怎么样才能换了这具仙体。”

话落,就窜出了房间,也不管与浓答应还是拒绝。

午后的艳阳照进玉锦楼的后院,斑驳陆离的光束打在青色的地砖上,忽闪忽闪的明亮,而射在后院一处窗户房门大开的厨房,却时不时的冒出咕咕浓黑的狼烟,而厨房里的物品除锅灶外其余都摆放整齐,却通通都被烟雾笼罩的失去了往昔面貌,乌漆麻黑的一层黑雾缭绕。

外面的数十名大夫则横七竖八的站着或坐着,以及厨房里的四位厨子,他们都焦虑不安的仅仅盯着厨房门口的方向,心里都怕烧了房子,正等着去扑救,因为,高额的诊金还没付出来,这主家万不可被烧没了。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干净的少年则倚在院中红枫树的位置张望了厨房的窗户里冒出漆黑色的浓烟许久,迟迟不见转动眸子,似乎是僵硬了,直到窗户“砰”的一声,炸裂响起,众人才一齐看向少年一早便看去的地方,几乎是一混而上。

万幸的房子是没着火,但是堆在厨房窗外一摞小山似的药材却被浓烟醺着火了,那都是止血凉血,平益气血的珍稀之物。

“这我家的百年地榆,可是止血的宝贝啊!”

一位老大叔扑灭了装药材盒子上面的火,隐约可见药铺的朱字记号,脸上心疼的曝出猪肝色,眼光转了一圈周遭的同僚,“特么谁放的火!”

“呀,我家的龙牙草!”

回应老大叔的是另一中年男人,他拨开混乱抢夺药材的人群,捡到自家的药材,捧在手里像是要打人的态度,恶劣吵囊道,“是呀,那个狗崽子放的火。”

白衣干净的那位少年,终于从黑云翻涌的厨房窗里收回了快要僵直的视线,喃喃自语的破案道,“这火应是厨房里的那人放的,只是没有火星,是雷击木的火烟,这很奢侈。”

随后,他眸光一动瞧向天空一道白色的流光直直闪落,看样子是落入了城中的商府,那是湘潭历代城主的府邸。

而眨眼之间,他便就一闪离开了乱糟糟抢救药材的后院,四位厨子几乎要哭了,扒在门口捂着口鼻,哭着求他们的鬼老大,赶紧的出来。

而两个时辰之后。

厨房里的貊庠,根本不理门口的那四位厨子,其实,他们也是她的鬼下属。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在漆黑色的浓烟中,熬的药汤终于要成了。

当药汤盛进碗里,她迫不及待的便冲出厨房,丢下围在厨房外众位抢救药材而累的席地而坐的大夫们,不顾他们疑难,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还有骂骂咧咧去灭烟的四位厨子,快速的便去找了与浓。

然而,肉眼可见,喝下药汤的与浓,鼻血是止了不少,于是乎,满园子的大夫都领了诊金,也不顾药材被烧,乐呵呵便回家去了,只有四名厨子在厨房悲戚洗刷被烟尘熏的黑的厨具。

但是与浓要是知道自己赞了将近千年的家底被貊庠一瞬给败了干净,她一定会吃了貊庠,绝对不考虑放过她。

好在,貊庠将诊金分发出去,那些人还没有摸热乎,复又给偷了回来,可看着黄金太是喜欢那颜色,所以顺道还洗劫了湘潭城主府的金库,那是将玉锦楼的库房压的满满当当,有种比本朝皇帝百里奚的议政大殿还阔的架势。

而那位名叫商容的城主,在得知金库不翼而飞之后,在人力毫无头绪查出凶手,只能推测出是妖鬼后,便气急败坏的发布命令,满城召集能人异士,一定要找到那偷金库的妖鬼,然而,此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经发出便八百里加急般,散播在大虞的七十四城,二十四州。而后各种能人异士们像是按揭般涌入湘潭城中,且还差点让皇帝百里奚误以为,湘潭城要造反,派了好些巡抚大臣来,最后却是一乌龙,不过,城主府金库被妖鬼所盗,却也不是小事,便让巡抚大臣们留下来帮忙继续彻查妖鬼盗金一事儿。但是在湘潭城中热热闹闹的忙活了近一个月,也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湘潭城的妖鬼,却是被那些能人异士们逮了不少且就地关押适时斩杀。

貊庠听闻此消息的时候,差点操起她的飞月刀去干死那城主商容,那可都是她手底下的小鬼,但是除了妖,他竟然为那么一点小钱就发脾气。

可奈何她偷了仙体,还未更换,倒是十分害怕招来神仙,便去那城主府转了一圈,又灰溜溜的回了。

与浓见此,捂着肚子笑话貊庠,一激动,鼻子复又开始流血。

貊庠愤愤大哭,那可是一个月的药啊,她真的白熬了,越想越气的她,提着刀就打上了湘潭城主的门,可还未打到那城主出来。

与浓就将她拎到了玉锦楼,关在了库房里,又布了五行六域内最出名的困鬼阵法,那诛魂阵内不准她出来生事儿。

最后,为了平息此事,与浓特意还将貊庠偷回来的银钱一分不动的还了回去,这一场人与鬼的冲突,故才做罢,而那城主商容,没有再找盗金的妖鬼,反而高调的寻起了一位蒙面女妖狐,非要抓住剥皮不可。这下整个大虞都被这位搞事的年轻城主气到语竭,连皇帝百里奚索性都不再管这位湘潭城主,不止撤回巡抚大臣,还三遍下令特别强调,没有调令,不许商容回京师蒲阳,可见是被气着了,这相当于是失宠。

湘潭城里的百姓为他们的城主发愁,可鬼却都松了口气,可妖们却都大祸临头,纷纷逃窜出湘潭,叫嚣着,还没有见过这么发疯的人族,而那蒙面女妖狐,到底是怎么就招惹到这种疯子,简直是妖族败类。

貊庠被关了一月,终于从那诛魂阵的法眼里,寻了一丝生机,便着手与她的一众鬼下属们,一个从上,一群从下挖洞,挖到院子里的那棵红枫树下,才侥幸逃出来,重见天日。

当她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晒太阳时,而她的一众八卦的鬼下属,那大窟窿嘴里,却听到湘潭城主商容正在苦苦寻找一个蒙面女妖狐而且还要剥皮的消息时,当即就窜了起来,还窜的老高,在后院里生气大喊大叫。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蒙面女妖狐是谁,能还给你银钱的除了风与浓还能有谁,你个狗城主商容,你是不想活了吗?敢打我鬼老大中意的女人,竟然还敢剥皮!”

“你配吗?那么小心眼,还蒙面女妖狐,那是我的风与浓,你竟敢要剥皮。”

“不行,他这王八羔子,就趁着我的身体还没有更换就打主意。”

“不行,我还要将他的金库给偷回来。”

一众鬼下属,大约四五十位鬼,满满当当蹲满了院子,全部都茫然的看着他们的鬼老大,一脸不解,不,那是十分不解。

他们好不容易逃了那狗城主商容的追杀令,这下他们的鬼老大又要招祸了。

这不,他们是一秒也不想多待,便就撒腿就跑了干净。

貊庠正气着呢?

而她的鬼下属却都跑了干净,她气上来,正欲要给捉回来,好好教育一顿,却被突然打开窗户的与浓大吼,“死貊庠你干嘛,逃出来了还不老实,是又想被关是吧!”

“身体还想不想换了。”

话落,与浓关上窗户,却又补一句,“你再敢动商容的金库引起纷争,你试一试,看我不打死你。”

貊庠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十分不爽,但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找她的鬼下属们商议,准备换个城换个人偷,因为只有黄金才能指使能人异士们调转目标,处理这位大胆子的商容,叫他打与浓的主意还打杀了好些鬼。

湘潭城的街头。

貊庠穿过人群,除了骂商容外还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恨与浓。

“好你个死狐狸,为了一个人你要打死我,好吧,我不回去了,看你怎么办。”

貊庠心思都在嘴上,所以没有看路。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意外的就撞到了一位锦衣男子,她心中一动,正好有处撒气,看都没有看对方,张口就骂,“你走路不长……”眼睛!

貊庠词还没有蹦完,对方率先道歉,“抱歉!”

貊庠的气瞬间蔫棋息鼓,低着头,只好做罢,绕开锦衣男子,萎靡不振的离开。

锦衣男子停在人群中注视着貊庠那鲜红色的背影没入人群之中,似是嗅到了什么,继而眉头轻皱,“那是鬼息。”

锦衣男子身边的下属上前,谨慎询问,“城主,要不要查她,身上不止有金库的气息,还有鬼息。”

锦衣男子正是湘潭城主商容,他眉目微扬,勾唇轻声儿笑了一笑,俊逸硬冷的面容,稍许温情,他嘱咐,“盯住她。”

商容的下属慕容清颔首遵命,朝着貊庠的方向当即隐遁,他竟是神黎山一派弟子,大虞国境内甚是有名望的修仙七派之一。

商容挑了挑眼眉与慕容清背道而驰,走了几步却停在一处小摊前,那摊上各种饰品,他挑起一枝狐形的花簪,沉思良久,才询问价钱后向摊主给了银子,正欲要离开,可却被而复返的貊庠挡在面前,只见她将之前的话蹦出完整,“你走路不长眼睛。”

话落,她便折身离开,而原路跟回来的慕容清,看着还在发愣的城主商容,没有憋住,笑出声儿来,但极快又跟离。

商容收好花簪,眉目一沉,“这女鬼可是占了人尸。”

湘潭城中的街面,貊庠浪了多久,就被一众鬼下属们哄了多久,直到气消了后,才回到玉锦楼,同玉锦楼的伙计们帮忙照顾生意,其实,在玉锦楼帮忙的伙计们不是貊庠的鬼就是与浓的妖。

所以,与其貊庠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瞎指挥,妖鬼们平日里虽是一个看不上一个,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出其的团结,都这般认为。

貊庠在玉锦楼里指挥着大窟窿干着干那,置于跟在身后的尾巴,那是心大的一点子也没有发现,而与浓在玉锦楼门口摆弄蔷薇花树,却一眼就看见了跟在貊庠身后的那条尾巴,也正是慕容清,她提醒,“你带了什么回来?”

貊庠正在和大窟窿玩,压根就没有理。

与浓叹了口气,“该你倒霉。”

傍晚十分。

日头逐渐填进连绵的山头,烧红了天的边沿,像是一团无限蔓延燃烧的焰火。

与浓怀里抱着一些红枫树的叶片站在湘潭护城河上最偏西南的一座石桥上,她独自一人坐着,清澈的河流那么浅,她的影子就那么清澈的倒映在河底的石块上斑驳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