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浮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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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夢 忆逝之年

小时候处处充满惊喜,要问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我想大抵是过节和有钱吧,不仅有假期悠长,一方天地逍遥自在,还有八珍玉食和各种难遇的精彩绝伦的节日活动,家人团团圆圆阖家欢乐和对逝者的悼念等等。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过年之时,忙前忙后,告别过去,以心蜕旧。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万象更新,大家小家穿上了新衣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贴春联和财神纸,超市放着《好运来》《恭喜恭喜你》。人们囤年货,买鞭炮,挂年画、灯笼,走街串巷去拜年,互道新年吉祥如意,欢声笑语、喜气幸福无处不在,热闹极了。

这个冬天,似乎也没这么冷了。

每逢过年,马路上都是川流不息,呼啸而过。堵车,也是习以为常,因为马路不宽,要是处理不恰当的话会堵成一条很长的车队,车鸣声从后而起,催而急促,都在拼速度追年啊。

过年也有许多忌讳,像水不能倒出去,要装在盆子里,不能晚起,不能消极……这些关系着新的一年的气运,可马虎不得,以前倒没听说过,很新奇,现在听得都快起茧了。

当然,如此喜庆团聚的日子,一顿年夜饭,年年有鱼,看一场春晚和派发压岁钱也是缺一不可。幸运之时,还能现场看到舞狮子舞龙呢。庙会的话,闻有所闻,见所未见,跟被禁的只在书上见过的的孔明灯一样,也许长辈们见过吧!

哦,对,如此喜庆重要的日子怎能少了红包呢。虽然过年收红包收得手软,但最后只不过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因为父母会用各种花言巧语从你的手中拿到红包,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红包像走了一个流程,最终尘埃落定,别提有多气,有多伤心!

烟花爆竹,过年主角,驱年利器,也是小孩子们过年的乐趣。白天是爆竹的天下,噼里啪啦震天响,好不热闹,就算是假期想多贪睡一会儿,也会被它的响亮吵得无法安稳,然后乖乖屈服。

一至夜幕降临,烟花便将爆竹挤到了第二把手。不知所出的烟花一马当先划破黑夜,响彻天际,随即各处的烟花纷至沓来,在寂静的夜空绽放转瞬风华,美丽如花,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

我们那时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找找袋子,看看袋子,挑挑袋子,准备就绪,我们就欣喜若狂的从家出发了,然后跑到各家敲门拜年,收集糖果,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倒也不小气,一抓一大把送进了我们的袋子。

大人们对我们的小破事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只能寻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结伴而行。不怕陌生人吗?只怕我们的眼光都在发光的盯着袋子里的糖看吧!欲求不满的时候,就会多走一段遥远的路,等回到家时已是盆满钵满,气喘吁吁,时来运转还能品尝到平常吃不到的很珍贵的糖。

这个小活动在那时挺受欢迎的的,有点像西方的万圣节,不给糖就捣乱。两者最直接的差异我想是服饰吧,他们是装扮成各种恐怖的样子过节,寻求新奇刺激,而我们则是红红火火过大年,团聚快乐。这样的小插曲现不知在何处还有所保留呢?我想不会了吧。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没有时光机的话,它们已汇入历史长河,成为了我们的记忆,看来很难回到过去了啊!

过年必不可少的是走亲戚,也是小孩子的零食来源之一,因为那时不管是近在咫尺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会送礼过来,不仅吃喝应有尽有,还有苹果上的恭喜发财四字红色贴纸和包裹梨子的印纸。

一年十八般变化,自家人为了养家糊口东奔西跑,相互见一面难于上青天,而到过年才有空见上一面,联络一下感情,以免未来见面生疏,自家人断了联系。

当时有两姑姑家住得很远,都需要走过一条很长很长的铁路,虽远但我很感兴趣。如果你认识火车驾驶员的话,说不准会捎你一程,这样会省下许多力,也更快一点。不过,小姑姑家相对于大姑姑家更近一些,也更现代化一点。要问为什么的话,从房子可以看出来是否跟进时代潮流吧。

去拜年的时候,我们都是提着年货,从马路走到了铁路。铁路某些地方有带水的泥洼,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踩进去,弄得衣服裤子脏兮兮的,不过放心好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干燥的。枕木之间间隔均等,其中空隙铺满了鸡蛋大的石头,是用来干嘛的呢?

我走铁路时很怕跌倒,便会低头看着枕木走,长辈们常对我说要看前方走路,不怕摔吗?无聊透顶的时候便会和哥哥姐姐畅所欲言,比赛平衡性——走铁轨,看谁走的远,一路上欢声笑语,无所不谈。

走了也有好几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走过了,我们都在发展进步,节省出了很多以前浪费的时间。

我去小姑姑家最开心的就是能看电视以及能玩到爆竹花炮。爸妈是不允许我们乱花钱的,也怕爆竹会伤到自己或是别人。那时第一次接触恐怖片,有僵尸片和鬼片,看的僵尸片居多,哦,播放恐怖片用的是碟片。

虽然很恐怖,但我们还是故作镇定的看到了剧终,如果一个人看的话,怕是要吓得魂飞魄散吧!看完后仍是心有余悸,担心这世界上真会有刀枪不入的僵尸咬自己一口,未免有点杞人忧天了。不过梦中总少不了这位常客,吓的我天还未亮就梦中惊醒,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们不会提前买好爆竹花炮,所以都是哥哥带着我们去商店买。去商店的路有点远,途中经过一条小溪。爆竹到手后我们便会去小溪放爆竹,爆竹投进有水的地方哑炮的概率挺大,我记得最好的战果是炸出了一条小鱼。

玩的有鱼雷,爆竹里的大胖子,有窜天猴,点燃引线后便一飞冲天,空中爆炸,还有两响的,三响的。我们拿着爆竹到处放,玩着不同的花样,瓶里、土里、坑里、水里、吓狗……

傍晚来临时,我们便会在空旷的地方放D级烟花和冷烟花,这些都是可以手持或是放地上放的,有的可以发射很远,有的可以拿在手上转圈圈,有的可以在地上旋转或是像蛇一样横冲直撞,五颜六色,耀眼夺目,照亮着彼此欢乐的脸庞。当全部的烟花放完后,我们便会散场,只留下烟花的残渣陪伴着无尽的黑暗,然后回归一片平静。

去大姑姑家我们需要走更远的铁路。还没到吗?还有多远啊?走不动了。就快到了,加油!我没有想过会这么遥远,走的真让人头皮发麻,火车都从我们身边经过两趟了。不过走了一次之后,我就不觉得很累很远了,许是慢慢习惯了吧。

途中会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山上的寺庙和大佛,从身旁经过的火车,潺潺流水,鸟语花香……还会经过两个补给站,对我们来说,来回的路上没有这两个地方的话,那我们可就惨了。两个补给站有大有小,小的嘛,只有一个商店,大的嘛,有摆摊的,有衣服店,商店……一般我们去小补给站只会买水,而到了大补给站则有了更多的选择,我们会在大补给站买烧烤啊饮料啊饼干啊什么的,大满足!

大姑姑家屋后是一座高山,它似乎每年都在努力的向上生长,肉眼可见,是我长高了,还是它长高了呢?

山麓下有一道呈四十五度倾斜的坡,直通山腰,走在斜坡上你会感到十分压抑,心头为之一紧,唯恐高处不胜寒,一不小心便会滚滚而下。

他家后面的大山我们只爬过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爬山,之后许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吧,也许是他们为不想爬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山坡比刚上来的那坡还要陡峭,我们走的一步都十分谨慎,途中杂草丛生,绿树成荫,稍有不慎便会被划伤,滑倒,很难相信弱小的植物也能伤到我们。

爬山过程中有一条淡淡的痕迹,看来以前有人爬过这里,是上山采药的还是上山打猎的?听闻山上有灵芝,人参,野猪野鸡,吸引了不少猎人和采药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为了路,可惜的是也没能经受住岁月的冲刷。

我们顺着前人的痕迹攀爬,历尽千辛万苦才顺利地爬到了山顶,虽然很劳累,但很值得。山顶有过人生活的痕迹,有人在那建了一座简易的房子,只不过现在破烂了,荒废了,房内也成为了植物们的乐园。听姑姑家的哥哥说是那时有人在守护大山,只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清风徐来,捎走了些许疲惫和疼痛,是在奖励坚持不懈的我们吗?

只有登上最高的山顶,才能看到最美的景色,才能认清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只见远山衔紫雾,峰峦叠嶂,阡陌纵横,屋如芝麻大,秃顶抱碧翠,满目苍郁,有时还会戴上一顶洁白精致的白云帽,民间流传着“有雨山戴帽,无雨山没腰”,我想很快就要下雨了吧。远山淡云流动,浑然一体,如此盛世美景,当浮一大白。自那次之后,我们便只在山脚下远眺,爬爬坡,再也看不到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景色了。

那时的路是泥巴路,坑坑洼洼,十分颠簸,没有修缮,交通也不方便,并不是每家都能买得起摩托啊汽车的,导致两家离得远的一来一去很麻烦,自家人也难得一聚,所以我们便会在亲戚家借宿一晚,或是披星带月,不过前者居多,后来嘛,聚完后就回来了,倒像是坐亲戚了。

大人们很少跟我们玩,他们会坐在一张桌子前,叫上几个大人一起打牌,打麻将啊什么的,那是大人们的活动,年年如此,常常打到深夜,从手动麻将桌打到电动麻将桌。我们的乐趣就是等他们不打了,拿麻将当积木玩,堆一座“金字塔”。

渐渐的,节日变得枯燥无味了,抛弃了许多繁琐,滋生了很多厌恶,人也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它们都去哪里了呢?我们没再去拜年收糖,没再走过那段铁路,没再看过沿途的风景,已然丢失了当初那种过年的滋味。走亲戚也不再是路程的遥远,而是时间的长久,人心的咫尺天涯。

为什么呢?是发达进步了吗?是少了坚持与热爱吗?是成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