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义之财要花光
离焰走开后,司萱吆喝了半天,也没有半个人来买,不由心里闷闷,难怪那天那个卖桃的为了六个桃堵了自己一天,这桃着实不好卖!便只有数起今天卖了多少钱,也算是自我慰藉。
约莫一个时辰后,离焰拧着包东西回来,一只手还拿串糖葫芦在吃,看着悠哉得很,司萱眼睛一横。“我在这里辛苦卖桃,你倒逍遥自在,我的钱呢?”
“给你。”离焰把钱袋丢给她,司萱赶紧打开钱袋看钱有没有少,不多不少还是七两银子,放下心来。“还算说话算话。”
“那是,我向来信守承诺。”离焰把包也丢到她身上。“喏,给你的利息。”
“诶,还真给利息。”司萱忙不迭打开布包,见是一件淡绿长裙,摸上去光滑柔顺,是丝绸所制,可不是七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奇怪道:“离焰,你干什么去了,你拿七两银子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把钱还给了我不说,还买了套衣服给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离焰凑近她,小声道:“我去赌坊了。”
“你!”司萱惊讶,忙压低了声音。“你会穿障视物?”
离焰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透视么,你做什么说得那么复杂。”
“师父就这么教的啊......”提到师父,司萱立马止住了,忙改口道:“那你出老千赢了多少钱?”
“什么出老千,那是我凭本事赢来的。”离焰能把出老千也说得理直气壮,然后隔着衣袖拽着她的手腕。“走啦,别卖桃了,都中午了,也该吃午饭了。”
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司萱道:“把桃挑着一起呀,省得一会儿被人顺手牵羊了。”
“不要了。”离焰拽着她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不要了?”司萱有些心疼,可想到他说带自己去吃好的,马上反应过来。“离焰,你是不是赢了很多钱?”
“反正够我们吃顿好的。”
看他还是不说,司萱说道:“哼,真小气,生怕我要跟你借似的。”
不一会儿,离焰就带着司萱到了镇上最大的一间酒楼,店小二连忙把两人迎进了店里,离焰径直往二楼走去,到了临清水河的窗边,才找了张桌子坐下,店小二给他们倒了茶。“两位客官,要吃点儿什么?”
离焰很大气的说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上来。”
“好勒。”店小二欢喜走开,不多时,端了好些菜来,烧鸡,烤鸭,酱肘,莲藕排骨汤,丝瓜,茄子,空心菜,有荤有素,摆了一桌。“两位客官请慢用。”
看着满桌的菜,司萱咽了咽口水。“离焰,就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这赌坊里赢来的钱是不义之财,得花光才行。”离焰掰下一只鸡腿放到她碗里。“你就吃吧,吃不完再说。”
要做到穿障视物修为要很高才行,虽说是一种极高的本事,但他拿这种本事去赌坊出老千,这赢来的这钱,不就是不义之财么,司萱也不多想了,拿起鸡腿就啃,离焰却舀了碗汤,一手支在临水的栏杆上,一手端着汤碗慢悠悠的喝,颇为慵懒,啜了一口汤,他把汤碗搁回桌上,眼睛往清水河上看去,在一处宅邸的方向停下。“司萱,记得那是哪儿么?”
循着他的目光,司萱发现他看的是谢员外的宅邸,便道:“那不是谢员外的府上么。”
离焰看向她。“记得我们离开谢府的时候,我跟谢员外说过什么吗?”
司萱想了想,慢慢道:“你说,谢员外确实中过诅咒,且他的原配夫人和两房小妾也因诅咒而难产身亡,还说他两个孩子虽然平安生下来了,可是诅咒还在,他的两个孩子不容易长大。”说到这里一顿。“难道,谢员外真的受了诅咒?”
离焰道:“诅咒不假,但这诅咒也算人为,上次我们一起捉妖,这次,和我一起去捉人,如何?”
司萱第一反应。“那赏钱归谁?”
离焰说道:“你还记着呢,哎,你又不是知道,上次我拿钱也是为了买桃林,这次我们一起,得了赏钱,自然是一人一半。”
谢员外给的赏钱一半就已经很多了,司萱没理由不答应。“好,我跟你去,不过,我听你的意思,这谢府家宅不宁,既有诅咒的原因,也有人为的原因,以你的能耐,破个诅咒不成问题,可是这人么,却不是那么好抓的,你知道是谁吗?”
离焰挑了挑眉。“去了不就知道了。”
司萱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谢员外的一双儿女已经出生三日了,若还好好活着的话,谢员外受过诅咒的传言就要不攻自破了,那背后之人,也该着急了。”离焰抿了抿唇。“明天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怎么听不懂了。”司萱拧眉道:“你一会儿说谢员外受诅咒不假,一会儿又说受诅咒是传言,那谢员外到底受没受过诅咒?”
“当然是受过诅咒了,我不是说了吗,他原配夫人和两房小妾都因诅咒难产而亡。”离焰说道:“只是这次他续弦的姚夫人怀了双生子,而诅咒只能应在一个孩子身上,终归会有一个孩子出生,背后之人担心这孩子出生,所以引了蛇妖到姚夫人肚子里,就是想要两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下来,谁承想遇到了我们,把姚夫人肚子里的妖给捉了,我又提早让两个孩子出世,这才保下了两个孩子,算是破除了诅咒,然这背后之人绝不会放过那两个孩子,而且很快就会把孩子害死,以此证明诅咒尚在,也可以把罪行推脱到诅咒之上,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我明白了,这背后之人千方百计不想谢员外有子嗣,是因为谢员外的子嗣注定会继承谢员外的家业。”司萱恍然。“这背后之人觊觎谢员外的家业!”
离焰嘴角牵起。“聪明。”
“那是。”司萱得意道:“快吃东西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便胡吃海喝起来,一桌子菜吃了不到一半,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离焰这才喊来小二。“结账。”
店小二陪着笑脸。“客官,一共十二两银子。”
离焰掏出银子看了一眼,随即有些为难的看向司萱。“司萱,这,还差三两呢。”
司萱睁大了眼。“你钱不够还点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这家饭馆这么贵呀。”离焰讪讪笑道:“你先借我三两,反正明天就有钱了。”
只觉他做事太不着调,但每次也确实说到做到,而且他还用赢来的钱给自己买了衣服,这顿饭也是自己和他一起吃的,司萱觉得自己太计较也不好,想着明天就有笔大收入了,便掏了三两银子出来,并对店小二说:“小二哥,烦你拿两张油纸给我。”
小二收了钱,应下。“好勒,客官稍等。”
离焰问:“诶,你把剩菜带走,是要给谁吃?”
司萱心下一紧,道:“我晚上饿了自己吃不行么。”
“好吧,两斤石仙桃也是你自己用的。”离焰朝她笑了笑。“还是那句话,你不愿说,我便不问,甚至都不好奇,够朋友吧。”
听他提起石仙桃,司萱就明白,他已经猜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了,诚然自己能相信他,可到底事关师兄,还是能瞒就瞒吧。
他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朋友,而自己这么隐瞒他,心里也不太好受,垂下眼帘,不知该跟他说什么,两手不自觉的绞着,碰到手腕上的灵犀绳,于是借着灵犀绳转移话题。“对了离焰,把灵犀绳给解了吧,我们又不在诡市那种地方,不怕找不到对方。”
离焰听了,很无辜的伸出自己的手腕。“灵犀绳戴上后,就解不开了。”
看着桌上两只手腕戴着的鲜红绳子并在一起,司萱脑子里蹦出月老牵姻缘线的感觉来,慌忙把手放下桌子,说道:“那解不开,我用刀把它割断总可以吧,不然跟你戴一样的红绳,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灵犀绳水火不侵,利器不损,连法术都不能毁。”离焰对她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其实,这灵犀绳戴在手上也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一根绳子而已,司萱,除非你自己胡思乱想。”
“我......你才胡思乱想。”司萱感到自己的脸烫了烫,道:“说得你这绳子好像什么宝贝似的,还利器不损法术不毁的。”
“是宝贝啊。”离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几分得意。“我自己研制的,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个鬼。”司萱白他一眼。“只能戴却解不开,就只能我们两个人用,不就成了一次性的宝物了吗。”说到这里,又有了不屑的语气。“哦,还有,以后你要担心和其他人走散了,也给别人戴上这灵犀绳,岂不是随着人的增多,你就要戴多少灵犀绳么,我想想都觉好笑。”揶揄道:“你这两只手腕往后还够不够用啊?”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当初做这灵犀绳的材料,只够做出这一对来,所以,我也没有多的灵犀绳再拿给别人戴了。”
他眼中的得意愈盛,就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司萱咬牙。“做成这么醒目的红色,你想给别人戴别人也不会戴!”
“可我觉得红色很好看呀。”离焰拿眼瞅了瞅她的手腕。“况且,你不戴上了么?”
不由看向他发间绯色发带,隐在他墨黑的长发里随发丝轻飘,他全身皆是黑色,只有这一缕绯红点缀其中,司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看上去是随性不羁的风流,却仿佛有股傲慢自他身上溢散,让人觉得耀眼。
一瞬失神后,忙双手抱在胸前掩过冒出来的念头,把头一偏。“我那是不知道好吗,我要知道戴上了就取不下来,我才不戴呢。”
“不管怎么说,你到底是戴上了,我这法器也不算白做了不是。”离焰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你拿我怎么样的笑容,司萱刚想拿话堵他,店小二就把油纸拿了来,司萱也就忙着把没怎么动过的烧鸡和酱肘子包起来,准备拿回去给连城吃。
出了酒楼,她问道:“明天我们直接在谢员外家会和吗?”
离焰道:“明天的事情会有点多,你辰时初赶得及吗?”
现下不过午后,今天回去后可以早些休息,司萱道:“没问题。”
离焰颔首。“那好,明天辰时初,我们在谢员外家会和。”
“好。”司萱应下,两人在酒楼外分别,在司萱转身离去时,离焰却回过头来望向她,直到她的身影在街头消失,离焰脸上有一抹难言的神色,这样已经很好,我不该奢望你会回头的。
回去的路上照旧拾了好些干柴,司萱进了山洞后,刚把一堆东西放好,就听到连城的声音。“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此时天色尚早,有亮光照进山洞,司萱把带回来的烧鸡和酱肘子拿到连城面前。“师兄,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坐下,看他脸色好了些,又道:“师兄气色看上去就好了许多,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连城本就斜靠在山壁上,伸出的手瘦如枯柴,青筋血脉在他苍白的皮肤下尤为显眼,司萱两指探上去,细细感知脉搏气息,半晌后露出微笑。“石仙桃果然管用,师兄只吃了一天,这气息就已经平顺,只要每天坚持服用,很快就会好了。”
连城只是微微点了点,司萱忙拆开油纸包着的烧鸡和酱肘子,把烧鸡捧到他面前。“师兄,你要多吃点肉,才能好得快。”
连城双手接过,却没急着吃,慢慢道:“我好了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能出去外面,只能每天躲在这里,过着不知年月的日子。”
外面不知有多少玄门在找他,想来只要他一出现,就是玄门中争夺的肥肉,毕竟他是凌霄阁的掌门之子,又是活着逃出来的人,恐怕在外人眼里,他不仅是掌门之子,他的成功出逃,还带走了凌霄阁宝物,人心便是如此,既然灭了你的宗门,必要斩草除根,不让你有死灰复燃的机会,还会设想你有没有什么宝贝藏在身上,要一并取之,无情自私,且贪婪。
是啊,即使好了,他也只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司萱默了默,倏尔眼光莹亮。“师兄,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你不再躲躲藏藏。”
在此藏身几个月,还有什么能比走出去再次感受天高海阔更让连城高兴的事情。“什么办法?”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诡市么,进去那里的人必须戴上面具,谁也不知道谁是谁。”司萱笑了起来。“师兄,我也给你做一张面具,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