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原谅?
在这里,我想就“化干戈为玉帛”展开来讲。前文所提到的理由和因素暂且不论,想要让对方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绝不是靠赔偿就能够做到的。首先,不可少的是解决精神和感情层面的问题。
受害方往往会感到悲伤、怨恨、愤怒。那么,面对受害方已经陷入的负面情绪,过错方必须心怀诚意和正义感地应对,尝试着为其带来一些正面情绪。
当自己变成受害一方,站在被道歉的立场上时,产生愤怒的情绪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如果将愤怒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会给身心带来巨大的负担。此时最好不要沉浸在这种负担中无法自拔,不要让它成为你生活的障碍。从混乱的情绪中解放自己至关重要。确实,错的是对方,但是绝不能因此将人生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所以需要早日解决问题。
还未从伤害中复原的时候是很难立刻原谅对方的,在这个阶段花一些时间是可以的。在这之后,如果可以考虑自己今后的事情了,就要开始思考什么时候可以丢掉这种纷乱的情感、心灵的重荷。
自己解放自己,自己主动迈出下一步。这件事不能指望别人来为你做,只能你自己来做。
深呼吸 拍拍手 跨过去
冷静地审视自己愤怒的程度是否合理,自主地对愤怒情绪进行管理也是很重要的。前文也提到过,虽然本书的标题并不是《愤怒管理》,但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我们需要学会对其进行适当掌控。
一般认为从愤怒情绪的产生到做出反应的时间大约为五秒,只要能够熬过这个时间,就更容易作出冷静的判断。
当你感到愤怒时,我建议先做一个深呼吸,然后用双手打一轮拍子。不仅是生气的时候,早上睁不开眼睛时,这样做也能够让人稍微清醒一些。我个人觉得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调整状态的方法,所以我也一直在做。
另外,平时要进行适当的运动,这可以帮助你化解负面情绪与压力,轻松告别易怒的状态。说法可能有些笼统,但是稍微提前了解一些诸如此类的管理愤怒的方法,有助于避免自己任由愤怒情绪增长,最后反倒变成加害方等情况的出现。
避免因“亲近”引发的悲剧
我每个月都会去监狱授课,这种课被称为“回归适应性教育”,我专门负责“刑满释放人员”,在所授课程中有一门课程叫作“书写个人史”。这是为了让这些即将刑满释放的人员更好地了解自己,让他们对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进行采访。在采访的过程中,让他们回顾自己的人生,并对未来的自己进行提问。我所去的监狱里大多数的服刑人员都是初犯,其刑期最少也在十年以上,并且都在矫正机构学习。
我希望能帮助他们客观地看待自己所造成的后果,催促他们自我反省,防止再犯,出狱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是我的期望,也与本书的“致歉”主题吻合。
从他们所写的个人史中,我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实际上,日本杀人案的受害者将近六成都是被“亲属或关系亲近的人”所伤害。为什么加害人往往是关系亲近的人呢?正如书面意思所述,亲近的人意味着关系很深。有了良好的关系,情感和信任感就更容易加深,正是如此,一旦双方关系破裂,感受到背叛,便愈发怒不可遏。因为亲近就容易执拗,就无法原谅,结果,一旦发生问题,往往就会招致最坏的结果。
不过改变一下视角,如果正是因为原有的情感和信任感而导致如此的愤怒,那么,试着好好地解决问题、加深理解,是不是就有可能让相互间的信赖感更上一层楼呢?
正确的致歉往往能够避免这样的悲剧,这也是我作为一个“致歉大师”而感到非常欣慰的事情。结束刑期前上了我的课的人员,截至目前的重新犯罪率几乎为零,我既为此感到骄傲,又为此深受鼓舞。
“你只欠我一个道歉”
我希望读者们能将我所提倡的“化干戈为玉帛”记在心中。当我们对一些已升级为打官司的冲突追本溯源时,我们总会听到“要是当时给我道歉的话就犯不着闹上法庭了”之类的话语。黎巴嫩影史第一部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2018)的电影《羞辱》,其宣传语正是“你欠我一个道歉”。故事发生在黎巴嫩的首都贝鲁特,巴勒斯坦人亚瑟尔是一个从事住宅修缮的建筑工头,黎巴嫩人托尼是一名基督教徒,双方因为公寓阳台的排水问题产生了冲突,该冲突甚至进一步升级成一场席卷全国的大游行。
只有当受害方的“愤怒(IKARI)”变为“理解(RIKAI)”时,才能够说“致歉”成功了。赔偿之类的问题当然可以用金钱来解决,但是在这之前,更重要的还是解决精神、情感层面上的问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悲剧”总是发迹于细小的地方,避免“悲剧”变为“惨剧”所需的能力便是“致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