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帽厂的“新闻”
两人恋恋不舍的分手后，袁奋觉得自己和易安的关系又向前迈了一步，兴奋了一晚上，连梦中都是婚后的美好生活。
第二天一早，他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和郑阿姨，郑晓慧还是那句话，让他好好准备面试的事，不要在其他方面分心。
有了易安的承诺，袁奋不但不会分心，而且如虎添翼。专门花钱报了一个面试班进行培训，再加上每天回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对着镜子练，毫无悬念接下来的面试力克群雄，一举夺魁，顺利被录用。
一被录用，还没有进入工作岗位，有关他的话题便也四处传开了：
“听说这位是新上任的副区长的儿子，这不说也能明白八九了。”
“我觉得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吧，他父亲没上任之前，他已经通过了笔试。”
“这小子应该没有受过多大的教育，是当兵出身的，不过在部队就把党入了，是不是为这做铺垫呢？”
“她后妈是开饭店的老板，这肯定有钱呢，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父亲在乡里当一把手招商引资弄得那么火，能说没有一点油水，我看——”
……
袁奋西装笔挺，精精神神地上班了。
办公室里的人并没有对登上“热聊榜”的他表示热情的欢迎，而是自顾自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袁奋见此情景，自己找活干打水扫地，非常勤快，但是来了半天也没有人告诉他干什么。
终于到了下午，宣传科长召见了他。
这个人穿着羊毛西装，褐色的头发梳得光亮，虽然坐着，但也能看出他个子不高，肩膀显得很厚实，肚子虽然在桌下，但是看着他有些费劲地探身，应该是不小的。圆脸盘，两个眉稍向下，一双小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袁奋，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其实袁奋并不知道这个科长和他父亲之间还有着一定的过节。
“你就是袁奋，听说当过兵，这样最好不过了。现在就有一个到外面去采访报道的任务，应该是你比较熟悉的地方，就是你爸爸一手招商引资过来办起的帽厂。”
“帽厂出了什么事吗？开办帽厂的人我认识。”袁奋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担忧，要去报道，那么有可能是大好事，也有可能是——
“那里出了点乱子，你去看看真实的情况，然后把它写成一篇报道，让招商引资过来的企业都要引以为戒。”科长的眼皮垂了下去，他极力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精明和严厉的管理者的角色。
“科长，我什么时候去？”袁奋追问了一句。
“现在就走，去器材室挑选自己需要的设备，因为咱们科室的任务比较繁重，所以即使下去也没有补助，更别说派车了，都要自己想办法。”科长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着。
此时的袁奋，对于科长所说的一切，他认为都是理所当然的，去工作领了工资就可以了。至于补助，从来没想过，更别说让给派车了，连父亲那个角色都很少坐公家的车，对于他连提应该都不能提。
袁奋高高兴兴地领了东西，出发了。一路上，他就在想，并没有听方刚谈起过帽厂出了什么事儿。不然自己打电话先问问他，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还是以公职的身份去帽厂比较好，如果私下里先打听了，反而更泄露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一路开着车，望着路边空旷的原野，草木凋零，没有一丝生机，莫名地感觉到一种阴郁和凄凉，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似乎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继续前行，遐想间偶尔有雪花轻轻盈盈地飘落下来，落在冻结的土地上，眼前已经慢慢地变成了白色，偶尔有几根草伫立在瑟瑟的寒风中抖动，但是主茎干部还是倔强坚强地挺立着。
袁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真是像科长口中所说的那样，给人们以警戒的话，那么发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倘若自己如实报道，会不会给帽厂带来巨大的影响。假若不如实报道，那么自己就枉为这个身份，也违背了自己从事这项工作的初衷。他在自己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该怎么呢？我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进了帽厂。
他把车停好，来到了帽厂的经理室。刚要敲门，迎面走出来一个人。
“袁奋哥，你怎么来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方刚一下子抱住了袁奋，热情地拍了拍他后背，恭恭敬敬的把他请到了屋里。
“方刚，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袁奋放下手中的照相机，笑着说。
“来给易安挑顶好看的帽子？你们是不是该订婚了？”方刚沏了一杯茶放到袁奋面前，然后笑眯眯地说。
“不是我个人的事，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已经去了区里宣传科工作了。”袁奋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方刚。
“我的天呐，袁奋哥，你是属孙悟空的吗？这身份怎么来回换呢？”方刚将袁奋的工作证举在眼前，瞪大眼睛惊讶地说，“你现在是政府官员了，我更得对你毕恭毕敬了。”
“别开玩笑了，什么官员？我是来做一个专访的，听说这里出了点事儿？”袁奋拿过工作证装到了兜里，一本正经地入正题。
“这里出了啥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方刚表现出一脸蒙圈的样子，他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是不是乡里面派驻一个领导在我们厂里的事儿啊？”
“这厂子是你们的私人企业，怎么还有派驻的领导吗？”这回轮到袁奋吃了一惊。
“有一个派驻的领导，但是不由我们发工资，是乡里自己发工资，只不过是在我们这里监督指导工作。”
“这还需要他们监督指导什么？你们办厂给国家纳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正常的经营办厂。”袁奋开始愤愤不平。
“没事儿，给我们多了一份力量呢，她叫何欣，人非常的随和给我们提出了很多有利的建议。不过——”方刚说着，突然打住了。
“接着往下说，把她对你们有利的地方要说，然后后边不过什么不过的内容我更要听。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采访报道这件事。”
方刚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自己心中的话一一的向袁奋说了出来。
袁奋开始听着还是微微的点头，手上不停地记录着，后来慢慢的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大了，脸上现出怒色。
“这也太不像话了，你在厂里边一次也没有说过她吗？”袁奋放下笔抬起头来，郑重地对方刚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方刚经理在吗？”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传来。
“在，请进！”方刚一个箭步上去打开了门。
“何科长，快请进！”
“是不是有客人，那我一会儿再来。”何科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袁奋向后退了一步，“不着急，等客人走了再说吧。”
听到了何科长这几个字，袁奋嗖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门口。
“您就是何科长啊，久仰大名。我是区里宣传科新入职的，叫袁奋。”袁奋怕眼前的这位贵客跑了，赶紧做自我介绍。
“咯咯咯”何科长笑了起来，“什么久仰大名？咱们俩年纪相当。你就是袁奋，袁乡长的公子，袁乡长升到了区里了，我们没有来得及去送他，没想到咱们俩这么有缘分，在这儿碰着了。”
“没想到这个何科长这么圆滑，要不圆滑，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科长，这可是一般人最起码要混上几年才能混到个副科。”袁奋心里想着，但是也没忘伸出手去礼貌性的表示一下，何科长大方地将手伸过来，握了握。
“别在门口站着了，外面太冷，赶紧屋里谈吧！”方刚将门打开，“袁奋是我的好哥们儿，何科长，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就可以了，不用介意。”
“是吗？那太好了，我说为什么袁乡长招商引资这么顺利呢，原来都是跟你有关系啊！”
“何科长，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这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人家来投资办厂，是因为看到了咱们乡的发展前途，同时也为了咱们的百姓谋福利，解决乡里青年就业问题。”袁奋从一进屋开始，就做好了和她“交战”的准备，从现在开始已经拉开了战幕。
“袁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愧是官二代，防线挺稳固。”“咯咯咯”何科长说完又笑了。
袁奋听了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想：“老拿我开涮，别嚣张，一会儿我就让你现原形。”
何科长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沙发上，方刚又沏了一杯茶端过来。
“我不喝绿茶，胃不好。”何科长抬头笑着对方刚说。
“哎呀，我怎么忘了，可能是袁奋哥一来高兴的。”方刚看了一眼袁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猜就是，老规矩，祁门红茶。”何科长把茶杯往外推了推。
“好的，马上，得用95℃的开水冲泡。”方刚嘴里嘟囔着又去倒茶了。
“何科长，您还挺讲究啊！”袁奋一屁股坐在沙发边上的扶手椅上。
“这是大众茶，不讲究，就是喝惯了。”何科长目光跟着方刚，回应着袁奋有着特殊意义的话。
“红茶来了，给您放这里。”方刚将沏好的茶放在何科长面前，瞟了一眼袁奋慢慢沉下的脸。
“这茶如果喝完了，我那里还有，足够喝一年的。”何科长端起茶杯焐着手。
“好家伙，存了一年的茶叶，得多少人给她送啊。”袁奋更气愤了，可当他的目光落到何科长的杯子上的手时，发现了是一双冻得有些红肿的手，这与她娇嫩粉白的面庞很不搭。一丝带着疑问的怜爱涌上心头，“大科长当着，怎么还把手冻成这样，难道是给人看的？”
“您又跟着门卫大爷去扫雪了吧，看这手冻的。”方刚见袁奋盯着何科长的手，故意揭开谜底，“又忘了戴手套还是摘下来给别人了？”
“科长，跟着门卫大爷扫雪？！”袁奋眉毛上扬，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