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奔赴武陵

楚墨坞堡的大院内，几处早莺争暖树，树下花开满眼春。

楚瑶向灵子楚胜抱怨道：“真不知我爹怎么想的，让我跟着那个怪人。出发的时候还迟到，真是不靠谱！”

楚胜笑道：“钜子自有他的道理。”

“我爹老糊涂了”楚瑶不满地说道。

楚胜道：“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楚骁是一壶好酒，非凡人能品。”

这时，楚骁在手下簇拥下走出大厅。

楚瑶一看，楚骁像是换了一个人，剑眉星目，容貌俊朗，身着一袭白衣，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楚骁微微一笑，说道：“小尼姑，咱们又见面了！我和钜子点名要你，咱出发吧！哈哈哈！”

楚瑶脸上露出红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淮河岸边的大道上，一列人马呼啸而过。楚骁带着十几人，马不停蹄，往荆州的上庸郡奔去。

一路西行，来到荆襄大地。这里西接秦川、南通鄂渚，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时，襄阳等荆州北部区域已为前秦所占。战争的痕迹，并未被繁花似锦的春天掩盖。时不时能看到残垣断壁、乞丐流民以及荒芜的农田。偶尔能碰到草市（集市），也是人员稀少，冷冷清清，有人在那卖儿鬻女。

楚骁虽飞驰急行，但都利用吃饭、住宿的时间，找当地百姓了解情况，收集各类信息。他了解到，从去年秋开始干旱少雨，今年是几百年不遇的大旱，水位下降，粮价飞涨，百姓困顿不堪。

过了襄阳、上庸县，再往前就是武陵县。武陵县自古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土地贫瘠，但鱼类丰富、盛产河鲜。相传，武陵为古庸国属地，庸国被楚国所灭后，幸存下来的庸人以食鱼为生，并把吃的鱼命名为“鳙鱼”。

他们一路问询，来到武陵县江边一处民宅，楚流在此等候多时。楚流四十多岁，身材不高，面白少须，眼神有光。

见到楚骁，楚流拱手道：“恭喜楚骁兄升任灵子！今日灵子来了，大家有了主心骨。今后，莫家庄一干人员唯灵子马首是瞻！”

楚骁打了个哈欠，道：“少玩虚的，都是自家兄弟。我先问你，这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楚流说：“早已备好酒菜，专门从竹林醉酒肆购得上等山阴甜酒，大家快尝尝！”

酒温正好，几人推杯换盏，喝得起兴。

席间，楚骁问：“现在莫家庄有多少人？”

楚流答：“现在有三十九人，莫家庄仅留十六人，其余人都散在各郡县。”

楚骁问：“现在形势如何？”

楚流说：“之前，秦国派出四路大军共十七万人围攻襄阳，僵持八个月，费了好大劲夺了襄阳。现晋车骑将军桓冲在上明驻军，与秦军对峙。荆州现在为是非之地，随时可能打起来。”

楚骁眉头紧锁，问道：“楚衍前辈为何暴毙？”

楚流低头无语，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灵子和楚仓一直挺好，之前约定的议事他俩没有参加。我们分头去找，结果在桃林之中，发现了两人的尸体，已经死去几日！”

说完，楚流抹了抹了眼泪。楚衍已经六十五岁，与众人同甘共苦，深得大家爱戴。

楚骁问道：“现场是什么样？”

楚流说道：“灵子楚衍背靠在树上，楚仓趴在河边。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两人似乎是突然倒地，只有头部、手上有皮外伤。两人均双目凝视、牙关紧闭，面部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说完，楚流模仿起那诡异的表情来。

楚瑶在旁边听着，皱着眉头，从疑惑到惊恐。

楚骁问道：“两人尸首现在何处？有没有验过尸？”

楚流说：“检查过，周身没有发现被袭击的痕迹。我们抬到莫家庄的后山，安葬了。”

此时，楚骁脑海中闪过几个疑问：他杀？内部人火并？遭遇不明生物攻击？一时没有头绪。

他问道：“山谷中可有毒蛇？”

楚流答道：“山谷中蛇类众多，有毒的有五步、竹叶青、银环、过山标、玦纹等，我们也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咬痕。”

楚骁思考了片刻，说道：“此事严格控制知晓范围。楚瑶，你传书八公山，请楚玄大哥前来相助。楚流，你安排一下，明早出发，勘察现场。”

次日，楚骁带众人乘坐快船，沿武陵江逆游而上。

武陵江两侧有数不清的高山峡谷，峡谷中又有无数支流。高山上重岩叠嶂、松柏苍翠，不时有飞瀑点缀，江水绿如蓝，拍打着江边碎石，卷起白浪如雪，俨然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楚瑶叹道：“天哪！太美了！简直比富春江还要美！”

行舟两日，下午进入一条宽阔支流。

落日余晖洒江中，半壁江水映残红。

来到一处河口，楚流说道：“灵子，此处叫鲟鱼嘴，水面上窄下宽，前狭长后宽阔，好似鲟鱼的嘴巴，故而得名。”

楚骁向两侧看去，两侧山峰高耸，壁立千仞，山脊十分窄薄，如同鲫鱼背。感叹道：“真乃伏击的好地方！”

经过一段仅容一大船的狭长河道，进入宽阔水面后，众人泊船休息。

次日，万里无云，暖风拂面，众人一路向北，逆流而上。

河道水面宽阔，两侧布满芦苇，芦苇中有野鸭、鱼鹰、白鹭游动，不时簌簌作响。山间传来阵阵布谷鸟的叫声。

傍晚时分，天色已暗，河道被乌压压的树林挡住。楚流说道：“这是百渚荡，乃墨家前辈之杰作。”

次日，晨曦初露。楚骁等人仔细一看，前面是一个湖泊，里面有无数小渚，每个小渚仅容得下两三棵大树，树下布满灌木。湖面长满水草，水面上雾气迷蒙。

众人换了小舟，依次进入。百渚荡里面犹如迷宫。楚流在前引导，转了一圈后，小船停下。楚骁看到，两渚之间，几棵斜卧的大树，交叉形成一个门。小舟从门进入，落入一个旋涡，两股流水冲得小船原地打转。楚流令人拿出长竿，奋力撑了几次，离开了这个漩涡。

楚瑶被转地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舟安定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前方是一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湖。楚流说道：“这边是无影林，林暗无影，水不映影，故而得名。”

大湖水面宽阔，水深齐胸。湖中长满苍天巨木，遮天蔽日。昏暗的林子里，时不时有怪鸟哀嚎。水面有蛇、蚂蟥游动，水下有诸多鳄鱼、乌龟。

行在水面，让人心生寒意，后背发凉。

楚瑶战战兢兢，她怕蛇。

楚骁低身伸手抓了一条水蛇，左脚踩住蛇尾，手执蛇头使其腹面朝上，然后用刀捅开蛇腹，抠出蛇胆，填到嘴里吞掉。

楚瑶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

楚骁哈哈大笑，把蛇扔向楚瑶，吓得楚瑶面如白纸，差点落入水中，引得鳄鱼朝小船游来。

众人站定，默不做声，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无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