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投笔从戎入汴京

初春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泻在豫西大地上，暖暖的。刚刚从漫长寒冬里复苏的万物，沐浴在懒洋洋的春光里，开始小憩起来，大地一片静谧。突然，一阵“轰轰隆隆”的火车声，打破了豫西原野的寂静。

这是一列从陕西开往河南的普通列车，靠近车头的那节蓝色车厢是三等车厢，也是价格最便宜的车厢。车座是硬木板座，车厢内塞满的乘客，多是沿途的商贩和农民。车厢内一袋一袋、一篮一篮的行李，摆放得到处都是。车厢内的空气更是浑浊不堪，风伴着煤屑吹来，夹杂着乘客身上的气味，令人喘不上气，塞闷得像躺在棺材里。

就在这节杂乱的车厢里，一位靠窗户的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材高大，外表英俊，气质儒雅，深邃的目光里透出睿智的光芒。

这位英俊的帅哥，就是打算去河南投军的张灵甫。当人们向张灵甫投去羡慕的目光时，却不知道此时张灵甫心里正充满忧虑。买完车票之后，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如果投军顺利，还勉强可以支撑下去；如果不顺利，自己接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就在张灵甫陷入沉思时，一阵烧鸡的香味钻进了张灵甫的鼻子。车上的乘客受到这股香味的传染，也纷纷取出自己带的食物，开始大吃起来。此时，张灵甫的肚子也“咕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但他没有吃饭，因为他要省钱。

这时，气氛有些尴尬。同座的几个商贩，吃起东西来声音很响，对于饥肠辘辘的张灵甫来说，这声音与其说是一种诱惑，不如说是一种摧残。为了避免尴尬，张灵甫只好把头转向窗外，装作在看风景。

半夜时分，火车终于抵达了开封站。初春的开封，夜间气温依然很低。刚一下火车，张灵甫就打了一个冷颤。车站出口处围了很多接亲友的市民和招揽顾客的客栈伙计，张灵甫故意不看他们，昂起头向黑夜中的开封走去。

找了很久，直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张灵甫终于找到一个征兵站。表格填完了，在长官翻看表格时，张灵甫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负责征兵的几个人。

张灵甫有些失望，这些人长相粗鲁，目光呆滞，如果不是一身军装，和村里的那些农民真没有啥区别。尤其是这名长官，粗鲁中又带有几分痞气，这种人居然都能成为长官，自己加入这样的军队，简直是有点龙入浅滩了。

“对不起，你的条件不太符合我们的征兵要求，请你到其他部队看看吧！”正当张灵甫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这名长官抬起头说。

“为什么？”张灵甫一下子懵了。

长官不太敢直视张灵甫的目光，他有些躲躲闪闪地回答道：“原因嘛……很简单，就是你条件不符。”

张灵甫只好带着迷惑与无奈离开了。“也许是这位长官对自己心有偏见吧”，张灵甫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次投军，张灵甫都遭到了拒绝。

几次碰壁之后，张灵甫非常迷惑，连普通农民都可以投军，自己这么好的条件为何投军会遭到拒绝呢？

其实很简单，当时投军的人大都是文盲，偶尔有几个识字的，也不过是小学文化水平。这种小学文化水平的人一入部队，立即受到重用，或被选作文书，或被选作军官秘书。

而张灵甫则不同了，他毕业于西北五省的最高学府——陕西省立师范学校，又曾在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深造过，这个学历显然比小学文化水平高出太多了。负责招兵的人担心，早晚有一天张灵甫会扛枪跑路的。

此时的张灵甫，并不知道自己投兵被拒的原因。几次遭拒，张灵甫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固然遭到了打击，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因为更大的考验来临了，他手里没钱了。多年后，他对妻子王玉龄说：“那个时候身上只有一支牙刷，一块毛巾。平时牙刷放到口袋里，手巾在睡觉时盖在肚子上，晚上用以洗脸。”

富裕家庭出生的张灵甫，不屑也太不会去找一些低级的工作来糊口。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投军不成，手里又没有钱，年轻的张灵甫该如何度过这个危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