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0091暗影岛:为华来信。
施凡:
昨天,我的父母来到暗影岛,对我说:其实之前那个说我是一个被诅咒了的人的话只是一个谎言。
然后,我的父母问我:既然你不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你还想继续留在暗影岛吗?
我对我的父母说:我属于暗影岛,暗影岛也属于我。
……
回想那段最放肆的青春岁月。我们一路自我安慰的孤寂走过,总以为那些内心深处阴暗的郁郁是我们自我坚持的倔强,总以为我们可以以最傲然的身姿无视一切的庸俗与不舍的离别,总以为我们拥有最细腻的内心来补偿我们随波逐流的无畏心态,总以为我们故作的坚忍可以抗衡年华奔波流逝的无痕,总以为我们的时间可以任由我们挥霍而孰不知它们已经层层斑驳消散于我们的不屑一顾中。
而当我们真正的开始谨慎的对待岁月时,也就明白了年华的老去经不起我们任性的折腾。那份尘世的沉重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落在了我们的肩头,犹如漫天漫地的雪花中被深深侵湿的瑟瑟发抖的枯枝,带着无法言及的伤痕低落着头颅默默的沉默着。
许多时候,我们活着的压力总是深深浅浅的起伏在我们的心间。而年少时候的任性妄为的舒缓压力,已经那么久远的隐退在了记忆中。当我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学会了沉默。在每个累及内心的日子,只是沉默。没有表情,没有强烈的外在表现,就那么沉默了下去。
随着沉默,那些内心的郁结与焦躁,混乱与不安,无奈与忧伤,绝望与哀伤。都会淡淡的沉了下去,那种微乎其微的感觉却那么清晰的显现在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有足够的淡定可以走下去了,让那些压力沉寂在了最深层的不见之中。
一个沉默而又阴郁的人,他的身上是载满了悲伤和无奈的,他看似淡漠的沉默着,其实他是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不想为了俗世所累,就不累及俗世。或者说我更多的感受到了他们那种向上的张力,那种隐忍下的坚守。最沉默的人总是有最意想不到的爆发力。他们有一种世间其他人都无法比及的坚守。那是内心最高傲的信仰,他们拥有最坚韧的意志和向前行走的奋力。
雨停的时候已近傍晚,天边灰蒙蒙的一片。连着一片干枯的枝丫,影印成了最荒凉的景象。忽然之间就想停驻在那里,看着明天的太阳是否会升起?是否可以冲破那灰色的天空?或者说是想感受那种心境自然一点点开阔的心情吧。
一个人走在漫天雨丝的路上时,忽然就觉得萧索而悲凉。没有贴心的温暖陪伴,只有孤身一人的独自取暖。那些雨里飞舞的花瓣挣扎着属于它们最后的人生,抵达我眼底的只是数不尽的凌乱和悲哀。
年少的时候,自以为懂得了世间所有的哀愁,而却孰不知真正逾过沧桑的时候却再也说不出忧伤。那些沧桑的年华就是这么放肆了我们的青春,而今我们想要缅怀的一切都已然侵染了沧桑。却在随后的凄惶中独自抱臂前往。
许多时候,无论生活的多么辛苦。只要有精神的归宿,一切的疲累与不耐就都可以淡淡掠过。而当我们没有精神的寄托归宿时,我们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该以如何的步伐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么此时只有自己知道内心多么百般渴望窥探别人的幸福。
于是总是喜欢看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去尝试着满足,那些别人的幸福那么的生动,远远的自己都可以感受得到。而看过之后,内心就会泛起层层落落的酸涩。犹如雪花飘落的夜晚欢喜与悲凉同在。
人们来来回回的奔波在各自的生命中,匆忙而又怀抱着不知所措的悲伤。他们有着不同的孤寂,却有着最为相似的心情。那种尽管如何疲累也不能停下来,不管怎样的老去也不能被沧桑磨蚀贻尽的信仰,一直催促着他们生活着,奔走着。因为那种表面人生的持续与鲜活,必须以最沉稳的心奔走着,于是心理的渴望和现实的生活背道而驰,却积淀成了最沉厚的悲伤,随着岁月的匆匆颠簸,发酵成了最浓厚的心伤。于是夹杂着沧桑的年轮之风,翱翔成了高原天空中的一片隐忍的放逐。目之所及,空无所殇。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己,也许是多年患难的朋友,也有一杯酒就能读懂的踉跄与放逐。外面,震耳的鞭炮声已逐渐在稀少,马路上,清洁车沿着街道的两侧缓缓的远去,仿佛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电话里,朋友在问候,彼此相同的心境似已不用多说,谈及此刻的记挂,却就一时的无语。
二十年前,结束了青春短暂的就业之后,怀揣了一个少年天真的梦想,开始了孤单漫长的流浪。因为少年的心中,装载了一个姑娘,还有为那姑娘憧憬的天堂。
为了那个天堂,那个划向遥远天际的梦想,二十年,多少跋涉漂泊起伏跌荡。
远北边境的小城,生意落魄的寒冬,每天只有馒头咸菜的坚守,和寒风中吹浮起落的单衣。早上,街边喝着的粥里,竟然没有一个米粒。也许,这是那个异域的风俗;也许,更是无数商旅失落的共度。
起初居住的旅馆,每天还有电视可看。那时正在热播BJ人在纽约。看到王启明的落魄,我们都能读懂他的感觉。
记得当时房间的里床,住着一个BJ来的兄长,他比我来的要早,似乎已经在那住了很多的漫长,他不是很爱说话,消瘦的身躯经常穿着黑色的外衣。也许因为也一样来自BJ,也许是被那剧情所打动,每次回来都看到他在那注目心倾。“如果你爱他-就把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地狱”。这是那部剧里的前言,也是经历过起落才读懂的感触。也许正因如此,才使他那样的专注。
随着生意的萧条,只能选择更便宜的开销,因为漫长的闭关等待,还要等多久没人知道。就像没人能左右政策的更改,在这个命题前面,商人永远属于无奈。
离别的车站,那座走过无数次的天桥,在岁月的过往中昏暗苍老。站台上,没有昔日的拥挤和喧嚣,只有无数的沉默与送行。
就在踏上列车的时刻,听到后面的哭声,仿佛撕心裂肺的悲鸣。在我转头的刹那,似乎读懂了另外一种感情。车窗内洒泪挥手的少年,车窗外掩面蹲去的少女。他乡异地,那该是共度了多少的艰难与不易。
彻骨的西风或漫天的苦雨,也许最初的练摊中他们遭遇;熙攘的人流嘈杂的拥挤,沉重的行囊也许他执著为她背起;寒暑的更替疲惫的侵袭,病卧时也许她不离不弃;秋风起残阳去,每次的醉落也许她找遍街道把他搀扶回去。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门外似已千年的风雨,万年的离绪。
此刻,那伸向远方无尽的铁轨,就像从此失散的两根心弦。穿越无边的西伯利亚——HLBE——伸向他乡无尽的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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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夏天炎热难耐的傍晚,街头漫无目的的前行。耳畔,无数商家放着的歌曲,是当时流行的周华健的<花心>。无数情侣行进中相拥哼唱,而我却油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街边,商家或住户的孩子在外面玩耍,小姑娘在桌上天真的摆着纸牌。也许她的家境不是富有,穿着的衣服尤感陈旧,可她的面庞却忽然感到亲切。我教她所有我会的摆法,她也教我经常要玩的一切。似乎我们天生就注定了缘分,初次相见竟没有一点距离的遥远。也许前世我们就原本相识,彼此只是又一次的相遇。许久许久,我和她告别,期待有一天再和她相见。
杨柳叠烟落红秋减,可事隔多年却再没有经过那里。那里只留下一段行程匆匆的淡淡回忆。也许,那里看到了她的影子;也许,她也该有了那样一个孩子......
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瑟侬,照着遥远的她的布列瑟侬,照着我此生不知还能否经过的布列瑟侬。
作为一个商人,也许算是失败的商人,本应具有的凡简与宁静,似于此时失重失轻。那些经久沉落的思索,歌声忽然感知的温暖和感动,都在此时凝重和翻涌。
沉水烧残,绣被熏兰,只是春寒。同样的,作为商人,纷繁的商海似已无暇多情,就像白公所写的《琵琶行》——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每个起点又到一个起点,每个旅程又到一个旅程,那些思想缔造的繁华,和繁华中迷失的思想,在过程中虚空浮肿,在结果中浮浅贫乏。就像一个主义和国家。不同的追求,不同的选择放下,背负的繁华挖掘下代价。当主义嬗变为商人,当文明屈从一种文化,一个商人的文化。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飞翔在辽阔的天空”。这是汪峰那首<怒放的生命>。在这个生命当中又有多少我们自己的历程。最怕记忆突然翻滚,也更怕那些突然无法躲藏的锋利和激动。
数年间,每一次的跌倒都伴随漫长的挣扎爬起,每一次的重旅行程都突然的百感丛生。那些幸福在别处的失落,穿越皎洁与迷惑的逆光,那是不得不付的代价吗?就像从文化走到文明。
不知是不是一种惶恐_抑或是一种罪行_更便是一种悲哀的莫名_二十年飘零一地的往事_又将怎样再拼成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