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诅咒
说到跟随老乔去盗墓的时候，九爷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神情，停顿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细说这次去发所谓神仙墓的具体情形，只说当时一起去的三十多人，最后只有五个人活着回来。
盗墓又不是打仗，失手遇险最多折损三五个人手，这一趟基本全都折进去，足以说明此行的凶险了。
活着回来的人带出了三件冥器，老乔留下一件，发卖了两件，五人由此皆成了身家数千万的富豪。
只是九爷没有得到那件想要的每个净宝师都想得到的宝贝。
而且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那两件冥器卖出去之后的晚上，九爷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独自走在荒凉的山路上，一侧是壁立千仞看不到尽头的山崖，另一侧是湍急奔涌的无边大河。
时间大约是在午夜时分，月照当空，虽然亮如白昼，但视线所及却是团团黑暗。
那些黑暗都不是安静的，而是不停扭曲骚动着，仿佛每一团黑暗中都隐藏着一只不可名状的异兽，潜伏其中带着无尽的贪婪注视着他。
脚下的山路泥泞异常，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每一脚踩下去，翻涌起粘稠泥浆都会没过脚面，那泥浆是黑红色的，其中隐隐还有白色的碎块。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为什么到哪里去，就那么一不停地向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桃林，桃花盛开，艳丽无比，当他走进桃林时，便有花瓣如雨般落下，遮住了泥泞的道路，也盖住了奔涌的大河。
一片桃花中出现一叶扁舟。
舟上坐着一个披蓑衣戴斗笠的渔翁。
当他走到扁舟附近的时候，那渔翁便站起来拦住他，告诉他把东西带回来之前，他不能回去。
他茫然不知自己要回哪里去，但想往前走的心情却异常急切，推开渔翁就想往前走，可是他一推开渔翁，眼前的道路不见，株株桃树变成了一架架森森白骨，每附骨架上都吊着一具尸体。
那是他们死在神仙墓中的同伴，每一个都瞪着眼睛看着他，神情扭曲而痛苦。
他挨个看过去，却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他就那么赤条条的被倒吊在白骨之上，两条腿上缠着黑色的绳子，绳子深深勒入血肉，几乎将两条腿凌迟了一般。
鲜血不停涌出来，淌遍他的全身，涌入他的口鼻。
看到那一幕，他便突然无法呼吸，在险险将自己憋死之前，他惊醒过来，魂魄未定，却觉得双腿剧痛异常，低头看去，发现两条腿血肉模糊，宛若凌迟！
讲到这里的时候，九爷将始终盖在腿上的毯子掀开，露在我面前的，是一双腐烂发黑腿，没有血液脓水流淌，却有白色的蛆虫在烂肉间钻来钻去。
我看得头皮发麻，几乎不敢直视那双腿。
“这是来自那神仙墓的诅咒，活下来的五个人都没能逃过，身为净宝天师，我对这种强大的诅咒却是无能为力，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把盗出来的东西再送回去！为此我们五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两件卖出去的宝贝又弄了回来。可是当我们带着东西返回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初那个神仙墓的位置了！后来我们得了高人指点，方才知道想再找到那神仙墓，必须得以墓主人身前所用之物为引。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到处寻找墓主人的身前用品。这些年里，我们每个人都日日夜夜受着诅咒的折磨，生不如死，有的人受不了折磨干脆自杀，有的人发了疯被关进精神病院，还有一人在寻找物品的过程中不知下落，最后只剩下我和老乔两人！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
我醒悟过来，脱口说：“彭家那个小碗？”
九爷说：“没错，彭家那个小碗，它叫长生盏，就是墓主人身前所用之物，姓彭的没有骗你，那就是彭祖生前服食长生饮的用具！”
我这下完全明白了。
他所说的墓主人就是彭祖！
老乔和九爷竟然盗了传说中长生不老的彭祖的墓！
“现在只剩下我了。我一定要拿到长生盏。有了生长盏，我就可以重新回到那里，解除诅咒，摆脱这日日夜夜折磨的痛苦！谁也别想阻止我，别说是些异化的妖人，就算是真正的神仙，要是敢拦我，我也一样除了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九爷面色狰狞，脸容扭曲。
我想，他这句话说的不仅是彭家那帮子活尸，应该也是在说我！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彭家老太阴魂不散地追我不说，九爷也拿话点着要我乖乖合作。
彭家大宅凶险莫测，一想到彭老太那诡异的非人状态，我就不寒而栗，可就算不为了九爷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得回去拿到长生盏。
可要万一有什么不妥死在里面的话，我不想做个糊涂鬼，就直截了当地问九爷，让他给我解释一下。
九爷说这是因为我被长生盏的诅咒给缠上了！
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脱长生盏的影响，不解决这个问题，哪怕逃到天边最终也会丧失全部理智，回归到长生盏身边！
所以只有我开车带路才能够无视长生盏对周边区域的影响，回到彭家大宅。
我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彭老太时的情景。
折断的手指，鲜血溅到腕上。
手腕由此在幻觉梦境中持续溃烂，彭老太各种阴魂不散！
老乔曾一再叮嘱我不要与卖家发生直接接触。
想是知道这一点，怕我被长生盏纠缠上。
只是，由此可知，老乔让我替他运送长生盏去九净阁，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老乔莫不是想让我给他做替死鬼？
我心中不禁百味杂陈！
九爷又说我现在帮他就等于是帮自己，只有帮他拿到长生盏，我才能够摆脱纠缠，解除噩场影响。
我不是很相信九爷的话。
那个隔门相望的眼神，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每每想起，都会不寒而栗！
不过现在我需要借助九爷的力量，自然不会把这种不信任表现出来，只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九爷听我这么保证，就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面圆形小镜，巴掌大小，塑料背壳，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巾，透过纱巾隐约可见镜面上画着密密的红色符纹，鲜艳刺眼，仿佛血液绘就。
这镜子的背面塑料壳，与我从捷达车后备箱里取出来的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小镜背壳一模一样，包括边际那一圈“山城制镜厂”的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