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马车敞着门行了一路，只有钟明萱变回犬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窝在车厢角落，其余三个都没觉得特比冷，只觉得一个火盆就能对付。
钟明萱说：“所以说嘛，那个站在常无君身旁的可不是你的前世喽，心魔可解了吧？”
“我也没有什么心魔，只是好奇而已。”莫相忘嘴硬反驳，“你还不想想，你哥哥有没有那个倾向，在周遭认识的妖神里找找。”
“胡扯，我哥……”钟明萱也有些迟疑，但随即就否认，“我哥上一任是女的，下一任是你，你说呢。”
“我可不算啊！”莫相忘见引火烧身就连忙岔开话题，她其实也想知道这云烟扇带来的后续和终了究竟是什么，常无君跟卓芳群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而幽冥神君讲书和一些灵族的功法也是诱因之一。
对于偷学技艺这种事，她生前痴迷，死后也依旧痴迷。
且痴迷了一路。
按照人的法则，驾车大半个月才回到天幽城，之后各回各家。
这次回来，莫相忘将这一路的奇闻轶事跟爹妈唠叨了一遍，爹妈还夸她开朗活泼许多，堕魔印也减小了一大圈，象征着灵族外挂的气息也平稳不少。
倒是莫好，因为出行游玩没带着他，只气鼓鼓的，也不搭理莫相忘，哄了好半天，才给个反应。
至于云烟扇的事，她还得拿去给三太爷鉴定。
三太爷鉴宝无数，但五族的宝物跟人间的毕竟不同，做法内蕴都各不相同。
三太爷只说这烟无害，可能是这神物思主，也让新主知道它曾经侍奉过什么样的大神，好让新主不去怠慢它。
三太爷举着金柄放大镜仔细看了看扇上的云烟图，“说白了，就是它闹脾气呢，你这个新主冷落了神扇一千多年，它闹脾气，就想让你知道它的出身是多么金贵，是在哪位大神下成形，有过什么样的见识，不过是想让你珍惜。”
“这扇子里有灵？”莫相忘趴在桌前怎么看都觉得那就是把普通的扇子，一点存灵的感觉都没有。
“也不一定。”三太爷摸着云烟扇上的纹路，“也可能是旧主存的一段灵，存的是旧主的一段，记忆。”
“是了，我确实看到了那段记忆，但三太爷。”莫相忘搬着椅子挪过去坐下，“从第一次进入到最后一次，总共就二十一天，您猜怎么着？我竟无法自主醒过来，无法自主思考了。”
三太爷撇着高低眉，表情十分诧异，“还有这事，那这旧主是个控心控灵的高手啊。”
“还有啊，三太爷。”莫相忘又挪近一些，“我还从这段记忆里。”变出她誊抄的灵族秘法，“是幽冥神君讲的灵族文卷。”
三太爷眼睛明明在放光，十分想要翻看，但却犹豫片刻，“这样不好吧，毕竟是灵族的秘密，你现如今已入灵族，这对于你来说，也算本族的卷宗，但我，我是神族——”
他话没说完，莫相忘就翻开了文卷，娟秀的小字清晰工整，算是迫使三太爷看了灵族的秘法，这一老一小在书房里研究到天黑也没出来。
直到三太奶敲门喊他们吃饭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而莫相忘这才发现，她喜欢偷学的毛病，是祖上传下来的。
“乙恩啊，今晚儿别走了，咱们爷孙俩明日再研究研究。”
这一老一小在桌前挤眉弄眼暗传信息，三太奶狐疑地盯着他俩，最后只笑着摇摇头。
之后几日，莫相忘都宿在宝天宅的客房里，每日都找三太爷参悟灵族秘法，爷孙俩背着三太奶以及儿孙和小妖仆，偷偷摸摸的研究灵族秘法。
三太爷还会在运气时指导莫相忘的气息变化。
随着好奇心的加重，三太爷也想知道这秘法的后续还有些什么，故而就想撺掇莫相忘继续入迷幻之地查看，并给她鼻烟壶容量大小的辣樟，算是一剂救命脱身的妖族毒药，毒性对于妖来说不强，但能瞬间让被迷惑的小妖醒过来，也算是一手准备。
可这爷孙俩又怕被高祖和三太奶或是老太爷和二太爷他们知道，到时候肯定会责备唠叨他俩，就编说带着曾侄孙女去实验室研究那棵豆蔻春松，期间不许外人进入。
由于这事之前也发生过，所以三太奶也就没有细问。
实验室在地下百米，很大，分六个不同的实验室，研究各种物质。
见他俩下来，实验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小妖仆行礼问好，然后各忙各的。
这就是三太爷带出来的高智商队伍，总共三十来只。
但接下来的事，三太爷并没有让任何小妖仆参与。
他先是组装好一个恒温恒湿的玻璃容器，然后就让莫相忘躺进去，这里有很多能刺激她醒过来的装置，而这个容器又能保持实验者生理静止的状态。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莫相忘引着云烟飘出，三太爷趁机用神力剥去一部分做研究，而莫相忘就安稳的睡在容器里，再次进入迷幻之地。
跟她一同进去的还有岭。
岭居左眼，莫相忘居右眼，她俩在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没了自我意识，不能根据内心的想法去判断处境，也不能随意的看向别处。
在她俩眼中，就只有常无君。
在她俩的心里，也只有常无君。
那些让她俩脸红心悸的画面，犹如亲身经历一般真实，耳鬓厮磨间，已经完全融入这片午后春色当中。
还是那片山林，常无君牵着他的手，唤他芳群，眼神温柔而炙热，那一刻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段记忆是愉悦的，从初次醒来，到此时此刻，虽有删减拼接，但意向的终点，都在常无君那里，只多不少。
可迷幻之地是无声的，那些不知何意的口型，在她们看来，似能听懂，似能答出。
“我向着六界众生起誓，只悦你一神，不分二心。”
“灵的相交，不分形态，你我注定有缘，是永世不灭的。”
“白云裁衣，繁花以缀，天地为证，我愿与你结缘成亲，永世不负。”
双神的姻缘结于掌心，十指相扣，一吻无期，使得天地不复存在，万物化为虚无。
在他们眼里，除了你，便是我。
可左眼与右眼里的她俩，却没来由的心痛，但这心痛也不属于她俩的感受，而是卓芳群的。
可云烟带来的迷幻之地中就只有愉悦的事，并没有半点伤感心痛。
由此可见，这心痛全部来自卓芳群的意识。
以及经过剪接，减去了所有不悦。
但记忆毕竟是在生命终止之前，在遥远的二十万年前，终于那场六界大战。
最后的那段美好，就是莫相忘在钟明了那儿看到的前世，与常无君并肩作战的画面。
可这记忆里，并没记录常无君和卓芳群是怎么死的。
最终，画面停在卓芳群给受伤的常无君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离去。
迷幻之地，变成一片空白。
而在这片空白中，两个金色的小圆球闪烁在空中。
这里是灵域，会让灵变味初始形态。
这就是岭和莫相忘的灵态，且都恢复了自我意识。
“都是美好的记忆。”岭用意念传声。
“你说，卓芳群会不会不知道常无君也死了？”莫相忘闪烁着靠近岭，并发现岭的灵态上，有很多道裂痕，灵球不是统一颜色的。
金色里带着极其细微的紫色，像是缝补过的痕迹。
“为什么？”岭问。
“记忆的最后只到常无君受伤，那会让我感觉，卓芳群像是去报仇的，就再没有回来。”莫相忘因想着卓芳群的生死，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岭灵态构成上的问题，“而常无君，也因他死，又去报仇了？”
“可我觉得并不是这么顺利的，他删除了好多部分，再后来，就没有幽冥神君以及他那十二位姐姐和其他同门的画面了，会不会？”
“这云烟扇，就是跟常无君的日记啊，记录了所有的美好，把这段记忆封印在扇子里。”
莫相忘感叹着他俩的爱情，却也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帮这一世的常无君寻找卓芳群。
“可。”岭环顾四周，“可咱们怎么出去啊？记忆都播完了，咱们还没回去呢。”
“这个好办。”
有三太爷的法宝在，她们就不会被困在迷幻之地，可从迷幻之地出去，却并不是三太爷的实验室，而是宝山宅中，她小院前的玻璃花房中。
其母和嫂嫂还有侄儿都在身旁。
“妈？”莫相忘只觉得刺眼，抬手挡了一下太阳。
“哎呦！我的闺女啊！我闺女醒了！”莫母激动地冲上去，扳着她的肩膀细看看，最后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了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嫂嫂见状让小妖仆出去报信，“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莫相忘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看向侄儿莫好，却也没见着他有长大的迹象，所以刨除了最坏的时长。
“该不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