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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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菀菀身世

心悦一路扶着石墙缓缓走着,无所适从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只听见不远处的娱乐城,闽南乐曲一声远一声近的流转过来。

一男一女在对唱着:对你这段情,是愈久愈坚定...分开咱的心情,心痛是一层层,这段情放置心肝顶,心爱的,再会啦......

句句唱进了她的血肉里,满脑子还留着他们曾经的眼泪和欢笑,仿佛那时的他们还在向她招手。

原来分开的这些年,乔也和自己一样是在期盼的日子,接连着思念的日子中度过,直到真真切切地失落离别......

百转千折中不能自己,想到阿兰的戏院离她现在的位置很近,她就打电话问阿兰下班没有,要不要一起去海上娱乐城喝一杯。

阿兰说正在换戏服,马上就来与她一起。

不过一首歌时间,阿兰便与自己见着了。

阿兰细细看了心悦两眼,察觉她神色很是憔悴,眼角哭过的痕迹红得厉害,心中猜测万千。

心悦自知心事难言,便极力隐了下去,只朝阿兰笑笑。一边携了她的手往娱乐城走,一边和她说,正给她做了几套新款式衣赏,等全部做好,就给她。

阿兰自从穿了心悦做的衣裳,走到哪,大家都说真好看,都问哪里买的,既满足了她的自豪感,也能帮心悦拉生意来。

说到生意的事,心悦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近来一直有个神秘的顾客来找她定做旗袍和惠女服。

基本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每一次都是几套几套的定做,也是选最贵的。

后面心悦就问起那顾客为什么做这么多旗袍和惠女服,那顾客也不解释,只说是帮人做事的。

心悦问是不是阿兰介绍来的?

阿兰笑笑摇摇头,不是她介绍的,她介绍的都会提前通知心悦的。不过这是多好的大好事,她多么期盼心悦生意越做越大,搬出那个小小工作室。

生意做大了,又如何,搬进大的写字楼,招满员工,或者走向人生巅峰上市,成为镇上的逆袭模范女企业家。

她不想走一条所有人都觉得成功的路,没有经历巨大的痛苦,都不叫人生。

阿兰眉头皱成了一团,在心里默默呵斥心悦。她就是太温柔了,会饿死的。在这个万众创业的时代,人间处处充满了躁动,亦正亦邪才能成功。

阿兰说前些天,她们戏班的一个姐妹说,他老公是白手起家,压根就什么都不懂,就是和人合伙开一家鞋厂,再包装包装自己,租一辆豪车,穿套品牌西装,戴块名表,客户就上钩了。后来他们就换房换车换厂,生意越做越好了,然后她那姐妹爱来唱一曲就唱唱,不想唱就到处玩,那日子是真舒服。

讲到这里,她们对看着,发人深思的谈话,是最足以使人的内心活动复杂。

心悦着实无力再说下去,没有谁可以共享同一种语言,和阿兰无法,和李娜云无法。

心悦的神情有平淡有失落,最后忙伸手捂住阿兰的嘴,不说这些话了。

不过她们的争辩很快就过去了,阿兰不假思索地说,好了,好了,就当我多爱与你玩笑几句,你不要生气。

说话间,便到了娱乐城,红尘道场形形色色的喝酒方式都有,有男男女女拥来拥去跳唱着,有双双对对相依相偎的情人,也有无法挣脱爱情罗网的年轻人……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酒菜。

阿兰拿起洋酒往玻璃杯倒满,心悦正想让自己醉起来,端起酒来一口气喝尽。

正抬头时只见那台上红色的幕后,出现许多激动心弦的画面跳在心悦眼前。

那女演员穿的惠女服正是心悦做的,更惊人的是演员和动作连接起来似尽头的白帆,演成了小姨和虎儿最早在船上的邂逅爱情。

心悦立时愣住,连忙叫阿兰去把小姨带来。她留在这里打探清楚这娱乐城是谁开的?怎么知晓小姨的故事?

然而当心悦继续看向台上时,不觉愣了一愣,发现那女演员又换了一身旗袍出来,那旗袍的面料和款式也是她做的,这才想起神秘顾客竟是台上女演员。

那女演员早已把眼神停留在心悦身上,演完后忙一步一笑地往心悦身边来。“心悦姐姐,真是你吗?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柳菀菀,当年在厦门,你隔壁家的小姑娘。你还经常给我做衣服,记起来没有。”

心悦这才看明白,一头乌黑的长卷发,眼前的柳菀菀就是当年的卷发小姑娘。不禁赞叹,好些年不见,一张小小的圆脸,出落成俊美轻灵的大姑娘,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柔楚楚的光芒。

菀菀见这里太吵了,便带着心悦往化妆间走,她步子缓缓的。才到门口,心悦便见满屋的架上挂满旗袍和惠女服,都是从她手上做的。

心悦叫一声菀菀好妹妹,眼中深深感动已有泪珠,但不想她太破费,便劝她几句。以后可别做这么多衣服,傻傻的,不要为了照顾姐姐的生意,就将就自己。姐姐实在是于心不忍,需要做什么衣服,姐姐免费给你做就是。

菀菀听着神色间颇喜,将旗袍捧在怀中,只是沉默。

她是无意间逛到心悦姐姐工作室的,料定要是自己亲自去找心悦姐姐做衣服,心悦姐姐肯定不会要钱的,才托人帮忙的。

以前都是心悦姐姐照顾她,帮助她,现在她也长大了,该尽一尽心意。但凡身边的姐妹有喜欢的,她都饶有兴致说服大家去买。

就让这些衣裳成为她一道绝美的风景,让它们在心房治愈灵魂的创伤。

姐姐生意上的事不急,来日方长。心悦飞快抹去将要落下的泪,“只要你高兴就什么都好,我们好些年没有见着了,我后来有几次去找过你,可是都没有你的下落,不知你这些年去哪了?过得如何?”

菀菀正视心悦姐姐一会儿,久久才一一讲着,后来他爸爸刑满出狱后,当年妈妈临走前嘴里的1983、15、元宵节这些字,就都真相大白。

原来是在1983年的元宵节,人贩子将她卖给现在的爸爸家。人贩子是在火车站偷走她的,从此亲生父母随着火车开走了,却把她永远丢下了。

她也在苦苦寻找自己的生父生母,可是一直没有结果。日子久了,她也不找了。

那她就做人间永远的孤儿,随糟糕的生活一寸一寸地塑造着,什么都不在乎了。

菀菀哭着,断断续续的说,因为从爸爸回来后,始终逃不过任何人的歧视,于是整日自暴自弃。

所以她们的日子是贫穷接着苦难,日复一日的非人折磨,几乎不会有人会帮他们的。

菀菀不忍心看着弟弟没饭吃没书读,所以她高中没有念完就出来赚钱供弟弟读书。

她打了许许多多的小工,卖过报纸,捡茶枝,跟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们进最深的大山采茶.....睡过墓穴,吃着发霉的食物,身子长期长着湿疹。

她说自己就像一枚田野里的蒲公英,被风吹到了大海。也随时会会像一粒沙子一样,突然被风吹走。

一年前,她踏上了一艘客船,来到惠安,就遇见娱乐城的老板,被他的善良和故事感动。

她说娱乐城老板是重庆的,他曾经要和当地姑娘相约私奔,可是后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不幸,导致他们没法在一起。

他就开了娱乐城,把他们的爱情故事编成每一段一段戏剧搬到舞台上,想着来的人多,看完以后,就会传出去,他想这样可能更容易找到心爱的人。

菀菀一口气说得赤裸裸,心中有忧郁、憋屈、坚强、决绝的情绪不停来回跳跃着。

心悦叹息着,正想和菀菀说话时,却听得外头扑来警车响声。